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概是气氛正好，周舟正要说些别的话，这边电话就来了，他收回手接通电话，放了外音让姜思甜也听着。

  电话那边，工作人员气喘吁吁的汇报：“周总，我们的人提前给村长打了电话，杨小笛那一家确实今天流产了，但是她三个姐姐早就把她从夫家接出来，送到城镇里的医院去了，现在人没有什么大问题，三个姐姐和姐夫在跟前看守着。”

  去城镇医院？

  那为什么张薇薇说杨小笛在村子里？

  周舟似乎知道姜思甜的疑问，问：“那村子里有没有骗女孩子去之后，强迫女孩子的事？”

  姜思甜：……？

  “有，这边有个不成文的陋习，如果新娘不愿意结婚，就找个人代替嫁给男方，所以这些年出过很多女学生被同学骗到家里玩，然后嫁给男方的事。”

  那边给出了很肯定的答案，听的姜思甜遍体生寒。

  “这边民风很彪悍，也很团结，相互包庇，一般出了这种事，报警都没办法彻底解决，有的女孩儿家里重男轻女，觉得丢人，就认这个倒霉，收彩礼，有些不服气，要带走女儿还要给男方钱，因为男方摆酒请客了……”

  “还有一些借着给家里送个什么东西，把女同学骗去嫁给自己兄弟，一般都是玩的很好的闺蜜这一类，没有什么防备心，也可能想不到会有这种事……”

  “咱们基金会的女同志，都不让草率下这个村子来，都是男人抱团过来，一个人也不能来……”

  姜思甜听明白了，张薇薇给她打的那个电话，有一半就是在骗她，想让她去村子里“看”杨小笛，再把她替换给某一个男人？

  这个男人可能是她的未婚夫，也可能是她的兄弟，总之是姜思甜一踏入那个村子，就别想再出来。

  她和张薇薇的关系并不算多亲，但是如果用杨小笛的事来引诱姜思甜，可能姜思甜心一急，就冲过去看杨小笛了。

  那她……

  想想自己刚刚冲出去的瞬间，姜思甜心底害怕，无意识地缩紧自己的身体。

  她没害过人，她们却想害她。

  周舟看出来她的害怕，挪动凳子靠近了她一些，手握住姜思甜的肩膀，安慰道：“你要这样想，杨小笛现在被姐姐们接走了，也算是因祸得福，以后她在姐姐家，总比在男方家里好吧？”

  她流产了，伤身需要静养，可是也脱离了那个地方，算是因祸得福吧。

  “可是，她姐姐也不能一直留着她呀。”姜思甜还是不放心，杨小笛的姐姐们对她很好，可那里仍然是姐夫的家，她姐姐也应该做不了主。

  “住一辈子肯定不可能，但是住一学期应该还可以。”周舟笑的神秘莫测，用两个人才能听到的音量，说道：“你这小脑袋好好想一想，别总是难过，办法是人想出来的，肯定有解决的出路。”

  姜思甜想不出来，她要钱没钱，要本事没本事，她能想什么出路？

  “事在人为，你想想杨小笛已经从那个家里出来了，再回去就真的没有机会了，现在的任务，是怎么样能让她不回去。”周舟一语点醒姜思甜：“她不是有三个姐姐吗？她的姐姐如果支持她读书，那么你要是能解决她回来读书的问题，那边不就很好办？”

  对呀，杨小笛肯定愿意回来读书，她有三个姐姐，说不定可以帮她呢？

  那读书怎么办？

  她已经一学期没来了，学校还要她吗？

  “这就要看你能不能帮她找到门道了，想想你认识什么人，而这个人能在学校说上话？又愿意帮学生上学？”周舟笑着坐回自己的椅子上，她面前的书桌，还摆着姜思甜刚刚看的书。

  他想她应该领悟到了事件的核心，不需要他再帮她摆平。

  周舟站起身，拿起烤热的外套穿在身上，说道：“思甜，遇见事情不能只想着哭，哭不会解决任何问题，寻找出路，才是最有用的办法。”

  “不是所有的困难，有钱就能解决，关键还在于解决事情的人。”周舟拿起姜思甜放在床上的厚睡衣，披在她身上，打开房间的门，冷风又一次趁虚而入。

  雪花并没有飘散，反而有越下越大的趋势，外面地上已经是一片白色。

  “你要走了吗？”

  姜思甜看他的样子是要离开，赶紧挽留：“晚上太晚了，不如暂时凑活一下，明天再走。”

  她妈妈和纪叔叔不在家，周舟暂时留在这里，凑活到天亮不会有人发现。

  但是周舟却摇摇头，又拍了拍她的头，说道：“我要出差，后天和英国的银行总裁有个见面，不能再耽误时间了。”

  从这里飞英国，到了准备一番，见面时间很紧张。

  “你不过年了吗？”姜思甜深入骨髓的节日观念非常重，想不到周舟到这个时候都不能回家团圆，这么大的公司惨无人道，竟然不给员工放假。

  周舟开玩笑：“没办法，打工人的劳碌命，必须要任劳任怨。”

  院子里的星星灯亮起，姜思甜送他到铁门门口，门外已经有车和穿着制服的司机恭敬的等着，周舟叮嘱：“等会把门反锁了，有好消息记得第一时间通知我，我一定时刻等待着。”

  他说的是杨小笛的事，姜思甜点点头，目光转向他脖子上松松歪歪的领带，小心翼翼的提议：“我帮你弄？”

  周舟一愣，随即一笑，抬头向姜思甜：“谢谢。”

  这是姜思甜第一次摸领带，她的生活中根本没有要打领带的人，所以手放在周舟的咽喉处，有点不知所措。

  她看电视上是拉一拉就好了，拉上面还是拉下面？

  “这样。”

  周舟靠近她一步，双手握住她拉领带的手，连同领带一起握在掌心。

  微微用力，温莎结停在衬衫衣领的正中间，不紧不松，刚刚好。

  只是周舟并没有立刻放开，而是很大胆的握着她的手不放，大拇指在她掌心摩擦。

  姜思甜感觉脸上烧的慌，手想抽又抽不出来，幸好在深夜里看不到，不然真的是没脸见人了。

  但是周舟并没有更暧昧的动作，低声问了句：“如果我带礼物回来，会不会很奇怪？”

  姜思甜抬头，正好撞进他眼里，深色瞳孔处却有着照亮黑夜的亮光，刚刚指引了她绝望之时的方向。

  门内的奶牛“哞——”了一声，小周甩着尾巴，在他们脚边跑来跑去。

  “如果价格不夸张的话，那就不奇怪。”她不知道国外的奢侈品有多贵，但是她更了解英镑的汇率，还是不要太贵的好。

  周舟的正常消费水平也不适合她，还是奇怪。

  周舟放开姜思甜的手，拍掉她头顶的落雪，保证：“绝对不奇怪，我保证。”

  他又拍拍她的头，道：“关门进去吧，今晚好好睡一觉，我等着一下飞机就有你的好消息。”

  他要姜思甜先进去，姜思甜也没有多墨迹，这么冷，多留一分钟大家都冷。

  躺在床上的时候，姜思甜终于心里放松了一些，两只手心很烫，烫的她心跳加速。

  手牵手原来是这个感觉，姜思甜不自觉笑出了声，周舟的手指真的很长。

  床边，小周的呼噜声又一次响起，可以想象这个夜晚，房间里多让人舒适。

  周舟上飞机前，给姜思甜发了一条微信，姜思甜看着微信闭上了眼睛。

  “好好休息，明天还有很多事要做。”

  是呀，明天还有一个人等着她去救，精神状态不好，可不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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