国丧。

  晋王一直跪在老皇帝的灵前，不吃不喝，两年前的今天，父皇在太庙祭天，当众宣读罪己诏。

  然后他的身体就一直不好，最近半年，只能在床上躺着。

  两年后的今天，父皇选择在这一天离开，他还是过不了自己心中的那道坎，是吗？

  晋王跪在灵前，他心里一直在问自己，是他逼死了自己的父皇吗？

  ……

  皇帝驾崩，皇后亲自去冷宫看悔妃，她应该知道这个消息。

  悔妃看见曾经的德妃如今穿着属于自己的皇后的服饰，无比刺眼。

  “山鸡就是山鸡，穿着后服也像山鸡，变不了凤凰！”悔妃嘲讽。

  “在冷宫这么久，你的性子倒是一点没变。”皇后道。

  呵呵，悔妃白了一眼皇后，“你是有事来求本宫？也难怪，昨天晚上宫里乱糟糟的，都吵到冷宫这里，什么事还有你办不了的？”

  “没事求你，只是本宫觉得，这件事还是本宫亲自来通知你好些。”皇后答。

  悔妃终于转过身正视皇后。

  “昨天晚上，皇上驾崩了。”皇后道。

  悔妃……

  皇后将丧服留在冷宫，自己离开。

  悔妃呆呆坐在那里，久久地沉默后，是放肆地笑。

  死了，他死了！她进冷宫的时候他的身体明明很好，怎么这么快就死了？

  他一定是被人害死的，该！

  悔妃的眼里也是无尽地恨和大仇得报的痛快。

  看不上嫡长子，宠妾灭妻，你这种违背祖宗家训的人有这种下场，活该！

  和悔妃的痛快不一样，在皇陵守灵的大皇子得到消息后，一脸漠然。

  他只问了句，需要他回京守灵吗？

  被告知不用后，大皇子再也没有话。

  死就死了吧，他现在也和死人差不多。

  老皇帝下葬那日，大皇子在皇帝灵柩前磕了三个头，连一句父皇都没有。

  以后就是太子继位，大皇子知道，他更出不去了。

  新帝继位，改国号，大赦天下，这里面也不会有自己，大皇子老老实实回自己的房间，今朝有酒今朝醉。

  国丧期间，京城的影月楼彻底关停，在晋王的要求下，所有舞姬素服，整个影月楼内，不能有任何名义的丝竹之声。

  江约礼也停了马球比赛，名下的所有声乐产业全部关停。

  一个月后，其他大掌柜慢慢放开生意的时候，晋王名下的产业还是没动，江约礼陪同。

  同时陪的不只是产业，还有陪人。

  晋王也不像别人那样，伤心时大口灌酒，将自己搞得醉生梦死，他写字。

  而且，每日拉着江约礼一起写，不写就让他在旁边看着。

  “殿下，要不属下陪您喝点？”江约礼实在受不了了，他要是能读书，还至于出来做生意吗？为此他和自己的父亲都翻脸了好吗？

  “不用”晋王回答，“白霜说，难过的时候喝酒，越喝越难过。”

  江约礼……“白霜都去东北了，她还管这些呢！”

  “说起来，属下昨日还收到她的来信，跟我借帐篷呢。”

  晋王……“她为何跟你借？”

  江约礼……“王爷你不管呗？你最近的心思都不在这上面，下面的人懈怠也是有的。据说白霜已经打到塔塔尔内部，收服的草原牧民，她得管人家死活啊，不管的话，那打仗做什么？玩呢？”

  晋王……

  “呵呵，这是郡主的原话啊，可不是属下说的！”江约礼赶紧解释，他可是说不出打仗是消遣这种大不敬的话。

  晋王……

  ……

  国丧结束，新帝继位大典，宋清延看着空空的后位，脑壳疼。

  他的皇后说，边境战事吃紧，她暂时回不来，只能遥祝皇帝登基，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新皇只能倾全国之力往边境运送各种物资，让他的皇后好好打仗，没有后顾之忧。

  两个月后，新皇收到来自北部边境的八百里加急军报。

  军报是皇后亲手写的，一句客套问候的话没有，第一句就大骂户部渎职。

  她和白霜好不容易打下来的地盘，结果没人管！还要白霜一边打仗一边去想办法安抚草原百姓，这大大损耗白霜的精力，让她顾不上主战场。

  皇后在奏折里将自己能想到的骂人的词全都用在户部头上。

  新皇让人将皇后的奏折抄录下来，分发给晋王、中书省、户部、工部、兵部等部门传阅，让大家想好解决办法后，到御书房议事。

  御书房，户部尚书跪在地上战战兢兢，“皇上，臣冤～”

  新皇皱眉，他还什么都没说呢，他上来就喊冤？

  “嗯？”

  户部尚书……“臣不冤，但在议事前，臣恳请自述。”

  “说！”新皇同意。

  “皇上，皇后娘娘以万金之躯在边境……”户部尚书的话一出口就被新皇打断。

  “说重点！”磨磨唧唧，今天还有很多事要议，不能节省点时间吗？

  “是！”户部尚书硬着头皮道，“皇后娘娘参得对，也骂得对，只是，战后这些事，他不归户部管啊，皇上～”

  新皇的嘴角微微上扬，他一看奏折就知道了，小姜儿在战场上无敌，可是她就是分不清六部九卿的职责，他有什么办法？

  “孤知道，这不是你的问题，起来说话吧！皇后是一名让敌军闻风丧胆的好将军，只是不谙政务，裴尚书你多担待。”皇帝解释。

  裴尚书松了口气，得，骂就骂吧，皇帝不怪罪就好。

  “反过来想想，皇后骂错人，究其根本，是我大魏已有几百年不曾开疆扩土，所以突然遇到这样的情况，朝廷应对不及。”皇帝的脸上满是骄傲，与有荣焉。

  他的皇后打下的可是大魏百年不得的基业，在这种功绩下，骂个人咋了？

  天佑大魏，皇上英明，皇后威武！

  称颂完毕，正式议事，各部门群策群力，最终组建一个新的御史团，任命晋王为御史大夫，带领朝廷各部人员赶赴边境，从白霜手里接过后勤的重担。

  御史团的成员，晋王单独点了中书省的书吏吴来兴做副使。

  而这段时间皇室商团的生意全权交给江约礼打理，临行前，江约礼单独求见晋王，所求就一句话：

  “有事儿您多照顾照顾户部，不用惦记着商团，属下谢谢您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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