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吸口气，清水先敲了一下门，再缓缓走了进去。

  凤祯坐在房间的一角发呆，听见有人进来了，她却连头也不肯回。

  凝视着她纤细的背影，清水心中的想法百转千回。一会想将她搂在怀里，诉说着分离的相思之苦；一会又想解释，自己并不是她的杀父仇人。

  无数的念头交织在一起，最后化为一声叹息。

  “祯儿。”沉默许久后，他还是唤出了这个珍藏已久的名字。

  闻言，凤祯立刻转身，情绪激动地大声喊道：“杀人凶手，放我出去。”

  看着她因愤怒而涨得通红的脸，清水无奈地解释，“我没有杀人，而且从未想过要伤害你。”

  “胡说，那是我亲眼目睹的，你还想抵赖吗？”凤祯一口咬定，急声喝道，“你们就算把我关到死，我也不会嫁给你的。”

  沉默了一会，清水不答反问，“如果你现在回去了，还会嫁给江宇文吗？”

  这句话勾起了凤祯的伤心事，她清楚地记得，自己满心欢喜地在新房等待，却等来了新郎官抛下自己，独自回家的消息。

  见她闭口不言，清水掏出了玉骨簪和蛇型镯，低声道：“你还记得这两样东西吗？”

  狐疑地打量一下，凤祯感到自己的心里缺了一块，涌出一股淡淡的忧伤，但是脑海中没有任何关于这两件物品的记忆。

  “这是我送你的生日礼物。”清水苍白的脸上挤出一丝笑意。

  见她一脸茫然，清水又从脖子上拽下红玉髓项链，低声道：“这是你送给我的，十几年了，我一直戴在身边。”

  不由分说地放在她的手心，红玉髓上还残留着清水的体温，凤祯觉得心里一下子空了，却还是什么也想不起来。

  “还有誓约锁、冀州的郁金香、我们的小满之约，你都忘了吗？”清水用平静的语气说出来。

  “小满？”凤祯喃喃自语后，将红玉髓一把摔开，气急败坏地大喊，“你破坏了我的婚礼，带来一堆妖怪，扬言要血洗栖霞山。”

  一挥手，红玉髓重新回到清水的掌心，他语含深情地说道：“你曾经答应过我，如果我不娶，你就终身不嫁。”

  不等凤祯回复，他续道：“清谈会前，我们曾打赌，如果我赢了，你放弃成为家主；如果你赢了，我就亲自去栖霞山迎亲。”

  迎着凤祯错愕的眼神，清水的泪水顺着脸庞流下来，平静地说着，“我来了，你却要嫁给别人？”

  银白的月光，在清水的脸上划过，映出眼角晶莹的泪水，让凤祯大受震撼。

  她扶着额头，喃喃低语，“我在哪里看到过你哭？不可能，被你拒绝之后，我们之间明明没有交集。”

  “我们无冤无仇，我为什么要杀你的父亲？”清水反问。

  这话问出后，凤桢心里错位的感觉更深，由不得她多想，脑海中直接给出了一个答案，“你堕入魔道，迷了心智，还有什么事情干不出来？”

  静静伫立了一会，清水长叹一声，“你倒是说说看，在你心中，我是个什么样的人？”

  邪门歪道，自甘堕落，杀人如麻，欺师灭祖，凤桢的心中瞬间闪现过一堆不好的词汇，但是看着眼前这个脸色苍白的少年，她却怎么也说不出口。

  “我不知道，我跟你不熟。”凤桢六神无主，摇头否认。

  学宫先将凤桢的记忆毁去，再让她亲自下手除掉自己。这一招移花接木，实在太毒辣了，差一点就成功了。

  即使失败了，清水也不会拿凤桢怎么样，反而可以离间他们之间的感情。

  看见她无助的模样，清水心疼万分，淡淡地问出了，“那么江宇文呢？他在你心中，是什么形象？“

  玉树临风，对自己一见倾心，多年等待，终于修成正果，凤桢脑海中浮现的这一段，让她自己都感到惊讶，为什么都是文字，而没有任何画面。

  “我的头好痛。”凤桢试图想起更多的回忆，但是头疼欲裂，就像是无数的蚂蚁在脑海中啃食一般。

  见状，清水连忙阻止，“你什么都不要想，不想就不会痛了。”

  “我现在杀不了你，但也绝对不会嫁给你。”凤桢看着他关心的眼神，心中五味杂陈。

  看见她决绝的眼神，清水知道，如果她的记忆不能恢复，自己永远都是她的杀父仇人，以凤桢的性格，是绝对不会嫁给自己的。

  长时间的沉默后，虽然心疼万分，清水还是允诺，“等我恢复一些，就送你回去。”

  这话一说出来，凤桢感到十分意外，不确定地再次问道：“你真的肯放我走？”

  “肯，我还会证明，你的杀父仇人另有其人。”清水心中不舍，但是嘴上却这么回道。

  凤桢燃起一丝希望，她试探性地续问，“为什么不是现在放我走？”

  忍住了想要拥抱她的冲动，清水轻声道：“等我再养一下伤，亲自送你回去，你出门总不喜欢带护卫，现在外面很危险，我怎么放心的下。”

  回到自己的房间后，清水的心情沉重，凤桢的记忆被人动了手脚，比之前封禁她的记忆，还要让人头疼。

  她就像看待仇人一样的眼神，让清水感到多待一秒都令人窒息，如果凤桢哪一天记忆恢复了，知道曾这样对待自己喜欢的人，会有多伤心呢？

  “回来了，深受打击吧？”丹离还是一如既往的毒舌。

  这次，琉璃却没有帮忙出言反击，皆因她搞不懂清水，为何放着温柔似水的音希不要，偏要去招惹那个对他又骂又杀的凤桢。

  “有解决办法吗？”清水不答反问。

  “有，只能等她自己想起来。”丹离这话说了，跟没有说是一样的。

  清水苦笑着回复，“她现在，眼里都是仇恨，都恨不得再杀我一次，怎么还会愿意去回想？再说，她一回忆，头就痛。”

  丹离似笑非笑地说道，“还有一个办法，杀了阿素那彻，拿到他手里的空烟镜，就可以穿越时空，去阻止这一切的发生。”

  “穿越时空？做得到吗？“清水心下生疑。

  “找到它，拿回来试试看，不就行了。”丹离的语气中，还是一副满不在乎的神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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