反正不管凌益说什么，文帝就是这句话来回质问，他这样几顶帽子扣下来，城阳侯哪里还敢多说些什么，最后只能连儿子的面都见不到就灰溜溜的离开了。

  殿内的两人丝毫没发现文帝他们。

  “没关系，以后姌姌每日下午都过来找义兄玩，不会让义兄觉得无趣的。”文子矜伸手抓紧了凌不疑的衣袖，信誓旦旦的开口。

  “好，往后我可以日日都教你识字。”

  文子矜看凌不疑的表情认真不像是开玩笑的模样，她只觉得自己头都要炸了，大可不必。

  ……

  第二日文子矜准时到了太学，她动作熟稔的掏出今日给凌不疑带的早膳放在他面前。

  文子端冷着脸看着凌不疑熟练的打开油纸吃了起来，他下学回去就把母妃宫里的油纸都烧了！

  纪夫子似乎是没想到今日还能看到文子矜，他倒是有些欣赏她这般好学的态度了。

  文子矜对上他微微惊讶的眼神对他行礼后露出一个天真无邪的笑脸。

  纪夫子打开书简都已经准备开始今日的授课了，五公主这才慢悠悠的自顾自进来坐下，丝毫不觉得她迟到有什么问题。

  纪夫子也知道五公主是个什么样的个性，也懒得和她讲道理，丝毫不受影响的继续授课。

  文子矜倒是奇怪她今日怎么来太学了，回头看的时候却看见她五姊正和那左娘子交头接耳，还一脸幸灾乐祸的朝她看过来，得了，特意来看她笑话的。

  可能是纪夫子想安逸的度过这最后几节课，也可能是其他什么别的原因，他接下来几日都没再提问文子矜给自己找气受了。

  对此最开心的是不是文子矜她不知道，反正最不开心的肯定是五公主。

  她起了几个大早，文子矜却再也没被夫子罚过了，反而是她自己经常被夫子叫起来提问，她怎么会知道答案啊？

  文子矜才懒得理她，这几日她还是每天早上都给凌不疑带早膳，下午去长秋宫找他的时候也没忘了给他带长乐宫里的好吃的。

  几天过后凌不疑肉眼可见的身体状态好多了，脸上也有了些肉，对此文子矜很满意。

  只不过前几天不知道为什么她阿母宫里的油纸一夜之间全都不见了，她只能光明正大的从越姮眼皮子底下拿食盒装吃食了，越妃问她她只说是怕自己和会饿，越妃眯了眯眼也没戳破她。

  第六天晚膳的时候，文帝在饭桌上说新上任的夫子已经到京城了，果然次日来太学给他们授课的就不是纪夫子了。

  新来的夫子叫皇甫仪，他看上去也就二十七八的样子，文子矜还挺喜欢他的授课形式和内容的。

  皇甫夫子的观点和看法也都明显的比纪夫子先进许多，只不过她不明白他为什么每天都是一副忧郁又惆怅的状态。

  后来她才听她三兄说皇甫夫子原是在白鹿洞书院教书，他是因为无法接受他在那儿的未婚妻最后跟别人成亲了，这才离开了那个伤心地来宫里做夫子的。

  文子矜听完眼睛都瞪大了一圈，天知道她这五年是过的多么寡淡，每日的生活就是吃和睡，突然吃到了这样的一个大瓜，她简直要好奇死了。

  可她问遍了能问到的所有人，他们都不知道更多的信息，她甚至还偷偷去问过她阿父，结果他知道的比她还少。

  文子矜无语，难道皇宫任职官员不需要做背景调查的吗？她总不能直接去问皇甫夫子：“你未婚妻为什么不要你，跟别人成亲了？”

  文子端不明白他她为什么那么执着于皇甫夫子的过去，他也这样问了，然后文子矜跟他说：“三兄，按照你这个人的人设你是不会理解的，吃瓜是人类的本能。”

  他不明白她的意思。

  不知不觉间，秋季早已过去，冬寒卷过长街，皇宫里的梅花都露了花苞，除夕悄然而至。

  今天不用去太学，文子矜却还是早早就起身了，这可是凌不疑来宫里过的第一个新年，她用过早膳回寝殿拿出早就准备好要给他的新年礼物就要往长秋宫走，还没出门就被她阿母叫住了。

  “姌姌，今日除夕，皇后定是忙着打点宫中事务，子晟定然也有自己的事情要做，你就不要一大早的去那儿分他们的心了。”

  “好吧。”

  文子矜想着反正晚上宫宴肯定能见到，她献殷勤也不急于一时。

  没想到晚膳前她去长秋宫想找凌不疑一同去宫宴却没看见他的身影。

  问了宣皇后才知道他主动请求想要去别院陪他阿母一同过除夕，文帝见凌不疑坚持，最后就也只能全了他的孝心，所以他一大早就出宫了。

  文子矜还是头一回扑了个空，她看着手里要送给他的新年礼物心情有些低落。

  不过只是过了片刻，她又开心的抬起头，侧身不知道跟暮云说了些什么后就独自去了宫宴。

  这边，杏花别院。

  与门外热闹迎新年的气氛不同，别院里面依旧是冷冷清清的，院子里甚至连灯也没点几盏。

  凌不疑正面无表情的跪在一个蒲团上，目视前方，眼里却蓄满了悲痛的情绪。

  霍君华同样在他身旁跪着，与那日在大殿上空洞麻木的模样不同，她此刻正面对着前方的白色幕布，闭着眼睛双手合十，神色淡漠。

  不知从哪里吹进来一道寒风，白色的幕布被吹的轻轻飘起，露出后面摆着的几十块牌位，最中间的排位上赫然写着“霍翀”两个字。

  两人谁都没有开口，没人知道他们这样持续了多久。

  “咚咚咚。”有人在外面敲门。

  凌不疑立刻警觉的站起身，霍君华也马上睁开了眼睛，眼底是一片清明。

  二人对视了一眼过后，凌不疑大步朝门口走去，霍君华则是瞬间就恢复成了空洞麻木的疯样。

  凌不疑皱着眉头打开别院的大门，却是看见一个意想不到的人，是文子矜的婢女暮云。

  “你怎么会来这里？”凌不疑表情严肃的问道。

  暮云以往都是和文子矜一起去见他，还是第一次看到他这么严肃的表情，愣了片刻才淡笑着开口。

  “凌公子，是六公主让奴婢来给您和霍夫人送些东西过来的。”

  暮云说罢把手里提着的大包小包一股脑全都递了过去。

  凌不疑听说是文子矜让她过来的这才放松下来，他伸手接过就听见暮云继续说道。

  “公主今日去长秋宫找您才知道凌公子出宫陪霍夫人过除夕了，她特意嘱咐奴婢一定要把她给您准备的新年礼物送到您手上。”

  暮云说着还不忘指了指他手上的那个小盒子。

  凌不疑低头看了它一眼后眉头舒展开，是他忘记去知会她了，让她今日白跑了一趟。

  “这是公主前些日子特意去国寺请住持开过光的平安扣，公主废了很多心思，余下这些包裹是她特意给霍夫人准备礼物，公主说，希望你们能喜欢。”

  暮云说完又从身后停着的马车里拿出两个食盒来，见凌不疑拿不下了就递给了他身旁的侍卫。

  “这些是公主吩咐我拿过来的，都是她亲自挑选的，公主说宫宴上这几样菜品是最好吃的，拿来给您和霍夫人品尝品尝。”暮云如实说道。

  “公主还让奴婢给你带句话。”

  凌不疑闻言看向她，外头的灯火阑珊，不知道是不是烛火太晃了，他好像透过暮云看见了另一个个小女娘，他听见她说：“新年快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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