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比侦破案件的关键性线索和证据来得更早、更意外的是满身鲜血投案自首的汪甜甜。

  汪甜甜杀害张钊，还用自己手机直接报案，她似乎并没有想过要逃跑，这个案件一出直接把影响扩大化，里面信息内容爆炸。

  性质恶劣尤其又牵扯上高校师生关系丑闻，网民们对这种案件最是感兴趣，一下子整个社会新闻都在报道这件事情，根本压不下去。

  秦文的上级特意提前交代她，尽快侦破案件，不然有心人再翻出点什么隐秘，再加上同一工作室的周楠、孙维案件，怕整个事情串联在一起，引起更多不必要的猜测，同时也直接影响损害美院的形象造成社会性恐慌。

  秦文、姜灼很震惊也很意外，姜灼是觉得那天汪甜甜的情绪不太对劲，但也绝对想不到汪甜甜会直接动手杀害张钊，在男女力量如此悬殊的情况之下，汪甜甜的行为无疑是蓄谋已久的故意杀人罪，到底是什么原因和动机非要不死不休，并且绝了自己的后路。

  审讯室门外，几人看着里面神情呆滞的汪甜甜，心里五味杂陈。

  秦文示意姜灼倒杯温水给汪甜甜，看她的情绪似乎还没稳定下来。

  而法医秦禹那边也很快就出具了张钊的尸检报告，情况并不复杂。

  汪甜甜应该是下了安眠药让张钊陷入了昏迷，并拿出事先准备好的刀刺杀了张钊，张钊被痛醒后并没有更多的力气逃走，反而是汪甜甜杀红了眼，硬生生刺了42刀，很多伤口并不致命，但最后一刀直刺心脏，结束了张钊的生命。

  整整42刀，最后一刀才是致命伤，是有多大的仇恨让汪甜甜犯下这样的恶行，众人实在想不透，也许答案只有汪甜甜自己知道。

  秦文和姜灼坐在汪甜甜对面，汪甜甜抬头看着她们，似乎是有点迫不及待想问什么。

  “张钊死透了吧。”似乎是想从他们嘴里确认一遍张钊的死亡信息。

  “嗯，说是看吧，你为什么要杀他。”

  秦文看着汪甜甜的眼睛，她很不解此时的汪甜甜竟然还能笑出来，眼睛里也透出了很纯粹的那种开心。

  秦文和姜灼对视一眼，都从彼此的脸上看出了犹豫和奇怪的神情，汪甜甜这是疯了？

  不然没办法解释她的行为，又或者是再次确认了张钊的死亡，她很开心特别开心，不管从哪一面来说，她的行为都很诡异。

  “汪甜甜，你为什么要杀害张钊。”

  “你们是不是很好奇我为什么会杀了张钊，那得先从我和孙维说起来。”

  “秦队长、姜警官，或许你们能先听我讲个故事吗，故事不会很长，但也许你们听了，所有的事情就都明白了。”

  汪甜甜的语气很淡，她知道自己的行为确实令人费解，但现在她只想把他们的故事都说出来，说出来了，她也就解脱了，也可以放下一切然后去陪他。

  “那你具体说说。”

  秦文、姜灼似乎是从汪甜甜的脸上看到了一种决然，这会儿定睛一看原来汪甜甜脸上没有烟熏妆，是真的很漂亮也很清纯，她似乎是在用妆容作为盔甲把自己伪装保护起来。

  “我从开学的那天起，就一直都很喜欢孙维，你们是不是好奇为什么我喜欢孙维，反而最后和周楠在一起了。”

  “呵，其实吧哪怕是和周楠在一起的每一天，我还是喜欢孙维。”

  “这其中是有什么内情和故事吧。”

  “没错，我喜欢我欣赏孙维，可也是我害了他，当时参赛的作品设计稿就是从我这里不小心流出去的，然后被周楠发现利用了，最后害得孙维被质疑，风评变差，在业内也留下了污点。”

  “其实我很后悔，也认为是自己的问题去找了孙维道歉，可是他就是那么好，并没有责怪我，还一直劝我事情会过去的。”

  “后来周楠越来越过分了，仗着那次得奖以及孙维的性子，经常对孙维阴阳怪气的，我看不下去，也去找周楠理论过，可是他就是个魔鬼，就在我去找他对峙希望他说出事实的那天，他把我迷晕了并且拍下了那种视频，后来他威胁我让我做他女朋友，否则就把我的视频爆出去。”

  说到这里，明显汪甜甜的情绪很激动，语调沉重但带着一股恨意。

  “如果没发生这些事情，我早就和孙维在一起了。”

  “那时候孙维不明白我为什么突然间远离了他，也不明白为什么我突然间就和周楠在一起了，他来找过我，但我已经对不起他了，也不想因为自己的事情耽误他。”

  “可是我发现我错了，或许是孙维私底下去找过周楠，谈了什么交易吧，天真的我以为周楠是对我腻了，那段时间周楠找我的次数不多，也不再拿视频威胁我，我以为一切都在往好的方向发展。”

  秦文和姜灼觉得这里面应该是还有其他隐情，不然不会那么简单。

  “周楠果然是个魔鬼，你们知道孙维为了我是拿了什么和周楠交易的吗，呵呵，周楠逼着孙维当他的枪手，逼着孙维把创作的作品都变成他周楠的，所以之后周楠的作品越来越受学校领导老师还有业内的夸赞，说周楠才是那个天才，说孙维的作品没有灵气了。”

  “其实只是周楠把自己的作品换给了孙维，然后又占了孙维的，孙维那个傻瓜为了我，都是为了我，我真是个罪人。”

  汪甜甜的眼泪怎么都止不住，姜灼拿出纸巾让她擦了下泪水，哎，感情这种事情，真的能做到这种地步吗。

  几人心里骇然，周楠如此恶劣，但每个人的作品都有自己的标签属性和个人风格，难道…

  “你们或许也能猜到吧，张钊其实早就知道这件事情了，或许从一开始就是张钊出的主意也不好说。”

  “张钊他就不是一个好人，他只需要一个听话的，能为他工作室带来知名度的学生，他以为周楠好拿捏和掌控，其实周楠也早就想脱离张钊了。”

  “其实故事没结束，孙维为我付出了那么多，我觉得太亏欠他了，所以想找周楠要回自己的视频，但我一直没得手。”

  “自从周楠和我分手后，他就和李颖沫在一起了，我提醒过她，可是那会儿她正上头，一点都听不进去，再后面可能是察觉到了什么，李颖沫来找我，我把一切的实情都和她说了。”

  “包括那个恶魔人渣逼迫孙维给他当枪手的事，说来也巧，李颖沫是因为周楠的作品爱上的他，她早就觉得不对劲了，毕竟所谓的周楠作品的内核和周楠本人性格是割裂的。”

  “李颖沫不肯相信，但事实上最后不得不接受这个现实。”

  “但周楠手里的视频终归是个定时炸弹…”

  “你们不是想知道孙维为什么生病休学，冒着失明的风险还留在工作室吗。”

  “是为了你？”

  “是啊，也都是为了我…”

  孙维：甜甜，我和周楠之间的聊天记录，我都留着证据，我的眼睛越来越不好了，这次我想和周楠谈判，我已经没有能力当他的枪手了，我想赌一把，把你的视频都要回来。

  汪甜甜：好，我相信你，我等着你的好消息…

  “那天晚上，孙维去找了周楠，但是孙维并没有回来，之后也都联系不上了。肯定是周楠，他害了孙维，不然孙维不可能不来找我。”

  孙维：周楠用我爱人的倒影引诱我坠入深渊…

  “我暗地里去找了周楠，也在周楠工作室看到了那件作品“Regeneration”重生，你知道那个魔鬼是怎么说的吗，他说他能杀了孙维也就能杀了我，还说如果我选择报警的话，就把我的视频都泄露出去，然后一定会先把我杀了，大不了就是同归于尽。”

  周楠：他说我的作品太土了，我想说它正好用来埋你。

  “太疯狂了，那个时候的周楠给我的感觉就是个疯子，他在与孙维的争执中，被愤怒冲昏了头脑，又在黑暗和血液的刺激中，激情创作，或许这将会是他最好的一次作品，真正属于他的。而我的怯懦成为了第二次伤害孙维的借口，说来也可笑，其实我不就是帮凶吗，孙维为了我丢了性命，而我为了保命选择了沉默。”

  按照汪甜甜所述，看来孙维就是被周楠杀害的，那周楠又是被谁杀害的，汪甜甜吗？还是另有其人。

  “周楠杀害了孙维，那周楠又是被谁杀害的？是你吗？”

  汪甜甜也没承认也没否认，但秦文和姜灼都等着它开口，从案情掌握的基本情况上看，现在动机最大最有嫌疑的就是汪甜甜了。

  “周楠死不足惜。”

  “那是你杀的吗？”秦文再次提问道。

  “他不该死吗…”汪甜甜喘着粗气情绪很愤怒。

  “周楠的罪行自然有法律给他惩罚，但如果你杀害了他，你就是在犯罪，同样的你也要承担这种刑事责任和处罚。”

  “说吧，汪甜甜，周楠到底是什么情况，人是不是你故意杀的。”私心里秦文和姜灼并不希望汪甜甜杀害周楠，但事实可能确实如此。

  “是，周楠是我害死的，他不是会给人下安眠药吗，我就是和他学的，我也会。”

  “那你的动机，是为自己还有孙维报仇？”

  “这不是很明显吗。”

  “那你是怎么把周楠带到了那里，又或者说是怎么把周楠约到了那儿。”

  “其实很简单…周楠因为孙维激发了创作欲，我只是提议他就跟着我去了…”

  这个解释，秦文和姜灼觉得并不合理，但基于周楠当时的状态，也不是没有这种可能性。

  “那你为什么要把周楠弄成那副样子。”

  “你们是不是忘了，我也是学艺术的，我的天份并不差，但都是因为周楠…”

  周楠对汪甜甜的伤害看来真的很深，而他们也似乎忘记了汪甜甜也是个很有天赋的学生，但…

  “周楠不是把孙维折磨杀害做成了雕塑吗，那我也要把周楠狠狠折磨死，他害死孙维，他以为我怕了，说实话我真的无所谓。”

  “做人太累，但是周楠必须死，还要受千倍百倍的痛苦去死。”

  汪甜甜的表情逐渐狰狞，她觉得周楠这种魔鬼，死了是造福社会，她不仅给孙维和自己报仇了，也给其他被周楠伤害的人报了仇。

  后面的事情，按照汪甜甜的说法，她把周楠做成了茧，不给他吃不给他喝，看着他在里面破口大骂，欣赏着周楠后面卑微无助和垂死挣扎，她懂了那会儿周楠眼睛里的疯狂，她明白了他其实和周楠是一路人，那种刺激和兴奋，毛骨悚然但又极大得愉悦了她，她觉得自己的内心逐渐扭曲变态…

  本来她不想自首的，她已经给孙维报仇了，也从周楠手机里和电脑里删除了所有他拍下的视频，她以为自己没有留下痕迹一切都能隐瞒过去。但是张钊那个人面兽心的伪君子，她没去找他，他反而自己先凑了上来。

  自从工作室里孙维和周楠接连出事，张钊怕影响自己的口碑，也怕工作室受到业内的质疑，他想起了汪甜甜，曾经他也是很看好汪甜甜的，但是有了周楠和孙维，珠玉在前他并没有把很多精力放在其他人身上，然而这一会儿他想到了汪甜甜，刚好他手上还有意外得来的汪甜甜的把柄。

  “不会是那个视频吧。”姜灼一下子便想到了。

  “对，姜警官，你没猜错，张钊手里竟然有我的视频，你说可不可笑，作为一名老师，是不是很无耻很道貌岸然。”

  “他拿视频威胁你？”

  “不，他不仅是拿视频威胁我，他还想让我做他的地下情人，让我好好听他的。或许是怕我成为第二个白眼狼周楠吧。”

  说起来周楠搬出去有了新的工作室，张钊又何尝不知道周楠似乎并不在他的掌控中，也并不是那么好拿捏的。

  “我假装同意，但我没忘了害死孙维他也有份，他明明知道周楠抄袭，但为了给孙维使绊子，故意说孙维抄袭周楠的作品。”

  “他明明知道孙维在给周楠当枪手，他却当作不知情，他明明手里有我的视频，却并没有做出合理的行为，担负起老师的职责，这种人明哲保身、沽名钓誉，所以我杀了他。”

  “本来我也想把他做成艺术装置的，但我觉得恶心，我已经用周楠玷污了艺术，我并不想有第二次了，而且时间也不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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