巴黎圣母院广场上瞬间安静下来。

    原本还打算竞价抢“第一张券”的女士们都愣在原地——这谁啊？简直不按套路出牌啊！

    正常来说，大家都是一两千、两三千法郎的加价，将气氛逐渐推向高潮。最后，由几名身家阔绰，互不服输的小姐拼得面红耳赤，并有一人在头脑发热之下，喊出惊人的高价，压倒所有对手……

    而此时，却有人一上来就直接加了3万多，把价格顶到了4万法郎的恐怖高度！

    广场上，所有人都伸长了脖子望向喊出“4万法郎”的方向。大部分人都只能看到一袭黑白相间的蕾丝边长裙，而位置比较靠前的人则看到了长裙主人那美到令他们忘记呼吸的脸。

    博蒙大主教见冷了场，拼命给负责主持“竞价”的教士使眼色。

    后者忙干咳一声，画了个十字，看向人群道：

    “哦，这位小姐的虔诚令她得以沐浴主的光辉。那么，还有谁想要向天主展现她圣洁的信仰与灵魂？”

    仍然没人出声。

    其实，这里能拿得出4万法郎的贵族小姐倒是还有几位，但她们都在犹豫。

    卡梅莉娅刚才加价的气势，显然是不惜钱财势在必得，自己如果喊价，她很可能会再加个一两万法郎，到时候自己是跟，还是不跟？

    跟的话实在太贵，不跟的话岂不是显得被她比下去了。所以，还不如表现出没有竞价的意思，由她去吧。

    实际上，卡梅莉娅这个憨憨根本没想过要用什么加价战术。她只是听说“第一张爱情券”非常灵验——去年，拿下它的德勃雷小姐回去之后，就得到了心上人的求婚，而在此之前，那位先生似乎对她并没有太多兴趣。

    于是，她为了能让王太子对自己动心，便决定来“买”这张爱情券。是的，她以前也没参加过什么拍卖活动，只当作是向教会购买而已，并依据去年的“成交价”4万多法郎，直接就喊了出来。

    没想到却意外地产生了“吓止”效果。

    主持竞价的教士各种劝诱，口若悬河地说了两三分钟，仍旧没人参与加价。

    博蒙大主教的心都在滴血。他之前为了情人节的活动，可是投入了不少精力宣传，原以为“第一张爱情券”会拍出天价，结果没想到比去年还低了5千法郎。

    台上的教士实在拖延不下去了，最终高声宣布卡梅莉娅将得到主的赐福。

    博蒙大主教苦着脸，将一张制作精美的爱情券捧出，接着在上面洒了圣水，又祈祷一番，而后郑重地交给了卡梅莉娅。

    “第一张爱情券”尘埃落定，人们便纷纷涌向教堂大门。那里正有十多名教士在出售爱情券。抢不到第一张的女士们还可以去买张效力稍差些的——价格最便宜的只需5苏，大主教亲自祝福过的也就3法郎，洒了圣水的7法郎。

    卡梅莉娅这边则是兴奋得满脸飞红，抱着爱情券，便准备在教堂里找个僻静的地方——按教会的宣传，只需要将王太子的名字写在券上，天主就会令他爱上自己！

    然而，她刚钻出人群，来到教堂的长廊上，迎面正遇到两名贵族小姐。左边穿着深粉色蓬蓬裙的正是适才出价7千法郎抢爱情券的那位。

    那两名贵族小姐都虎视眈眈地盯着卡梅莉亚。后者脚下一转，便打算从她们身边绕过去。

    谁知，却听到“蓬蓬裙”尖酸刻薄的声音：

    “呵！真是可笑，一个从奥地利来的野丫头，连贵族头衔都没有，竟然腆着脸来巴黎圣母院买‘第一张爱情券’。

    “别以为我们不知道你龌龊的想法，妄想就凭这张券，天主就会保佑你贴上王太子，哼！做梦去吧！”

    她旁边的贵族小姐一脸同仇敌忾的表情，撇嘴道：

    “没错！就算得到了‘第一张爱情券’，殿下也不可能看得上你，只会觉得你恶心！”

    卡梅莉娅当即便低下了头，紧张地想要赶紧溜走。

    而“蓬蓬裙”见她怯弱，却更加来劲了，伸手挡在她面前：

    “4万法郎，呵呵，对你来说应该是一笔巨款了吧？浪费了真可惜。

    “告诉你，只有如我这般高贵出身的人，才有可能让殿下感兴趣，根本不需要什么券来帮助。”

    她今天被卡梅莉娅用4万法郎的竞价“羞辱”了一番，至少她自己是这么认为的。同时，她也是王太子的迷妹，来争爱情券本就是为了能让殿下青睐自己，而凡尔赛宫里却传言卡梅莉娅想成为王太子的情妇。这令她感到又气又嫉妒。

    “我……你们……你们怎么……能这样……”卡梅莉娅急得话都说不利索了，泪水在眼眶里不住地打转。

    “蓬蓬裙”指着卡梅莉亚，对身旁的女子轻笑道：

    “你瞧瞧，真会装可怜啊，好像我们欺负了她似的。想必在殿下面前，她也是靠这种伎俩来勾引殿下的吧。”

    “啧啧啧，奥地利的婊子收起你可笑的眼泪吧！我警告你，不许在这张券上写殿下的名字，听到了吗？”

    两人不断冷嘲热讽。这也是凡尔赛宫贵族的习惯，自视出身高贵，对没有贵族头衔的人，尤其还是奥地利来的，那是打心底瞧不起。

    而且，这个她们瞧不起的人却长得非常漂亮，能接近王太子殿下，今天还当众落了她们面子，她们此时只想好好羞辱她一番来泄愤。

    卡梅莉娅却只是委屈地低头抹泪：

    “你们……你们……太过分……”

    就在此时，手里握着一张7法郎爱情券的佩尔娜从长廊另一头走过，却感觉听到了有些熟悉的声音，当即退回几步，转头看向被十多人围观的地方。

    “卡梅莉娅？”

    她看到了那一头微卷的金色长发，不禁微微皱眉，而后快步走了过去。

    “殿下身边像你这样的下人至少有上百个，只有你妄想能……”

    “蓬蓬裙”正说着，就见一名身材高挑，穿着墨绿色长裙的女子站在了自己和卡梅莉娅之间，当即便有些恼怒：

    “该死，你给我闪开……”

    然而，当她看清来人是佩尔娜时，却有些紧张地后退了半步：

    “佩……佩尔娜小姐。”

    佩尔娜虽然只是小贵族出身，但却是凡尔赛宫传闻中的王太子首席情妇——殿下非常看重她，甚至连上战场都带着她。

    佩尔娜瞥了眼哭得稀里哗啦的卡梅莉娅，冷声对“蓬蓬裙”道：

    “赫瑞欧小姐，您这是在做什么？”

    “佩尔娜小姐，我……咳，我只是提醒这个出身低贱的家伙，不要对王太子殿下痴心妄想。”

    佩尔娜看到卡梅莉娅手里捏着的爱情券，当即便明白了七八分——她刚才也目睹了后者一掷千金的豪奢场面——虽说卡梅莉娅是她的情敌，但遇到这种情况她也做不到视而不见。    

    她到底是在军营里历练过，见过大场面的，当即转向赫瑞欧小姐，冷声道：

    “是吗？或许我可以帮你们向殿下请功，告诉他今天有人当众拦住他的侍女，羞辱了她的出身，并让她离您远一些。我想，太子殿下一定会感谢您的好心肠，不是吗？”

    “别！求您千万不要这样做！”赫瑞欧顿时大惊失色，拼命摇头，“我并不是……”

    她抬眼看向佩尔娜，见她不为所动，只得咬了咬牙，对卡梅莉娅低头道：

    “我为刚才的那些话道歉，请您原谅。”

    侍女小姐的眼泪瞬间流得更凶了。

    佩尔娜轻抚她的后背，对赫瑞欧道：

    “希望不要再发生这种事情了。”

    待两名贵族小姐狼狈离开，佩尔娜拉着卡梅莉娅从围观人群中钻出，见后者仍哭得稀里哗啦的，无奈转身进了教堂里，随便找了间祈祷室，推门而入。

    她的注意力都在侍女身上，根本没看到祈祷室门口站着几名身着便服的卫兵。

    而卫兵却对她和卡梅莉娅很熟悉，以为是王太子约她们而来，便任由她们进去了。

    佩尔娜让情敌在长椅上坐下，用手帕帮她擦去眼泪，安慰道：“别伤心了，她们，只是嫉妒您，您比她们都要漂亮，还得到了第一张爱情券。

    “别说那些人了，其实……其实，连我都有些嫉妒您。您知道，嫉妒会使人变得愚蠢……”

    卡梅莉娅忽然抱住了她的纤纤细腰，哽咽道：“谢、谢谢您，佩尔娜小姐。如果不是您出现，我真不知该怎么办了……”

    她说着，又低下了头：“不过她们也说得没错，我出身卑微，根本不该对殿下有不切实际的想法……”

    就在此时，小祈祷室最后一排的长椅上，一个躺在那里睡得正香的人被她们的声音吵醒。

    那人将盖在脸上的《圣经》拿开，揉了揉惺忪睡眼。正是约瑟夫。

    说起来也不能怪他，实在是看《圣经》太过催眠了，加上他昨晚看加勒比海送来的报告看得有些晚，刚才竟然直接睡着了。

    他正要去问教士情人节活动结束了没有，却兀然想起，刚才是有女孩的声音。

    他从长椅靠背上探出头，就看到佩尔娜和卡梅莉娅两人在最前排的长椅上，斜背对着自己。

    “……”

    约瑟夫抬手准备跟两人打招呼，却听到佩尔娜道：

    “您不该这么想。任何人都有追求自己爱情的权利，尤其是您这样漂亮可爱的姑娘。”

    约瑟夫犹豫了一下，感觉她们会以为自己在听墙角，于是又缓缓躺回了长椅上。

    “谢谢您的安慰。”卡梅莉娅深吸了一口气，像是下了很大的决心，将手里的爱情券塞给佩尔娜，“佩尔娜小姐，我知道您也喜欢王太子殿下，并且您才是能配得上他的人。

    “这张爱情券送给您，希望它能为您带来期望的爱情。”

    佩尔娜惊讶地看着那张昂贵的爱情券，忙将其推了回去，柔声道：

    “这……这我怎么能收，太贵重了。而且，您也应该坚持自己的爱情，我觉得，殿下并不会拒绝您。”

    约瑟夫顿时张大了嘴巴，自己好像听到了不该听的东西啊！

    卡梅莉娅显然非常惊讶：“可是，佩尔娜小姐，您难道不怪我要跟您抢殿下吗？”

    “抢？”佩尔娜叹了口气，“殿下，他又怎么能是只属于我的？”

    她看向侍女小姐，露出无奈的笑容：“您也知道，殿下的妻子只能是一位公主。他的心里就算有我，我至多只能成为他的情妇而已……

    “殿下是如此的完美，充满魅力。其实，只要能让我一直陪伴在他身边，就已经是天主的恩赐了，又怎能奢望独自拥有他？”

    卡梅莉娅迟疑了好一会儿，终于抬起头，看向她，嗫嚅道：

    “所以，我也可以……”

    “这是您的权利，”佩尔娜点头道，“如果殿下喜欢您，那您就应该在他身旁，照顾他，为他带来快乐和安心。

    “当然，这对您似乎不太公平，但我们总得为爱情承受些什么。

    “您看，其实我们的命运是那么的相似，都被一个完美的灵魂所吸引，并甘愿为此付出一切。”

    佩尔娜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对卡梅莉娅说这些，大概也是心中的那份感情压抑得太久，而后者则是最能理解这感情的人吧。

    卡梅莉娅站起身来，向佩尔娜屈膝行了一礼：

    “您真的是……太好了。我终于明白殿下为什么离不开您了。”

    约瑟夫已经感觉大脑要宕机了。

    这个时代的女生，都这么大度的吗？

    这就算搁到东方那个帝国，起码也要搞上几十集的宫斗，什么麝香啊、媚药之类的用上一大堆才行，你们就这么和和气气地谈这些事情？

    啊，不对，好像她们说的那个人是自己啊！

    这些小丫头也太……

    约瑟夫忽然怔住，自己总是下意识地将她们当做小丫头片子，但实际上佩尔娜好像已经19岁了，卡梅莉娅也马上18了。

    而自己，今年也已经17岁，很快就是成年人了。

    他下意识地看了眼手臂上的肌肉，就算真和她们发展些什么，似乎也是正常的……

    不知怎的，约瑟夫忽然就想到，如果要在佩尔娜和卡梅莉娅之间选一个，自己该选谁呢？

    两人都是最顶级的大美女，性格也都温婉可人，对自己也都非常好。

    啊……还真是个难题啊！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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