快到山脚，远远瞧见一堆人挖土。李旺不想多事，放下东西与萧娥分别。

　　“你下去喊人帮你拿一下，我先走了。”

　　萧娥不便麻烦人，自己拖着几口袋下去。同赵氏将植物碾碎，煮水出色。

　　院子里两名新妇跟随小桑她们学织布，主要是熟悉织布机的使用，看了半日上手，第二天织出的布已经达标。

　　新来学双面绣的两丫头要生疏一点，学了两天，勉强能绣，线脚还不行。

　　棚子建的比想象中快，三天有了雏形。

　　萧娥开始犯愁。四人织布，至少四台机器才行。绣的跟不上织的进度，也不行。

　　人一直在招，偶尔有人来学，不是笨手笨脚，就是太圆滑，萧娥宁愿不要也不想以后生事。

　　“四哥，我要是买织布机，娘会不会废了我？”她单手撑着额头，桌子上的纸已经被她戳的千疮百孔。

　　萧肃替她换了一张新纸道：“不会，娘会理解。”

　　“理解是理解。织布机很贵，娘肯定不愿给钱。”

　　她又不能明目张胆的把自己的私钱拿出来用。

　　萧娥苦恼的拧紧眉头，眼珠子一转，忽地直起身，扯住萧肃衣袖道：“四哥，明天我和你进城。昨天送去扇子铺的货应该卖了不少。我从老板娘那先支一点。”

　　萧娥说做就做，第二天一早随萧肃进城。去扇子铺之前，先去了一趟名雅堂。

　　绣工赶不上成布的速度，先卖两匹试试，万一成了，手头银子就富裕了。

　　宋堂出远门尚未回来，伙计请萧娥坐下，请了宋堂娘子出来。

　　来人四十来岁，一身绫罗绸缎，挽起的发髻上几对珠钗，素雅精致。一张笑脸温柔平和，和堂内的画墨之气相衬，更显古雅、品味。

　　萧娥施礼：“嫂夫人！”

　　宋夫人柔柔的端量萧娥，一身农妇打扮，极尽朴素，小脸蛋瘦的可怜，眼睛却炯炯有神。

　　宋夫人温柔的问：“听说你会画画，还会织布染色？”

　　萧娥谦虚回：“画画是爱好，也就宋掌柜不嫌弃收了。染色还行，织布是请人的。”

　　宋夫人扫见桌子上的两匹丝绸。一匹雀梅、一匹紫苑。颜色深而不厚，又不浅的轻薄，稳重幽雅，刚刚好。

　　“这两匹布真好看。最适合那些贵夫人穿。”

　　得到肯定，萧娥乐开了花，扬唇道：“嫂夫人喜欢，我心里就有底了。宋掌柜走之前说您那边要布匹，我还担心技术不够，拿不出手。”

　　宋夫人摸着布道：“你放心，我虽不专业，但从小也是在绸缎铺里玩过的。东西好不好，一眼能看出来。你这两匹丝绸，是咱们两家县城最好的成色。唯一不足的是，太过单调，上面没有绣花。”

　　萧娥虚心受教，“嗯，我明白。实在是我家人手不够，没办法绣花。听说贵夫人定制衣裳，都是绣娘现绣的。我直接卖布好了。”

　　宋夫人笑笑：“布当然可以卖，只是有图案没图案，两样价。你这布，底价二两一匹。绣上花的四两，若能绣上你们家独有的双面绣法，五六两甚至十两都值。”

　　萧娥有了盼头，“多谢嫂夫人提点。我慢慢琢磨，等我那边人员充足，指不定就绣图案了。”

　　“好，到时候我一定第一个买你的布做新衣裳。你等我一下。”

　　宋夫人婀娜而去，很快拿了钱袋回来。

　　“这里是四两银子，你先拿去用，布我收下，过两天送我哥那边。他若是出价高，我再把差价补你。”

　　宋夫人的雪中送炭太是时候。萧娥打心里感激：“真是太谢谢您了！”

　　宋夫人握着她的手，暖暖的说：“不用谢。我就喜欢你这样上进又勤劳刻苦的孩子。”

　　十几岁的女孩子，为了生计打拼，不仅是艰苦，还要面对世人的眼光，何止是不容易，更需要勇气。

　　宋夫人怜爱的拍拍她的手，“你说缺人手，绣娘要么？”

　　萧娥斩钉截铁的点头：“要！”

　　“我认识一个绣娘，和我一个县嫁过来的。之前一直在这边的绸缎铺做。前段时间闹矛盾，一气之下辞了。我可以介绍她去你那儿。”

　　“那太好了！我特别缺人！”

　　一个熟工顶好几个学徒呢。尤其这种几十年经验的老工，织布绣花全通，绝对的宝贝。

　　萧娥立马说道：“宋夫人，您帮我请她。我那庙小，但待遇不差。熟工一天起步十八文，我给她二十文。多织一匹布，多算一匹布的工钱。绣花同理。中午供饭。有事请假都好说。带徒弟我另给她钱。”

　　“那好，你有心，我就帮你说。”

　　谢完宋夫人，萧娥满意的带着四两银子去扇子铺。

　　一进铺子，柜台上空空荡荡，萧娥奇怪：“小兄弟，今天不卖帕子么？”

　　正好老板娘掀珠帘出来，瞧见萧娥，拉着她笑道：“小娥，你遇贵人了。昨儿你小相公才送来的货，今早全被买走了。”

　　“全买走了？谁买的？一个人？”

　　好几十件呢，谁这么大胃口？

　　老板娘将钱袋子往她手里一放，“二两银子，全在这儿。好像是县太爷家的公子，差人来买的。到这儿二话不说，全拿走了。”

　　原来是孙耀那个家伙！

　　萧娥瞬间冒火：“这不是胡闹么！他一个人全拿走了，别的客人怎么办？人家眼巴巴等几天，扑了个空，忒让人难受！”

　　萧娥断定孙耀故意和她作对，攥着钱袋就要找他算账。

　　老板娘不明白，“东西卖出去就是，管他卖给谁，总归银子不少。你何必动气。”

　　“你不知道，他和我四哥不对付。我找他理论，把东西退回来，没这么做人的！”

　　萧娥气呼呼的出门往孙府去。孙耀上学全凭心情，绝大多数时间在外吃喝玩乐。想到这儿，萧娥转道去苏府找苏婉。她一定知道孙耀在哪。

　　苏婉正闲着无聊，一听萧娥来了，亲自跑出来迎接，听说要找孙耀理论，更来劲儿了，当即叫人备马上车，陪萧娥一起找人。

　　“表哥一高兴，最喜欢去酒楼吃饭喝酒，铁定在那儿！”

　　单县饭馆、客栈不少，称得上酒楼的只有一家，很好找，不一会儿就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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