飞机从蓝[se]的天空划过留下轰鸣声，从北京前往首尔。

  左聆溪梦见星辰闪耀的演唱会。少年男女身着或白或黑的应援服，手持灯火般的应援[bang]。砰的一声，传来巨响，一束烟花在空气中爆开，绚丽地升腾，有人坐着升降台出现，万丈光芒，赫然是她。

  左聆溪醒来的时候，飞机已经下降，在仁川国际机场停落。

  左聆溪不喜欢跟人挤，乘[jiao]通工具习惯最后离开，掏出包里的手机查看微信，是母亲左女士发来的：“溪溪，检查结果出来了，我怀了孕，你要做姐姐了。

  她有一瞬间发蒙，指尖发凉，敲字：“恭喜您。”

  【左女士：我跟你纪叔叔不打算办婚礼，只请家人和朋友吃餐饭。】

  左聆溪父亲是个花心渣男，情人无数，她六岁那年，恰逢[nai][nai]去世，左女士和对方离了婚，抚养她长大。

  三年前左女士和初恋重逢，再续前缘，如今有了爱情结晶。

  对这个同父异母的妹妹或者弟弟，左聆溪有点排斥，又有点期待。

  理智告诉她，左女士有权利追求自己的人生，恋爱也好，结婚也罢，生儿育女都全权由她自己掌控，她这个女儿无权干涉。

  可她从小就霸占左女士的爱，对方有了新的爱人和孩子，情感上她一时有些惆怅。

  她往对话框输入：“我最近忙着练习考核，可能没时间回去参加你们的聚餐。”

  这话说得客气疏离，但左聆溪就是想这样做。

  【左女士：那你在外面照顾好自己，钱不够用跟我说，注意身体，身体才是最重要的，你太瘦了，多吃点。】

  她回复‘好的’，就没了下文，拎着包，前往SM。

  SM是韩国的娱乐经纪公司之一，被称作造星工厂，培养过不少爱豆组合，其海外星探的业务能力一流，左聆溪十岁的时候就被星探盯上，说服她去SM当练习生，还许诺SM会捧红她，但她彼时对此不感兴趣。

  她到了十五岁，SM的星探又找上了她，给她描绘了一个梦幻璀璨的星途，这时候她正在准备艺考，未来打算做艺人，于是顺理成章的她成了SM的签约练习生，今年是她练习的第三年。

  练习生有专门的练习室和储物室，左聆溪前往储物室，里面冲出一个女生，瞧见她，眼神躲闪。

  “鬼鬼祟祟的做什么？”左聆溪问。

  “没做什么啊。”女生急匆匆地离开：“我先走了。”

  左聆溪狐疑地进了储物间，打开储物柜，换上帆布鞋，方便练习，进来了个女生，看脸是萌妹，看身材是御姐。

  “Cytheria你回来了。”来人说。

  Cytheria是左聆溪的英文名。左聆溪坐在长椅上，弯腰系鞋带。“适应得还好吗？”

  “还行吧。”秋尚美耸了下肩。

  三个月前，她在美国读书，凭借一[kou]地道的美式英语和rap，空降SM新女团的出道组，顶替了rap组的所有练习生。

  她空降，有些练习生心里不平衡，抱团排挤她。

  人是群居动物，社会属[xing]消不掉，有些练习生并不讨厌她，但为了不被排挤，会跟风不理她。

  秋尚美拿出储物柜的鞋，正要换上，系好鞋带的左聆溪站起身。“检查一下鞋子里面有没有什么惊喜。”

  秋尚美不解地抖了下鞋，里面有图钉掉了出来，落在地上十分刺眼，吓她一跳。

  “三年了，招数还是没变。”左聆溪轻嗤。她一个中国人，刚来SM练习的时候，鞋里面也被人塞过钉子。

  “你之前？”秋尚美猜测。

  左聆溪不置可否。

  “韩国人怎么这么喜欢霸凌？”秋尚美气笑。

  “你也是韩国人。”左聆溪道。

  “我是美国人。”秋尚美是美籍，打小活在夏威夷，自诩美国人，对韩国没有归属感。

  “这话你尽量别再镜头前说。”左聆溪提醒：“你应该说，你是美籍韩裔。”就像老师[jiao]代她，不能在镜头前说她讨厌吃韩国泡菜一样。

  秋尚美叹气，这么谨小慎微。旋即问：“你知道钉子是谁放的吗？”

  那个女生只是跟班，相当于打手。真正针对秋尚美且在练习生中有话语权、号召力的另有其人，想到这一点，左聆溪沉默不语。

  “你放心，我不会说是你说的。”秋尚美道。

  “我不是怕这个。”是说出来会戳破出道组表面上的和谐，但事已至此，她隐瞒不说，置身事外不是她的风格。

  当初她一个外国人初来乍到，被练习生抱团排挤，多希望有谁能拉她一把。

  “是李贤静叫安亚荣干的。”安亚荣是刚刚从储物室出来的女生。

  “李贤静？”秋尚美出乎意料又意料之中。她怎么忘了，她顶替的是李贤静的好友。

  大多练习生都被公司安排了人设，这人设与他们个[xing]上的缺点相反，令其在镜头前更讨喜、完美。

  最初像表面看到的那样，秋尚美一直以为李贤静情商高、待人和气温柔，但前几天看见对方背地里对非出道组的练习生满脸不屑，一[kou]一句矮冬瓜、视觉恐怖分子、废物，她就惊觉此人表里不一拜高踩低。

  “李贤静进公司四年，外形靓丽，唱跳都排在前列，人还会来事儿，不管是SM的高层，还是部分工作人员，都喜欢她，她父母还是金室长的朋友，你初来乍到，又是外籍，跟她公然打擂台，如果闹得不可开[jiao]，你觉得SM会保你，还是保她？”左聆溪慢条斯理地说。

  秋尚美气得骂了句shit！问左聆溪：“你觉得我应该怎么做？”

  左聆溪只说：“你想反击回去，还是忍到出道，都看你的心想怎么走。”

  秋尚美决定为了明星梦，忍一时风平[lang]静。等出了道，再慢慢算账。

  她们前往练习室训练。新女团计划叫Trailblazer，开路先锋，保持SM一脉相承的SMP底[se]，编舞和音乐形成绝对的视听觉盛宴，内核[jing]神是控诉社会和反抗、叛逆不羁，面向国际市场，再创女子组合辉煌。

  如今出道组总共六个人。除了左聆溪、秋尚美这两外籍，剩下的全是韩籍，分别是李贤静、金莉娜、姜艺仁、张予真。

  练习生需要面临不断地考核、淘汰，长期处于竞争关系，导致除了少部分关系好的，大部分练习生关系都不冷不热，但到底不是苦大仇深，能和谐共处。

  目前出道组vocal最好的是左聆溪。全开麦的情况下，只有她能做到稳定地一边唱一边跳，她音域很宽，可以跨三个八度，低音都能唱到大字组d，从小学习声乐，学院派出身，她掌握的技巧还媲美专业歌手。

  “你唱歌完全靠吼。”她无奈地点出张予真的问题，这一点她早就说过，还教了对方如何发声。

  dance能靠花时间练习跟上来，但vocal靠的是天赋，一个人的终点就很可能只是别人的起点。

  张予真天生音域窄，vocal练了两年都还在原地踏步。若非舞台表现力不错，人美身材好，还是00后，早就被踢出了出道组。

  “欧尼，我又不负责唱歌。”张予真知道自己在组合里的定位是负责视觉效果和活跃气氛的忙内。Vocal由左聆溪、李贤静、金莉娜坐镇；dance由姜艺仁、左聆溪保持水准；rap由秋尚美把握，而她只需唱一两句。

  对此，她欣然接受。她天生丽质，走到哪儿都被人围观拍照，十二岁就被SM当作童星培养，人家过五关斩六将才能进出道组，她却轻而易举地获得了成功，人生仿佛开了easy模式。

  她沾沾自喜又随遇而安。

  张予真自己都不上心，左聆溪不再多话。

  过了两天，左聆溪和暂定队友录制出道曲《Monster》，但不过一天，录的歌作废，出道计划被推迟。这其中的原因是还得找个韩国大主唱。

  除了张予真，开路先锋出道组的其余人vocal放爱豆圈里都能排前列，但跟左聆溪有明显的差距，可左聆溪又不能完全驾驭SM祖传的咆哮式高音。

  张予真没心没肺，其余人心里压力却很大，推迟出道还不是问题，怕的就是开路先锋这个项目流产，那届时她们只能收拾行李回家。

  接到吴世勋电话的时候，左聆溪刚放学。她上学比同龄人早了一年多，是以十七不到就上了大学，如今是一名大二生，首尔大学作曲系在读。

  “你在哪儿？”

  左聆溪背着单肩包，瞧一眼旁边的女生，对电话彼端的人说了个地址。

  很快她挂了电话。

  “谁啊？”张澜曦问。

  左聆溪给了她一个自行体会的眼神。

  张澜曦笑得微妙：“吴世勋？”

  左聆溪不否认。

  “哎哟我去！”张澜曦跟左聆溪一样是北京人，不同的是张澜曦母亲是韩国人，身上有一半韩国血统。“前段时间我看你不是跟——”她压低声音：“边伯贤吃饭的吗。”

  “我不能阻止别人追我。”父母离异，家庭不睦，左聆溪渴望爱，又怕被伤害，道德和理智告诉她，不喜欢人家，就趁早说清，别[lang]费人家时间，但又有一个声音在说，是他们主动追她的，她什么都没做，关她什么事？

  况且她又不是他们的女朋友，不需要负任何责任。

  张澜曦啧啧啧出声。在她看来，玩弄别人感情的，不分男女，都是烂货。虽然左聆溪不至于玩弄人家感情，但放任两个男生同时追自己，按她做人的原则看，有一点绿茶。

  可一想到左聆溪是她姐妹，她就丝毫不觉得对方绿茶，反而觉得她就该这样。

  从两个男生挑一个，看谁更好，谁更值得喜欢，或者一个都不要，随便玩玩——挑东西都要货比三家，挑男人更要货比N家。

  再说了，像聆溪这种要相貌有相貌要才华有才华的绝代佳人，谁不喜欢？别说男的了，她一个女的都甘愿当她的备胎。

  “那怎么着？你是回去，还是跟我去——”剩下的话被左聆溪打断：“男人哪有姐妹重要？走着，我请你吃饭。”

  “得嘞！”张澜曦揽着聆溪的肩，二人阔步前往饭店，满面笑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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