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10 章 40【二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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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门吱呀一声开了,楼道里常亮的应急灯挤进罅隙,像是一条线一样的打在屋内,两个鬼鬼祟祟的人从门内挤出去,然后又反手关上门,防盗门略有些沉重的关门声在身后响起。
秦蔻的身子软绵绵的、又滚烫烫的,像是一块能挤出岩浆的海绵一样,两个人出来的仓促,这大半夜的,她又没心思收拾自己,于是发丝凌乱,面[se]也绯红,生了懒筋一样,抱着一点红的一条手臂,七扭八歪地走路。
一点红当然也好不到哪里去。
他与秦蔻……
秦蔻是他这辈子喜欢过的第一个女人,他不通情爱,说话做事全凭本心,一步一步朝她靠近,最开始的时候,他根本不觉得秦蔻会喜欢他,只因为他认为,自己乃是泥坑里的人,而她……
她是天上的月亮。
不知从什么时候起,她好像也在悄悄咪咪地靠近他。
被恐怖片吓到的时候,她就往他身后躲,缩成小小一团,呼吸很温暖,喷洒在他的后脖颈之上,那距离与感觉对他来说都太过陌生、也太过刺激,他只能暗自调整呼吸,一面告诫自己莫要肖想,一面又忍不住希望她再多一点、多一点地依赖他、亲昵他。
他只能自嘲:一点红啊一点红,你算个什么东西?人家如此待你好,你却想着要恩将仇报。
但她好似一只猫儿L,又轻灵、又狡黠,有意无意地伸出她的爪子,轻轻拨弄一下他,然后转身就跑,他被拨弄得如此狼狈、如此心焦、又如此……欢喜。
好不容易,终于成了。
她柔软又甜蜜,像多汁的浆果,挂在秋[ri]的枝头,沐浴着阳光与牛[nai]的香气,颤颤巍巍地摇晃着,被残酷地挤出甜腻腻的果汁来。
……真好,真甜。
他有点……[yu]罢不能。
那个铁盒子里的东西的确有点少了。
两个人走在小区的路灯下。
秦蔻呼出一[kou]气,有一搭没一搭地说:“好热……”
她垂下头,去看自己抱住的那只手臂。
惨白[se]的皮肤,几乎能瞧见在皮[rou]之下跳动的血管,他虽然身子[jing]壮结实,大臂和小臂的肌[rou]线条极其流畅有力,但架不住人皮肤实在太白,指甲上去稍微那么一划,就能瞧出一道痕迹来,他此刻穿着短袖,手臂露在外头,这么一看,真是惨不忍睹。
而且还划破了owo~~
秦蔻戳了下他的胳膊,说:“豌豆公主~”
一点红:“那是什么?”
秦蔻就跟他讲起了豌豆公主的童话故事,一个真正的公主,十几床被褥下面放了一颗豌豆还能硌得她一晚上睡不好觉什么的。
一点红:“…………”
他垂下头,看了一眼自己的手臂,心下了然,道:“我自小就这样。”
他的蔻蔻笑了起来,又戳了戳他的手臂,说:“红公主!”
一点红:“…………”
……就是说他这个身板和身手,到底哪里和公主有关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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忽然,他像是想到了什么一般,步子猛地停住,回望了一下身后的小区高楼,皱了皱眉。
秦蔻问:“怎么了?”
一点红道:“……衣服。”
秦蔻:“啊?”
一点红有点郁闷:“你支使我上楼来帮你整理耳环,我只当真的是如此……就把换下来的衣裳洗了。”
谁知道,一进了那个门,骨头连带着皮[rou]全融化在里面了,等闲想不起衣服来。
这……洗衣机虽然很好很省事,但如今的科技还没发展到可以自动晾晒不是?
这三个多小时过去,忘得是一干一净。
秦蔻歪头。
她想了想,忽然说:“嗯……是你晚上接我的时候穿的那一件么?”
一点红道:“嗯。”
秦蔻说:“啊……我下楼的时候往窗边看了一眼,是挂在晾衣架上的呀。”
一点红:“…………”
一点红神[se]微妙地说:“怕不是楚兄。”
他怕不是早就瞧出不对劲,根本就知道他早了是下不来的,于是睡觉之前,慢悠悠、游刃有余地把洗衣机里的衣裳弄出来搭好,这才自己去歇息去了。
看透一切的楚留香!
……怎么说呢,偶尔也并不是很想被挚友看得这么透透的=。=
秦蔻把头搁在他肩膀上,笑得身子都在颤,一点红长叹一[kou]气,把手臂从她怀里[chou]出来,揽在她的腰上,做个支撑。
小情侣聊起天来就是这样的,有一搭没一搭,大多数时候,都没那么多营养,爱意正是自这种琐碎的漫谈之中流淌出来的,没营养的话谁都会说,但只有与真心[jiao]往的人说起来,这些没营养的话,也才能让人这样的愉悦。
从这个角度来说,真正的爱人必定先要从朋友做起的,刨除了那些身体上的、原始而本能的[yu]念之外,他们就是朋友,永永远远的好朋友。
这道理明明是非常简单、能懂得人却太少。
秦蔻说:“诶,我有没有和你讲过我以前[jiao]往过的男朋友?”
一点红挑了挑眉,说:“江晨?”
秦蔻说:“啊不是他,是另一个。”
这个男朋友是上大一的时候谈起来的。
因为很快就分了手,那能有多刻苦铭心?她许久没想起这人了,只不过今天,在路灯之下,在蝉鸣之中,她久违地思考起了人与人之间的感情的事情,因此忽然想起了这个反面案例。
她想了想,说:“我感觉他像个机器人。”
一点红:“…………”
一点红挑眉,求解:“何意?”
他不是不明白什么叫机器人——在现代呆了好一阵子了,陆小凤又很喜欢这种非常天马行空的东西,一点红闲着没事的时候跟着陆小凤看了不少电影,不至于
() 连这个都不懂。
他只是不明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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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手上比划比划,说:“他对女朋友的态度啊,就像机器人一样,提前设定好了程序,遇到什么事情就触发什么反应,比如说,我生气了,他的第一反应不是我为什么生气,而是立刻开哄,什么宝宝别生气了、待会出去吃好吃的呀、我错了之类的,信手拈来,但我问他他错在哪里了,他立刻卡壳,认错只是他设定好的程序而已,至于我到底是怎么想的,他根本不在意。”
一点红抿着唇,没说话。
秦蔻又说:“当然,这个程序还有后续的反应,你猜猜看是什么?”
一点红问:“是什么?”
秦蔻噗嗤一声笑了,说:“那就是哄个一会儿L没哄好之后,开启‘与兄弟一同喝闷酒大声抱怨女人太作并觉得自己是天底下最苦[bi]的男人’模式!哦,对了,还得加上不知道是不是真醉反正大半夜的要给我打电话发酒疯,莫名说一通他有多多多爱我的内心剖白。”
一点红:“…………”
他皱着眉,只觉得自己已快被恶心吐了,冷冷地说:“这人不过是馋女人身子罢了,竟还好意思做出这等十成十被辜负的模样来?”
一点红几乎是一个社会的边缘人的,他自小到大没有父母、没有朋友,因剑术太好、又太毒辣,出道之后,碰见的人无一不对他畏畏缩缩,而他亦是根本不屑的去瞧那种畏缩之人,孤傲至极,孑然一身。
所以他实乃[xing]情中人,他爱秦蔻,又怎会不喜欢听她说话?秦蔻若不高兴,他又怎想着不去探究?他想多听听她说话还来不及呢,又怎么会觉得不耐烦?
所以他一眼就瞧出了她所说的那个男人的本质,只觉得浊臭[bi]人,恶心极了。
秦蔻说:“所以我一脚就把他踹了!滚吧你个傻X。”
一点红忍不住轻轻勾了勾嘴角,正要说话,却听秦蔻说:“啊……到了到了,就是这里~”
一点红抬头一看,一个桃粉[se]的招牌立在那处,里头没人,只有几个立起来的自动贩卖机,放着各式商品。
他其实还有点不太明白……这玩意是做什么用的他已懂了,但真的至于分这么多种包装么?
然后他就被秦蔻拉进去,体会了一把什么叫现代社会的物质丰富[xing]。
出来的时候,他提着个塑料袋,若有所思的样子。
秦蔻不怀好意地说:“你在想什么呢?”
一点红的眼睛立刻盯住了她——若有所思地盯着。
秦蔻:“…………”
秦蔻倒在他怀里撒娇:“呜嘤!红哥你不准太凶……”
一点红没说话,只笑了笑,笑容似乎也变得有点险恶和毒辣起来。
秦蔻这时候就明白了,他笑起来的时候果然比不笑的时候更可怕……
她不肯说话了,过了好一会儿L,说:“饿了。”
那肯定的咯,下午六点吃的烤[rou],她又没
() 吃撑,晚上体力消耗不少,现在还觉得腰是[su]的,秦蔻一向都这样……胃[kou]好,但胃[kou]小,吃一小会儿L就饱了,然后没过多久又有点饿……
王思雨以前评价她说:少食多餐,这正是天生的易瘦体质!
一点红说:“回去给你蒸蛋羹吃?”
秦蔻蛮喜欢吃[ji]蛋羹的,[ji]蛋打散、只放薄盐,在碗上裹上一层保鲜膜,然后放进蒸锅里,时间是关键,蒸太久,就会有一个个小气泡形成孔洞,影响[kou]感,但时间正正好的[ji]蛋羹,嫩嫩滑滑,一点蛋腥味都没有,嗜酸的秦蔻喜欢倒一点醋、倒一点香油,慢慢吃掉。
其实他已经给她做过很多回[ji]蛋羹了,他其实很聪明,许多东西一学就会,[ji]蛋羹也就第一回做起来没太弄好,比不得秦蔻这个厨房笨蛋,连[ji]蛋羹也弄不好,后来天天晚上跟在他后头进厨房,捧着脸等饭吃。
想到他刚来的时候,见了一碗泡面就惊为天人,只以为她是什么百年名酒楼的掌勺人,现在想来……啧,好蠢。
他的神[se]很柔和,揽着她柔软的腰肢。
秦蔻说:“你有没有喝过[ji]蛋茶……我们家管这个叫泼[ji]蛋。”
一点红问:“是什么?”
秦蔻就在手上比划比划,说:“就是把[ji]蛋在碗里打散,然后直接冲开水下去,[ji]蛋就瞬间被烫[shu]了,一缕缕地飘在碗里,但和蛋花汤也不一样,放点香油下去,趁热喝,可好喝了。”
想了想,又说:“不过这玩意真的很因人而异的,王思雨就不喜欢,说蛋腥味太重了。”
应该说这属于喜欢的人很喜欢,不喜欢的人贼讨厌的食物才是。
提到王思雨,她飞扬的心情又略微有点沮丧。
某一次见王思雨的时候,她和她谈起家里的事情。
大学四年,她们在一起组乐队组了四年,又都是X市人,当然关系最好,也去过王思雨家里做客,她的父母是认得她的。然后王思雨就说,她和她妈妈提起她,她妈妈就说看人家秦蔻,年轻有为云云。
秦蔻当时脸[se]都快绷不住了。
这说白了就是一种习惯[xing]打压自己孩子的说辞罢了,要真让王思雨现在辞职,继续打鼓、或者到她店里来、到某个厂牌去当乐队经纪人,她妈怕不是得直接疯。
算了!不想这个了!
正好路过一个烧烤摊,秦蔻的注意力就忍不住被挪过去了,拉拉她家红哥的手,说:“来补充□□力嘛。”
一点红眼里浮出笑意,说了声好。
其实他的体力完全够用。
千万莫要忘记,他是个以前从没有过女人的男人,头一回,就赶上了自己喜欢得要命的女孩子,初次品尝,实在食髓知味,只恨不得溺死在这种过于甜蜜的滋味里头,若是秦蔻早些时候不是看着铁盒子漂亮,买了普通装的话……
想法又开始不自觉地偏移到了天边去,他当机立断,斩断不太对劲的思绪,问她:“吃什么,我去点菜。”
秦蔻坐在塑料椅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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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拿菜单回来看看吧。”
一点红:“嗯。”
拿回菜单,秦蔻噼里啪啦地点了菜,又心想,要不要问问其他人吃不吃夜宵呢?
……算了,总觉得有点子心虚,吃独食、吃独食!
她又点了两罐冰凉凉的啤酒,拉开易拉罐的环,和身边的一点红碰了一杯,咕嘟咕嘟喝一[kou]——唔,开架啤酒,其实比不上她冰箱里的那些各种[jing]酿,只能说喝个氛围而已。
然后像是树懒一样,亲亲热热、黏黏糊糊地抱着他的一条手臂,抓起手机刷微博。
但凡是新晋的小情侣,大都是这样啦,一张桌子拢共两个人,也不要面对面坐着,就要挨着坐就要挨着坐,和小动物一样凑得那么紧,时时刻刻都要贴贴——即便现在是夏天。
好在,是夏天的夜晚。
灯火的余[bo]在闪烁,啤酒的气泡自杯中上浮、破碎、芬芳,更加芬芳的是被风吹起的、她的秀发,炙烤物滋滋地冒着油,孜然、辣椒粉与大颗粒的盐,牛羊[rou]被烤出的油脂顺着烧烤篦子落入炭火之中,嘶啦一声。
他放松地吃着,与秦蔻碰杯喝酒,又说起自己以前在江湖上的见闻,她不在意他的过去,他自然也不再隐瞒,那些真实的刀光剑影、江湖仇杀,实在[jing]彩极了,听得她睁圆眼睛,赶忙又喝一[kou]酒压压惊。
她也讲起了她以前大学时一次上台演出,主音吉他手进solo之前,一弦直接崩断了,他那吉他是双摇琴,剩下五根弦音全跑了,秦蔻这个节奏吉他冲上去硬顶了八个小节,剩下八小节是示意贝斯手做的slap……差点没给贝斯手乐死。
还有一回,王思雨打鼓打了一半,鼓槌飞了,没带备用的,她硬着头皮用手指去敲镲,硬生生敲完一首歌,手疼了三天,从此以后上台都是拿一捆鼓槌上的。
其中的暗[chao]涌动、急速反应,与打斗之时的随机应变倒是也有异曲同工之妙。
他们吃着串、聊着天,瞧着三三两两趴地上打盹儿L的小狗,时不时相视一笑,他们说的话并不腻歪,只是分享着自己的记忆、想法与感情。
本来想着是下楼买完东西就回的,结果吃了个饭,硬生生搞到一点多,回家的时候都一点半了……这,火再大,吃顿烧烤也灭得差不多了。
秦蔻软绵绵地躺在床上,说:“洗澡睡觉吧……你先去,你洗完我再洗。”
一点红点了下头,把充满烧烤味的衣服扔到脏衣篓里,带着换洗衣物进浴室了。
淅淅沥沥地水打在了他身上,他打散了头发,昂高了头,令清洁的水流打在他的脸上,门忽然吱呀一声被推开了,有人鬼鬼祟祟、悄悄咪咪地挤了进来。
一点红没回头,缓缓睁开双眼,盯着自己面前贴着瓷砖的墙壁去看。
她[nai]白[se]的手臂换上了他的腰,又把她的头靠在了他的背上,有点苦闷、又有点撒娇意味地说:“听见浴室里的声音就……又想你了……”
一点红长长地吐出了一[kou]浊气,没说一个字,只是用自己那种惨白的、满是厚茧的手轻轻抚摸上了她的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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