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爱国商人。”顾时川冲着她竖起拇指。

“别给我扣帽子。”郑斯南瞪了他一眼：“我就是不想喊这些口号。”

“人家没做的还要喊两句，你做都做了，有什么不好意思的。”顾时川轻笑地看着她。

“嗯哼，我一个做残次品起家的小生意人，说什么爱国商人，没的让人笑话。再说被扣上帽子也耽误我赚钱，市里有什么事都得拉着我捐款，我才多大点儿生意，不搞那些。”郑斯南轻哼着说道。

“除了拉人头捐款外，能不能争取些税收优惠？至于别人笑话……”顾时川起身用力拥抱了她一下，看着她沉然说道：“笑话你的人也不过是自己没那本事又不想落了人后，只能通过贬低你来抬高自己，那种人理他做什么。”

“……你真这么想？”郑斯南斜眸看着他：“你这么个纯正的外企人，不觉得情怀这东西矫情？”

“是你就不矫情。”顾时川笑着说道。

“你这个人……”郑斯南大笑：“我权当你是在夸我了。”

“确实是在夸你。”顾时川也跟着笑：“我也确实没想到，利落爽快的郑斯南居然会因为情怀而觉得不好意思。”

“你闭嘴！”郑斯南用力瞪了他一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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郑斯南以前在提到唐麻子的那些人情世故的时候总是不以为然。想来她并不是反对人情世故，只是她的现代性和对商业的理解，让她比唐麻子那样地道的生意人更看重商

业规则和逻辑，而不是人情世故。

但这并不妨碍她在唐麻子的影响下，比一般的生意人多了一份对社会的责任，看似金钱至上、却从来都不缺情怀。

他觉得……他挺为她骄傲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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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商业上郑斯南一直很重视顾时川的意见，也在意他的看法，她知道他的格局和视野更好，所以视他为标准。所以也刻意的避免和唐麻子一样的思维、类似的做法。

毕竟她是草莽起家，又在意顾时川，不想被他看不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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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是情怀归情怀，与龙源的合作、或者更多国有品牌的合作并没有为郑斯南带来正常生意之外的政策优势，所以她这么个无利不早起的人也没有在这上头有更多的作为。

但在商业布局上，却为她带来巨大的收益。

1998年进入江城的几家国际卖场，和以前的国有百货公司最大的不同在于人家是连锁超级市场。不像地头蛇一样占据一隅之后，只做纵深挖掘，在面积体量都有限的情况下，再好的招商和销售策略，利润也是有限的。

而国际连锁超市则是一区一店，有科学的辐射范围测算，你在江南的时候，可以去中南商都也可以去家乐福、你在江北的时候可以去华商百货也可以去家乐福，你在江夏的时候还是可以去华坤百货也可以去家乐福。

国有百货公司只做了一个区的生意、国际连锁超市做了一个城的生意。而有五十个品牌在手

的郑斯南，只需要跟着连锁超市开店的节奏，直接铺货进去就行，既不用找新百货公司再谈进场、也不用在没有卖场的情况下找店铺找城管开专卖店。

省成本不说，省了多少精力和繁琐的事情。而省下来的精力郑斯南全部用来开发新的品牌，到了2002年的时候，34岁的郑斯南已经是手握30个国际品牌、50个国货品牌的超级代理商。

要不要合作，选择权居然在她这个代理商这边、而不是在更强势的品牌商那里。而连锁超市这边，如果有想做的产品、但规划和策略上不能直接合作的，也都引荐给郑斯南，通过她的渠道将产品引进超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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拿着南国里新铺子钥匙的唐麻子，看着在企业家年会上被众人捧着的郑斯南，心里一阵五味杂陈。

“国际品牌的营运经验，我们可以移植到国货品牌上。同时承接好国际卖场带给我们的销售平台，让我们的产品去适应这样的平台销售。”

“环宇公司愿意做国际经验和国货发展之间的桥梁，让我们的品牌成长之路更快速、更稳健。”

“也正是因为有这样的桥梁机会，环宇公司才得以发展到现在的规模。所以对于有人说环宇支持国货的精神可嘉，我却更感谢各位国货老板们给了环宇机会。”

“斯南在这里一并感谢市政创造的良好营商环境、吸引外资品牌的策略，让环宇有机会与国际品

牌对话；感谢国货老板们将你们的产品交给环宇，让环宇有机会和它一路长大。”

“谢谢各位。”

郑斯南做为企业家代表讲话，无论是从形象还是从讲话内容上，都低调又谦逊，和平时谈生意时候的张扬得甚至跋扈比起来，就像换了个人。

这让与会官员很满意。

生意伙伴则觉得她一惯的奸狡，拍了市政的马屁、又说了自己公司有多重要，就是想多要点政策。但又把公司规模说得小小的，生怕市里找她捐赠或者安置特殊人群什么的。

这个女人真是太精明了。

只有唐麻子知道，郑斯南在公众场合这么低调不是想要政策、也不是不想安置特殊人群，她库房的转库搬运和库管都是聋哑人，这么多年也一直没有对外宣扬过。

她做这些是本心，她说就像自己当年给她挣生活费的机会一样，肯定有比她更适合的人做那份工作，但唐麻子就是把机会给了需要这个机会的她。所以在她有能力承担一些效率损失的时候，她也把机会给了更需要工作机会的残障人士。

至于低调，是因为他当年的事情让她后怕。他在南国里赚着最多的钱、交着最高的税、做着极少人做的公益，成为市里、省里乃至全国的名人。

最后的结局却是被人整进局子里。

看着她风光无限，他两手空空，他心里有空落又难受。但看着她这样谨小慎微，他又觉得心疼、还有些茫

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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