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不疑顿在原地，暮云是什么时候走的他不知道，他回过神望向皇宫的方向。

  除夕本是阖家团圆的时刻，可霍家却只剩下了他和姑母，他看着霍氏一族的牌位，他不知道除夕有什么好快乐的。

  直到现在，凌不疑感受到手上的重量，他低头看着文子矜送来的这一大堆东西，只觉得虽然不快乐，他好像却也没有方才那么悲伤了。

  他打开了那个小盒子，里面装着的是一块用暖白色的玉打造的平安扣，玉质和做工不难看出都是上品。

  “六公主与你很交好？”霍君华悄无声息地从敞开的门后走出来，淡淡道。

  “没有。”凌不疑停顿了几秒答道。

  “她对你不错。”霍君华朝他怀里看了一眼。

  “……”凌不疑没有否认，他回忆起回京后的一切，文子矜的确对他很好。

  霍君华看见他神色有些动容，转身朝室内走去。

  “不要忘了我们的仇，阿狸。”凌不疑还站在门外，他听见她再一次这样对他说道。

  皇宫，宫宴。

  因为是家宴，二公主也被人从国寺接了回来，只有她三姊还跟舅舅在封地没回来。

  文子矜坐在越姮身边，她嘴里嚼着一块梅花糕，眼睛时不时往殿外看去，不知道暮云把东西送到了没有。

  文帝往越姮身边看去，他想到刚刚宫宴开始前，皇后跟他说姌姌去她宫里找子晟没找到，再看自家女儿现在一副魂不守舍心不在焉的模样，他心下一喜，趁越姮不注意的时候得意洋洋的看了她一眼，他就说姌姌这孩子定是喜欢子晟，阿姮还不同意。

  越妃冷不丁的回头看向他，直直的对上文帝不怀好意的眼神就知道他没憋什么好事，她没好气的开口：“陛下莫不是眼睛出了点问题？”

  “咳咳。”文帝不理会她的嘲讽，笑眯眯的对文子矜开口：“姌姌，可是今年宫宴的菜品不合你口味啊？”

  “啊？没有啊，很好吃。”文子矜疑惑，宫宴每年不都是这几个菜吗？

  “那你一副魂不守舍的样子，还老往门口看，你可是在等谁啊？”文帝一时没忍住，好奇问出了口。

  “没......没有。”文子矜被戳中了心事，她一脸认真的掩饰道。

  “陛下，妾看这宫宴是不合您的口味吧。”越姮白了他一眼，她就知道他不死心。

  “啊？阿姮这话是怎么说？”文帝不懂但是好问。

  “若是合陛下口味的话，陛下怎么会不吃，只顾着打趣自己女儿。”

  文帝被她噎的说不出话来，只能讪讪的笑笑。

  “好了，陛下，阿姮妹妹，今日除夕，还是好好用膳吧，姌姌也多吃点。”坐在文帝右边的宣神谙温柔的笑道，她照例打起了圆场。

  “阿姊也多吃点。”越姮也笑着朝她举杯。

  文子矜得意的朝她阿父看过去，见他看过来还不忘冲他摇头晃脑的，嘿嘿，他两个老婆可都是站在她这边的哦。

  ……

  初一这天皇子公主们都须得去长秋宫给文帝和宣皇后见礼请安，然后再去越妃宫里，文子矜也不例外。

  今天暮云依旧是给她挽了两个圆圆的丸子头，配着鲜红色的发饰，搭配了一件厚厚地同样颜色的斗篷。

  穿戴整齐后她就带着给宣皇后准备的新年礼物就和她三兄二姊一起往长秋宫去了。

  他们到的时候太子和五公主已经在下面坐着了。

  “儿臣给父皇母后请安。”三人对上坐着的文帝和宣皇后异口同声道。

  “起来吧。”文帝慈爱的看着他们。

  “父皇、母后，三皇妹她同越侯在封地，现下已经在赶回来的路上。”文子端面不改色的开口说道。

  “哼，初一见礼是年年都有的惯例，三姊若是真有心怎么不早些日子启程。”五公主坐在一旁，她本来就看长乐宫的人不顺眼，听见这话更是阴阳怪气的开口。

  “三皇妹前些日子是要赶回来的，谁曾想她不慎染上了风寒，担心在新春佳节将病气带回宫里，这才不得不等风寒好了才启程回来。”二公主微笑着替三公主解释道。

  “谁知道她是真病了还是假病了。”五公主翻了个白眼语气轻蔑道。

  “够了小五。”宣神谙淡淡的开口制止，接着又对他们三个柔声开口：“无妨，你们三个入座吧。”

  三人刚入座，就听见外面内侍通报凌不疑来了。

  文子矜没想到他今天一早就回来了，文帝突然看向他那小女儿，看见她那目视殿外翘首以盼的模样，心满意足的收回了目光。

  “陛下，皇后娘娘新年安康。”凌不疑在中央跪下朗声说道。

  文子矜看向他，就算是在祝贺别人的时候他也还是那副同样淡漠的表情。

  “起来吧，子晟，怎的不多陪你阿母一些时日？”文帝一脸关心。

  “陛下，阿母那儿有专人照料，陛下和皇后娘娘对子晟关照有加，回来见礼是应该的。”凌不疑不卑不亢的回答道。

  “好好好，子晟有心了，坐吧。”

  “义兄，来这里坐！坐在姌姌身边！”她都一天没见他了，今天可得把昨天的殷勤补上。

  凌不疑犹豫了片刻还是在她身边的位置坐下了，他无法拒绝她。

  “义兄，霍家姑姑她还好吗？”文子矜给他倒了一杯热茶递了过去，关切的问道。

  “多谢六公主关心，阿母她挺好的。”凌不疑想起昨天晚上霍君华说的话，他的复仇道路上，不应该把无辜的人扯进来，他面不改色的接过茶杯后疏离回道。

  文子矜闻言愣了愣，他怎么出去了一趟回来又叫她公主了？不是吧，难道她这几个月的时光都错付了吗？还是说......

  “义兄，你昨日出宫可是遇到了什么喜欢的女娘了？”

  凌不疑不知道文子矜是想到了什么，他只看见她一脸好奇的模样，她这副表情和当初问他知不知道皇甫夫子和他未婚妻的故事的时候一模一样。

  “没有。”凌不疑淡淡道。

  “那义兄为何又叫我公主了？”文子矜没忍住问出口，既然不是遇到了女主，那为何他对她突然这般疏离了？难道说，真是一朝回到解放前了？

  “这和我有没有遇到喜欢的女娘有什么关系？”凌不疑奇怪她为什么要把这两件事联系在一起。

  “因为你是男主啊，你有了喜欢的女娘就会疏远其他的女娘啊。”

  看见凌不疑一脸疑惑，文子矜才反应过来自己怎么一时嘴快把心理活动说出来了。

  “我不会。”凌不疑看着她认真开口。

  “不会什么？不会疏远姌姌吗？”文子矜疑惑。

  凌不疑转过头不再看她的眼神，他目视前方一脸平静的开口。

  “不会有喜欢的女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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