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儿。”

叶海一个激灵，连忙应“是！”。

“文武两途，都是能为国家所用的，”戚金顿了一下，“不知你可愿学武，将来从军报国，光耀我戚家门第？”

叶海听了恍然大悟，原来把自己找来，又七拐八绕的说了这么些话，原来是为的这个！这是刚想睡觉，天上就落下个枕头来，正发愁怎么有个晋身之阶，机缘就到了！有总兵爷爷、参将老爸保着，混个小军头起家还不是手到擒来？

当下大喜，急忙离座行了大礼，“孙儿早就有志从军，学武之事，十分愿意！”

“好！不愧是我戚家子弟，干脆利落！你先起来吧。”

“只是你近来学业颇有进步，若是专心读书，或者也能像你二伯父，还有你哥哥那样金榜题名。选了从军这条路，难保今后不后悔啊！”

叶海听后笑道：“自家人知自家事。孙儿虽然最近读了不少书，四书五经也看了些，也背了些，但想做出好的八股文章来，还是不成的。要考上秀才，十年左右，大概可以。想考上举人，可就没什么把握了，二三十年也难说。要想中进士，那就是痴心妄想。”

“‘功名只向马上取’，这才是孙儿的路，又怎么会后悔呢？”

“兵凶战危，生死莫测，即有亲兵护你，也难保周全，你可知晓？”

“大丈夫但求显功扬名，生死何惧！”

“若是出战大败，朝廷降罪下来，难免在军前一刀正法，你难道不怕？”

叶海心中暗笑：乱世之中，有兵有将就是草头王，到时谁杀谁还不一定呢。当下大声应道：“丧军辱国，自当受军法处置，所以孙儿拜求祖父，教孙儿万人敌的本事！”

“好！既然你有这样的决心，那么眼下就有一件事要你办。”

“但请祖父吩咐！”

“嗯，那你就把你屋里那两个丫头遣走吧！”

“咦？！！”

“祖父，这是为何?”

戚金端起茶盏，抿了一口，慢慢地说：“怎么，不行？”

“那这被褥？”

“自己叠。”

“衣服破了？”

“自己补。”

“那些家什？”

“定时叫粗使婆子打扫就是了。”

“可是……”

“没什么可是的。孙儿，说老实话，其实是你自己心里舍不得吧？”

“有点儿，都在一起那么些年了。”叶海回想起这两三个月的点点滴滴，发现对两个丫头确实有了依赖。

“莫非你和她们有了私情?”

“没有没有，真的没有，”叶海急忙摆手，“她们都是正经的好女儿，并没有勾引什么的，孙儿也不是那等禽兽。”

“孙儿，你要知道，从军后还有谁能替你穿衣、叠被、补衣服，都得自己干。”

“有亲兵啊？”

“那是选来保命的，打仗的时候，你愿意身边是个只会打扫、伺候、做针线的小厮，还是一个能打能冲能开弓的好汉？既要习武从军，那么就要把从前那些纨绔习气，一概抛却。能吃苦才能打仗，不然只会害人害己，误军误国。”

“穷文富武，这花钱的地方是甲胄、弓矢、战马，还有粮饷，可不是舒舒服服带着姬妾、丫头和仆役去战场厮混。你爹在军中，是怎么过日子的，你回去问问就知道了。”

叶海不能不说，老太爷的话都是非常正确的，真正的军人，就必须适应斯巴达式的军事生活，一时没有词了。但想起两女平日的好处，还是有些放心不下，想给两人争取一下。

“遣走后，怎么安排她们？留在母亲那边使唤吗？”

“可……现在厨房缺人，就到那儿去打下手，年纪大了就出去配个小厮，反正是卖倒的死契，没什么大不了的。”戚元功见老太爷使了个眼色，就改了口。

叶海果然大急，忙说：“这可不行那，她们跟了我这么久，虽然干的也是伺候人的活，但何尝受过一日委屈。”

“绿意又没有爹娘，只有一个整天像个醉泥鳅的哥哥；春香虽然父母兄弟俱全，但也都是最会趋炎附势的人，不然当初也不会定下死契。这下分派去厨房干重活，她们的亲戚见她们失了宠，没了平日孝敬的那些月钱好处，还不会趁势凌迫？内外两把火一起烧，两个花骨朵一样的女儿就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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