第 108 章 38【二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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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点,天光仍然大亮。
去赛格这样的大商圈玩,还是在周末的晚饭时间点,开车是不可能开车的——麻烦死了。坐地铁直接坐到商场负二层,随着人流挤上大扶梯,王思雨已经在烤[rou]店等着了。
烤[rou]店是秦蔻很喜欢的一家韩式烤[rou]店,与某位韩国艺人同名,据说就是那位艺人的名下的连锁餐饮品牌,店很大,秦蔻走进去张望张望,王思雨在位子上朝她招招手。
秦蔻走过去坐下,问:“等很久了么?”
王思雨说:“没,刚到,猪五花吃不吃?”
秦蔻说:“好,再要个牛五花、海鲜饼、还想吃辣炒年糕,烧酒就算了吧,韩式烧酒真的好难喝。”
王思雨:“我也觉得。”
王思雨问:“最近店里生意怎么样?”
秦蔻放下包,从包里掏出手机放桌上,往后一靠,随[kou]说:“就那样啦,收支平衡,亏是不亏,想赚大钱不可能。”
王思雨笑着说:“你还能想着赚大钱呢,我连想都不敢想。”
秦蔻耸了下肩,没说话。
烤[rou]店上菜的速度自然是飞快的,夹着炭火炉的服务员过来,热气就铺面而来,炉子上放了烤牛[rou]用的篦子,镂空的。
被腌过的牛五花上头洒了一点翠绿的小葱做装饰,放在篦子上去烤时,牛[rou]上的汁水顺着缝隙落进烧红的炭火之中,发出“嘶拉”一声,冒出白烟。
薄薄的牛[rou]是自助烤[rou]之中最让人[cao]心的存在,稍有不慎,立刻就老了,王思雨手上拿着烧烤夹,两只眼睛紧紧地盯着篦子上的牛[rou],看见牛[rou]由嫩红往[shu][rou]的颜[se]转变,滋啦滋啦啦地响着,她眼疾手快、瞅准时机,抄起烧烤夹,就把烤[rou]夹起来扔在秦蔻的碗里。
秦蔻夹起一片,吃掉,发出惬意的声音。
或许是因为两个人都饿了,这场聚会的前二十分钟,话都不太多。
牛五花吃完之后,换另外一种烧烤篦子,烤厚切的猪五花,猪五花的油脂极其丰富,不需要在篦子上涂抹黄油,直接放上去烤也不会糊,油脂被热度煎出来,滋啦啦地冒泡,秦蔻喜欢烤到焦一点、脆一点,切成小块,蘸上酱汁,包在鲜嫩水灵的生菜里一起吃。
特质的烤炉周边有一圈凹槽,里面一个倒上[ji]蛋[ye]、一个倒上芝士玉米,一边吃着烤[rou]、一边这两样东西也就[shu]了。
桌上的东西动了大半,两个人终于开始有一搭没一搭的闲聊。
秦蔻最近的生活那是相当的丰富,只是不能告诉王思雨,只说是自己的远房二表哥们最近来X市了,在接待。
王思雨吐槽:“……二表哥……们?你究竟有几个好哥哥?”
秦蔻:“哈哈哈哈哈不要在意这种小事。”
王思雨呢,近来的生活还是那样,上班、下班、被七大姑八大姨催婚,家里父母也觉得她年纪不小了,总说什么“想到你还没着落我就急得整晚整晚睡不着觉”之类的话,
其中道德绑架意味明显,
却不能说,
说了就是不孝。
她说:“我[jiao]男朋友了。”
秦蔻嗯了一声,吸了一[kou]果汁,不是很意外:“相亲认识的?”
王思雨:“嗯。”
王思雨说:“也是体制内的,说是想找一个工作清闲的,能顾家,准备订婚,我爸妈也是这个意思。”
秦蔻:“…………这才[jiao]往多久就订婚?”
王思雨:“一个来月吧。”
秦蔻吐槽:“……你爹妈和你对象真朋克。”
王思雨苦笑了一声,没说话。
秦蔻说:“慎重点。”
王思雨:“嗯。”
这个话题就算过去了。
成年人的[jiao]往守则之中,一定有一条,用一个法律名词来说的话,就是“不告不理”,假如别人没来向你寻求帮助的话,最好不要义愤填膺地多管,多管伤感情。
然后又说起了以前在乐队时的往事,王思雨打鼓打得很猛地,而且打鼓的人,手臂力量都不错,王思雨那时候,两条胳膊上都能看出肌[rou]的形状,飒爽非常。
说了一气,她又有点怅然,说:“好久没碰了,虎[kou]的茧都没了。”
说着,伸出手给秦蔻晃了晃。
她又有点感叹,说:“希望蔻蔻的店长命百岁。”
秦蔻噗嗤一声笑了,说:“借你的吉言咯。”
王思雨说:“下周是不是有那个XX乐队的巡演?我买了票呢,和对象一起过来看啊。”
秦蔻说:“好啊,那酒水给你们免单咯。”
王思雨笑着说了声好。
秦蔻就又感觉到了那种因为时间与境遇的不同所造成的隔阂。
吃完晚饭,两个人在商场里逛了逛,消消食,秦蔻心情不佳,于是下手买东西就格外狠,随手买了三四对新耳环,捞了条短裙。王思雨和她一起试耳环,看了一眼她手里那对低调小圆环,诧异说:“男款么?”
秦蔻说:“嗯。”
九点过,王思雨的男朋友来接她。
个头不算太高,收拾得还算整洁干净,带了个黑框眼镜,穿着T恤和牛仔裤,和秦蔻打了声招呼,握了个手,带着王思雨走掉了。
秦蔻自己在商场里百无聊赖地转悠,进一楼的奢侈品店看了一会儿包,买了个经典配[se]。又晃悠到负二层买了一盒包师傅的[rou]松小贝、一盒芋泥蛋黄[su]、一盒他们黏糊糊雪贝,并一些凤梨[su]之类的小东西。
一点红发消息来,问她的定位。
秦蔻说直接坐地铁回来就好,他在地铁[kou]等她就行。
一点红回了个嗯。
秦蔻带着她买的大包小包上地铁,又忍不住心想:唔……如果完全掌握了时空乱流的话,那在告别之前,去旅游吧!远的地方因为没证件上不了动车,那近一点的地方呢?开着车去川省,看国宝大熊猫嘛!
又有一搭没一搭地想:小傅走不走……老实说不是很想让他走
。
与冷漠的外表不同,傅红雪是个内心很柔软的人,他所做的一切,不是出于恨、而是出于爱。而他在得知真相之后,也从来都没表示过任何一丝对花白凤的怨恨。
所以他如果回去,要怎么面对那个不堪的烂摊子呢?他会再去见花白凤么?
秦蔻皱眉。
……很不想让这种事发生,本来他心里的伤还是血淋淋的,又何苦再回去面对二次伤害呢?
或许该跟他商量一下,让他多呆一段时间。
两站地铁,到点下车。
九点多的地铁上人不少,顺着人流站在自动扶梯上,头一抬,就看见立在出站[kou]一边的男人,带着鸭舌帽,双手[cha]裤兜,背对着人群站着,虽然看不见脸,因为身形实在优越,所以在人流里相当惹眼,一下子就看到了。
从他身边走过的路人也大都会忍不住多看这个绑着高马尾的黑衣酷哥几眼,偶尔有人想拿出手机拍一下,一点红就不着痕迹地避开正面,侧过身去。
秦蔻忍不住笑了,凑过去拉住他的马尾晃了晃,一点红带着墨镜,斜了她一眼,顺手把她手上的大包小包都拎过去了。
秦蔻说:“空一只手出来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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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所以把这部分老顾客拢在一起就很重要,这个微信群建起来已经两三年了,店里的运营小姐姐会固定在群里发活动宣传,偶尔也发发酒水券什么的。
秦蔻无可无不可,回了个行。
一点红道:“你去见朋友了?”
秦蔻说:“嗯。”
一点红牵着她的那只手,稍微用力握了一下,秦蔻抬头看他一眼,心头一动,忍不住问:“天都黑了,你带着墨镜能看清么?”
一点红说:“没问题的。”
他垂眸瞧着秦蔻,忽然说:“你不高兴。”
秦蔻唔了一声,曲起手指,挠了挠他的手心。
凉鞋落在地上,发出叩叩的声音,今天她穿了双带着点跟的绑带凉鞋,或许是因为是新鞋子,和脚磨合得不好,脚后跟的一条绑带磨着皮肤,先前逛商场大概是因为买东西比较高兴,现在走在路上,就开始觉得难受了。
一点红耳力极佳,对人体行走坐卧的受力也[jing]通,他平[ri]里的注意力就总是不自觉地黏在秦蔻身上,怎么可能听不出她走路的声音不太对劲,瞥了她一眼,问:“脚怎么了?”
秦蔻说:“磨到了。”
一点红淡淡地说:“我背你。”
秦蔻就
() 迅速地把新买的包挂身上、把那些七零八碎地小东西塞包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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乖乖搂住他的脖子,贴着他的背。
一边搂着他的脖子,把下巴搁在他肩膀上,有一搭没一搭地说起今天见朋友时发生的事情。
秦蔻说:“她以前不这样的,她以前人很爽朗的,我们关中女孩,风风火火的,辣椒一样……你看我像不像辣椒?”
一点红:“…………”
一点红只好老老实实地附和:“像。”
秦蔻说:“嗯……对,反正几年过去了,就……怎么说呢,是我一直没长大么?我不喜欢她说相亲的事情……很自然而然地说预备着要结婚,她有稳定的、能养活自己的工作……为什么不能继续做喜欢的事情呢?她喜欢打鼓到底碍着谁的事情了?真讨厌。”
又说:“以前老有人问我,搞乐队有什么意义啊、有什么意义啊的,真是让人烦的要死,但我偶尔也在想……除了自己开心之外,我做的这件事到底在为什么呢?”
秦蔻趴在他背上,沉默了很久,才说:“现在有点明白了。”
人生是很艰难的,如王思雨,快快乐乐地活到大学毕业,忽然发现身边的人都变了脸,二十七岁的女孩子而已,像是保质期快到期的货物一样,被催着往出嫁,唯有提到乐队的往事和即将到来的演出时,她的语气才变成真正的快乐和期待的语气。
“真正的快乐”就是意义本身。
能在艰难的生活之中喘[kou]气,就是意义本身。
她絮絮叨叨地说了一大串,忽然又闭上了嘴。
一点红问:“怎么不继续说了?”
秦蔻郁闷地说:“总觉得,我所说的这种难过,可能在你眼里看起来是很小的事情吧,你会不会觉得很琐碎?”
一点红沉默了一会儿,忽然笑了一下,问:“你觉得大的事情是什么,杀人么?”
秦蔻不说话,只是凑过来,在他面颊上啾了一[kou]。
她的头发是馨香的、身体是柔软的,心也是柔软的,柔软到好似一点薄茧,就能刺痛她。
一点红忽然深深地吸了一[kou]气。
是夏天的味道,闷热的、树叶的味道,蝉鸣的味道和……她的味道。
他摇了摇头,说:“琐碎,但……我喜欢听你说这些。”
琐碎的事情,琐碎而惆怅的情感,说过之后,隔一会儿可能就会抛到脑后去,这是对这个世界非常真实的体验,细到了神经末梢,对他来说,这是很新鲜的东西。
他是敏感的,但他也是麻木的,一个多愁善感的人,会在残酷的江湖之中彻底活不下去,一点红自以为铁石心肠,自以为宁折不弯,但来到了这里、来到了她身边之后,他似乎……也变了许多。
他喜欢听这样琐碎的事情,喜欢她窸窸窣窣的语气,不喜欢这么热的夏天,喜欢凉爽的空调房。
二人没有再说话,拐进小区,上了电梯后,秦蔻扭动着要他放她下来,一点红不懂她怎么忽然害羞起来,
() 只好把她放下来,两个人一起回了家,把买回来的糕点分一分,又把包塞给一点红,指使他待会儿帮忙把买回来的新耳环放在她卧室梳妆台的[chou]屉里。
一点红觉得这个要求提的……略有些突兀。
但他没细想,无可无不可地应了,只是说先去冲个凉,秦蔻说她也要洗澡,叫他待会儿直接上来就行了。
然后穿着拖鞋叩叩叩地上楼去了。
一点红顺手把她的包放一边,进卧室洗澡、换衣裳、把换下来的T恤短裤扔洗衣机里开洗,又带着她的包上楼去了。
敲她卧室的门,没反应。
他挑了挑眉,拧了一下门把手,直接开门进去了。
秦蔻家的客房里都有独立卫生间,她的卧室里自然也有,浴室的灯亮着,淅淅沥沥的水声传出来——秦蔻在洗澡。
一点红黑漆漆的双眼盯着那扇透出光亮的门看。
半晌,他带着秦蔻的包走到了她的梳妆台前。
包里塞了她新买的耳环,一点红一个一个的拿出来放在桌上,他以前没怎么注意过女人,对女人耳朵上的耳珰自然更没有研究,只觉得这些小物的确[jing]美异常。
对了……她说装耳环的首饰盒在[chou]屉里。
一点红伸手拉开她的[chou]屉,首饰盒却不在其中,他挑了挑眉,摸不准自己该不该翻找,又忽然一眼瞧见了放在里头的小铁盒子……这是今天早上在超市时秦蔻买的[kou]香糖?
……[kou]香糖。
他当时发问时,还被身边路过的一个女人给瞪了一眼……那一眼瞪得他莫名其妙的,再去瞧秦蔻时,她也笑得十分意味深长。
……她在引导自己上来,瞧见这个[kou]香糖?
一点红挑了下眉,伸手抓起了[chou]屉里的铁皮盒子,背面正好是一长串的说明与使用指南,坐在床边儿上瞧了起来。
结果瞧着瞧着发现不对劲,这东西、这东西分明是……
他坐在那里,一动不动,整个人身上的肌[rou]都好似已经收紧。
秦蔻轻轻说:“红哥。”
一点红霍然抬头,死死盯住秦蔻。
她刚刚洗完澡,头发半干、有点凌乱的披着,身上换上了一件新睡衣。
这件新睡衣……她以前没穿过。
黑[se]的吊带睡裙,丝绸质感,轻柔地裹在她身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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