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片刻,  大半九重天都沦陷在灰『色』雾之，摇光抬头望着天际：“怎会此……”

        “混沌扩张的速度为何会这样快？！”

        “因为有人将神魂投入混沌之源，与其融合,  要湮灭这六界，助自己成神！”姬扶夜冷道，事到今，他何还猜不出司命真的谋划。

        司命比他想象的更加疯狂。

        “你说什么？”羲灵几乎以为自己听错了,  “是谁会这般丧心病狂？！”

        “自然是当年被明霄帝君关入诛邪塔的司命。”姬扶夜与离央并肩,  手灵力不断击周天囚笼。

        司命的身份无法让她更进一步，她便放弃了司命仙格，将自己的神魂放入混沌之源，借此想化身混沌。

        昨日在酆都体内被杀死的，不过是承担了仙格的司命分魂,  司命将仙格给了分魂,  要的就是希望自己和离央以为她已经陨落，不再追查。

        而司命真的神魂，想来在此之前，已借琅嬛之手投身入混沌之源。

        令琅嬛欺骗摇光、羲灵,  以周天囚笼困住离央和姬扶夜,  互相牵制，便给了她融合混沌，破开封印的时间。

        听他此说,  摇光下意识摇了摇头：“若非诞生自混沌，寻常生灵的神魂落入混沌之源,  来都是湮灭的命运，她不过是个仙君，何能化身混沌？”

        他不由看了一眼离央,  明霄曾告知过离央与司命的关系，也知道司命曾谋夺九霄琴。

        “可她的脑子比你都好。”姬扶夜冷道。

        若非摇光和羲灵轻信琅嬛，他和离央便不会被困在此处，给了司命彻底融合混沌的时间。

        他语不佳，摇光和羲灵却无颜反驳。两人神『色』黯淡，今日之劫，原也有他失察之过。

        连离央和姬扶夜都不曾想到，琅嬛会为司命利，以上神之力助她进入混沌之源的封印，又掩盖了一切痕迹。

        “以这样的速度，若是再不将混沌封印，九重天便要尽数沦为混沌！”羲灵心焦灼，“天河连通六界，混沌若是沿天河落下，祸事便会牵连至六界！”

        “琅嬛，快醒过来！”

        被心魔所控的琅嬛已经完感知不到外界的音，她的指尖拨着琴弦，神情呆滞。

        姬扶夜与离央引灵力，朱杀和山海在两人手划出相的弧度，随即鸣啸一，两道不的力量缠绕着疾飞而出。

        周天囚笼在这样的力量下轰然破碎，琅嬛喷出一口鲜血，倒飞而出，重重摔在地上，九霄琴也脱手而出。

        离央没有犹豫，神识探出，随即飞身而起。

        姬扶夜随手解开被禁锢住的摇光和羲灵：“我与阿离杀司命。”

        无暇多言，追上离央的脚步。

        摇光与羲灵视一眼，已是明白了方的想法。

        到了这时，琅嬛眼底猩红终于尽数褪，她坐起身，茫然地看周围，发生了什么……

        但此时已经无人有余暇为她解释，摇光飞身而上，手灵力亮起，消解混沌，止住了其蔓延的速度。

        羲灵则是径直往天河而，以九重天上仙神的修为，落入混沌之或许还可抵挡一二，但若是叫混沌侵入凡世，寻常凡人只怕不过在一两息间便湮灭其。

        摇光点头，目送他离开，心却不见轻松。

        若是真姬扶夜所言，司命与混沌之源融合，那随着无数生灵湮灭于混沌，她的力量便会越来越强……

        天河之畔，灰『色』雾顺着河水落下，羲灵落下身，运转灵力，强行隔绝混沌。

        琅嬛浑浑噩噩地站起身，周遭已经被灰『色』雾笼罩，她环顾四周，心一片茫然。

        当日明霄身死之后，琅嬛失魂落魄，却无人可倾诉。她是上神，又将接掌玉朝宫，便不能在玉朝宫众仙神面前『露』出软弱之态。

        她又了诛邪塔。

        那无法与旁人言说的心，她都可以在司命面前说出，有明霄设下的禁制，司命永远也不可能离开诛邪塔。

        便在那时，司命告诉她，自己有办法重聚明霄神魂。

        琅嬛并没有答应，但司命的话，的确让她生了助明霄再聚神魂的打算。师兄为她做了那么多，她怎么能眼睁睁地看着他身归混沌。

        其后数年，琅嬛遍阅书简，试过种种方法，却始终没有看见任何希望。

        犹困兽一般的琅嬛，终于再次见了司命。

        在司命指点下，她将昆吾剑放入混沌之源蕴养，数十年后，竟然当真恢复了许灵『性』。

        琅嬛不由司命减轻了防备，可她不知道，早在多年以前，司命就在她体内种下了一颗心魔种。

        百年之间，心魔种无无息地在她体内生根发芽，在感知到离央重回上神之境后，司命催生了琅嬛体内心魔。

        离央回来了，她要再次毁了昆吾。

        琅嬛丝毫不觉有异，她想，这一次，她一定要护着师兄。

        就算琅嬛的修为远胜司命，终究也未能逃过沦为她手棋子的命运。

        无边雾笼罩在玉朝宫，一众仙官见此，神情惶恐。

        天穹之上，唯有摇光一人勉力支撑，阻止混沌扩散。

        但修为不足的仙神落入混沌，片刻后便湮灭其，湮灭的仙神越多，这片混沌力量便也越强。

        刺目光芒自玉朝宫亮起，一时之间，九重天上所有人都看这方。

        长剑呼啸而出，恢复了灵『性』的昆吾在空旋转，盛放出无边灵光，光芒所及之处，混沌一寸寸消退，叫摇光有了喘息之机。

        “明霄兄长……”

        随着时间偏移，剑身灵光逐渐黯淡，昆吾好像耗尽了所有力量，变作一柄寻常长剑，被风一吹，化作齑粉消散。

        “师兄——”琅嬛尖叫道。

        为什么会这样……

        她都做了什么啊！

        看着四周深沉雾，琅嬛脸上眼泪无摔落，她明知司命心怀叵测，为何还是为她所『惑』！

        深吸一口，她强迫自己冷静下来，收回九霄琴，飞身天河而。

        “琅嬛？”羲灵闻看她，眼『露』出真切欢喜。

        但他此，却叫琅嬛心越发愧疚。

        她郑重羲灵一礼：“今日混沌之祸，皆因琅嬛而起，若非我心生执念，也不会为司命所『惑』，以致此。”

        “这天河之处，交由我便是。”

        羲灵点头，飞身而起，所过之处，上神之力与混沌碰撞，彼此消解。

        有他相助，摇光压力顿减。

        琅嬛望着他的背影，眼神柔和。

        收回目光，她坐下身，九霄琴出现在膝上，琅嬛再次拨琴弦。

        她面上眼泪簌簌落下，师兄，不起，我还是叫你失望了。

        爹爹陨落之前，请你好好照顾我，这数千年来，你便就尽心尽力地护着我。是我太没了，什么也做不好。

        可是既然做错了事，便要为自己做过的事付出代价。

        随着琴音流泻，琅嬛的脸『色』越来越苍白，她的身形渐渐虚幻起来。

        师兄，再见。

        在这一瞬间，琅嬛的身体化作无数流光，涌入天河之，原本下界蔓延的混沌被就此隔绝。

        她献祭自身，将混沌困在了九重天上。

        这是琅嬛，一生的终曲。

        失了主人的九霄琴留在原地，琴弦空自振一。

        也是在这一刻，凡世深山隐居的修士，独占大海为王的巨大海怪，三重天上于山巅独饮的仙君……时停住了作。

        神魂自体内涌出，哪怕微有挣扎，最后还是尽数了九重天上而。

        这都是司命分割出的神魂。

        循着这分魂，在混沌深处，离央和姬扶夜寻到了与司命融合的混沌之源。自下界而来的数道流光尽数融入混沌之源，灰『色』雾涌，口吐人言。

        “你来得真是快啊。”

        “可惜，还是晚了一步。”

        “本君今与混沌之源融合，我之所在，便是混沌。”

        站在灰『色』雾，姬扶夜神情冷冽：“你将自己的神魂分割无数，今，当真还记得自己是谁吗？”

        “当然，我是……”灰白的雾涌，忽然从女子的嗓音变为老人，又像少年，又女童。

        数个意识时开口，想回答姬扶夜的问题：“我是……”

        黑白缠绕的混沌之源在这一刻，竟然有溃散之势。

        周遭雾涌，片刻后，司命从雾化出人形，冷笑着看姬扶夜：“你以为此，便能毁我的意识？”

        她挥手，无边雾涌离央和姬扶夜。

        朱杀斩下，离央护住姬扶夜，带他一齐退后。

        就算姬扶夜今已有天魔修为，六界都要尊称他一山海君，她还是会下意识护着这只自己捡回来的狐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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