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1章 第61章你把我衣服弄到哪儿去了……
白日里入坤宁宫朝拜皇后, 众人皆将皇后一举一动记在心底,却看不真切。
皇后连话都是由着长御代传,皇后声音也只那些离得近超品一品命『妇』听着, 她们后面这些隔得远,若是个老眼昏花,连皇后样子也瞧不见。
那些眼神好使倒是见到皇后娘娘仪态端庄,姿容更是不俗,连那庄严繁复凤袍都被她穿戴出翠围珠绕, 蝉衫绝代风骨。
宴会尾声际本该在前朝圣上居然出现, 众人皆知无非是怕皇后初来乍到镇不住场面, 特意过来走一遭。
如此可见帝后恩爱, 叫众多命『妇』心里纷纷揣测起来。
以往陛下不近女『色』, 可却是娶年轻美艳皇后。
皇后假以时日若是诞下皇子, 便是太子。舅舅是手握重权江都王, 这位成皇后地位想来无可动摇。
众人仅仅才见玉照一面, 散宴出宫后便不免跟家中夫婿亲朋谈论起来,大多是艳羡,也有些抱着观望态度。
更有一部分原先心思不明,见皇帝无嗣, 暗地里支持其他世子世孙人马,一夕人心惶惶, 朝中风转变泰半。
这便是皇权, 风云诡异, 波涛汹涌。
皇子那儿八字还没一撇,倒是叫支持那些世子世孙拥趸纷纷动摇、展望起来。
宫宴后重华长公主携女儿儿媳往永安宫太后那儿走一遭,宫门快要下匙,才慢悠悠乘轿撵出宫。
冬日太阳本就落下早, 这时段天幕早早暗下来。
重华长公主见轿子停不行,掀开帘子往外,远远在宫门口被赐御轿出宫江都太妃与信安侯太夫人,一群人聚在一块儿皆是排场极大,宫门开是侧门,也不便几辆轿子一同出去。
落后一步重华长公主轿撵只落后在后头。
重华长公主轻扣轿檐,掩去不耐问外边:“又是个什么府邸?竟然敢走在本宫轿子前头?”
轿撵边侍立婢女连忙上前打听跑回来回禀说:“说是江都太妃并着承恩公老夫人,两位才从坤宁宫出来,见天『色』晚,陛下赐轿差人送出宫。”
若是江都太妃便罢,到底是有几分脸面,只是那什么老夫人,算什么个什么东?
往常重华长公主心情好才给她几分脸面,如今竟然乘着御轿在己前头?
若是以往,她必定是要叫人勒令前面轿子靠边退让,如今倒是不再。
重华长公主沉脸,到底是年岁不小,嘴角紧抿显出几分刻薄寡义,她冷起来:“不得不得,皇后母族这般大脸面——”
周围侍奉内室宫人听这话,简直吓得两股颤颤,生怕叫人听去,到时候麻烦大。
这可真是,两头都得宠都不得罪,更没有谁先谁后说法,只不过是重华长公主散宴后去一趟永安宫,出宫比那几位晚半刻,这才落到这群高门女眷身后。
论身份地位,谁又敢真跟重华长公主抢?走她前头?
安县主然知晓母亲脾气,往日宫中无后,没有朝见,皇族女眷都以太后为首。太后又老迈,这些年退居幕后,然而然是以重华长公主为首,她来尊荣,何曾朝旁人拜九叩过?
今日朝着如此年轻皇后又是跪拜,又是赞拜,出宫时还眼见这一幕,心里又怎不气?
安县主掩唇:“母亲忘,如今是国丈府,是咱们承恩公府。”
重华长公主听这名头,眉『毛』挑起,带有一丝讽刺:“承恩公?往年本宫还记着这是本宫外祖名头,如今竟然换人”
安县主意有些微妙,转转眸子,“说起来,如今这位舅母当真是年轻很,脸上还是脆生生,这般年岁就受着命『妇』朝拜。”
重华长公主看女儿一眼,然知晓这个孩子心里头是个什么心思,两人曾经还想叫皇帝下旨赐婚那儿,如今想来都觉着面上无光。
“日后可不许再提那起子,免得叫人话。”
安县主容消失,方才在宴会中喝不少酒水,这会儿头有些晕乎乎,扶扶鬓假模假样朝她母亲起来。
“知,如何还敢提?倒是您,日后对着比己岁数小那般多小娘子喊皇后,逢年过节还要拜九叩,可是有意思?”
“就数话多!”
重华长公主骂她,其实也并非看不开皇帝立皇后,哪朝皇帝没有皇后?
如她父皇,太后还是二位皇后。
元后是她父皇嫡亲表妹,两人倒是恩爱,只可惜元后福薄,倒不是外传不生养,只不过怀孕都坐不住胎,小产几个活生生熬坏身体,一场风寒年纪轻轻就病逝。
多数天子在位换几位皇后,若是陛下在正常年纪立后,皇后也不会年岁与她差那般大。
任谁也没有想到陛下以前不立皇后,如今却又变卦要立后,还是个如此年轻,比己女儿还小上几岁皇后。
叫她这个大皇后两轮长公主窘迫。
重华长公主心中难免郁郁,将轿帘掩下,不再看外头,落下个眼不见为净。
心里头却盘算起旁来,以往她比谁都信家七弟是个毕生清修,落得个无子无女『性』子,不仅是她,便是太后也是一般想法。
是以多将赌注压在那几个子侄身上,她作为梁王世子嫡亲姑母,总不不帮着家孩子反倒去帮其他家。
她也指望着梁王世子日后荣登大宝叫己尊荣得以维持。
如今看来,若是但凡皇帝日后有亲子,轮得到梁王世子那个?
她多年部署,难免要弃些,还有家中那几个晚辈婚,也得缓上一缓。
得重为日后计量一番。
夜晚寒凉,殿内高烛早早被撤下,殿内昏暗一片。
到深夜,赵玄叫醒那过后沉沉睡去姑娘。
玉照梦中被人打扰,脸皱着无论怎么喊她她都不肯睁开眼,只当做没有醒过来,偏偏那人还一遍遍半点儿不见不耐烦一般。
玉照睁开一只眼睛,脸颊微微斜着,方才那一场狂风浪雨,她连睫『毛』这会儿都被吹得东倒歪,有气无力埋在被子里发火,“干什么喊我?这么晚还喊我我难不要睡觉吗?”
这次倒是不疼,可她腰肢都要断,这会儿胸口更是酸痛胀痛,嗓子也哑。
赵玄将她一侧被褥掀开,将衣裳耐心给她穿回身上,“往日一天睡到晚,也不少这一时半会儿,快醒过来,今天『药』还没喝。”
玉照听都快哭,她本来还偷偷乐着,以为两人做那儿倒头睡过去,长指定忘『药』儿,叫她逃过一碗『药』也是好。
不想这人也记着呢!
她泪眼朦胧抬头,脸上带着委屈和控诉,声音有些沙哑:“非得半夜更折腾我,我都睡着还叫我起来喝『药』!我不喝『药』!我要睡觉!”
“喝就可以睡觉。”赵玄眉眼中皆是无奈,却一丝不肯退让。
玉照闹好一会儿,这人往日好说话,今晚死板要死。
再是无奈最后还是乖乖听话,见赵玄勺乌黑难闻『药』放她嘴边,玉照有些无奈,他难不知喝『药』是不一勺一勺喝吗?这该有多苦?
她抢过赵玄手里『药』碗,一鼓作气一脸痛苦强咽下去。
“唔”玉照强忍住胃里酸水往上翻涌,眼泪汪汪好一会儿才缓过神来。
他却又要叫她吃饭。
“我吃不下去,我要睡觉,刚刚说我喝『药』就给我睡觉。”
赵玄勾起嘴角,“看看是什么?”
玉照心烦睁开眼睛往看眼,她“哼”声,瞧见那糕点是她往日最爱吃,叫『乳』酪玉兔儿。
还记得在紫阳观里时,长也是给她吃这个。
当时她就觉得这个好吃,可后来和长吵架,知这是长吩咐宫里做给己,也不好意思继续吃,却总是想念这个味。
如今入宫本以为可以敞开肚子吃,偏偏长非得说这个太甜,怕她吃多牙疼,又不准她多吃。
谁料今天长竟然送到她嘴里来。
玉照再难生气起来。
方才喝苦『药』,并没有多少胃口,可她还是接过糕点就侧卧在罗汉床上小口小口起来,最喜欢吃糕点里头甜甜馅儿,讨厌吃糕点皮,哪怕再是好吃皮,在她看来都是没有馅儿好吃。
玉照一会儿功夫便把四只『乳』酪玉兔儿里头『乳』酪馅儿全吸着吃,看着软皮儿,想起那日己拿着个砸长棋盘,不禁忍不住。
赵玄就知她想什么,忍俊不禁捏把她脸颊。
“小促狭鬼,又在什么?”
玉照睁着眼睛,有些感慨:“那时候拒绝我,那是我一次跟人表明呢,就被拒绝”
赵玄有些不知所措。
“我那天可难过。”
赵玄才不信,他有些生气起来:“那日转头就跟旁人一块儿,还叫他给修马车?”
玉照一怔,不可置信他竟然要揪着这种小不放:“那我马车坏,总不己修吧?要我走路回去不成?”
玉照看赵玄面无表情模样,也气起来:“那日才拒绝我,又跑出来给我修马车,我才不要!”
不要己帮忙,偏要她前未婚夫帮忙,赵玄沉着脸问她:“还困不困?”
玉照一想到这个,更气不打一处来,她深睡中被吵醒,如今还有什么瞌睡?
“不困,都怪,我方才睡得好好被吵醒,现在根本就睡不着”
赵玄沉着脸接着问她:“肚子饱吗?”
“当然饱,刚才根本就没饿。”
他伸手将玉照从床上抱起,玉照脸颊贴着他颈肩,稍微侧头,两人脸便紧密温柔互贴着,鼻尖抵,赵玄只觉得才下去火气又慢慢爬上他小腹。
他薄唇轻启:“方才还没有清洗,朕带去洗洗。”
玉照不依,她又不是傻子,然知这人想干什么:“我己会洗!”
“笨手笨脚,如何会?”
玉照望着他脸,控诉:“这会儿变,以前不是这样,长太让我伤心失望,变”
赵玄丝毫不觉得脸红,眼眸颤颤,替己解释:“以前是没成婚,如今是夫君,怎一样?若是接着清心寡欲,如何有孩子?不是己想要吗?”
这话简直不像是往日那沉闷冷肃人说出来话。
“别说别说,我错,我现在不想要”
赵玄身高腿长,没理会她话,抱着她快步往浴房走去。
玉照忽全身被浸泡在温热池水里,一个激灵,如同一叶随波逐流小舟,在水中艰难抱着赵玄腰身,寻求安全感。
后却又往后推开赵玄,想离面前那堵高墙远一些,可那人将她腰肢揽着,玉照整个人被迫紧紧贴在他胸前,后背抵着池壁,她甚至动不半分。
玉照忍不住染上哭腔,察觉到不适感,只觉得硌得慌。
到底是年龄小,哪怕不是初次承欢,也止不住不适应,每次总觉得胀疼厉害,有些放不开更有些害怕,她见到长那处才知,原来长跟画中人不一样。
比比画中人还可怕呢。
她咬着下唇拿脚踢他腿,可隔着水,她柔软泛红足尖踢上赵玄结实修长小腿时,早软趴趴变模样。
简直就是在引,诱。
“明日还要早朝吗?闹得这么晚,还还起得来吗”
赵玄挺着背脊,薄唇紧抿,滚烫气息埋在玉照细白脖颈,不回答她这可至极问题。
浴池四壁嵌着夜明珠,发出柔缓流光,满室氤氲『荡』起。
一池温水,水花四溅,池里鲜艳花瓣随着池水翻滚上白玉台阶,入眼靡『乱』。
玉照醒来又见不到人,床榻边上凉飕飕,腰酸背痛,偏偏帐子里漆黑一团,她不知己衣服被折腾去何处。
又薄抹不开面子喊宫女进来伺候,这回她是真生气,甚至是委屈起来,从来没有这般委屈过。
虽然知这人比她还惨,那儿完后天都亮,搂着她没睡一会儿就又上朝去,可她还是生气。
任凭雪雁雪柳坠儿,甚至出动清宁和赵嬷嬷,整个坤宁宫人轮番叫她起床吃饭,她也不肯,连帐子都不允许她们打开。
把宫人们都给急团团转。
人是醒着,可就是一脸悲哀躺在床上,一动不动。
赵嬷嬷简直要给她跪下,“我娘娘啊,给您熬您喜欢吃笋汤,还有酸辣口味鲜粉丸子,您往常不是最喜欢这一口吗?您好歹是吃上一口。这都晌午,哪有饿上一天理?”
哪怕是一口也是好呀,到底是如何,倒是撩开帐子叫她们看一看。
帐里静悄悄。
赵嬷嬷不知玉照是怎么,往常生气起来也不知这般模样啊,哪有不给人见?
忍不住跟她说掏心窝子话:“您可得体谅体谅陛下,陛下多心疼娘娘啊,看着日头也快下朝,外头天那般冷,回来不说叫您给他端一碗热汤,见您这般模样”
还要反过来哄着您呐。
里头人听只觉得委屈上心头,己跟他,是不是己闹脾气错就是己?
己小,不懂,所以己要忍让?
他风光霁月,待她又好,所以永远不会错?
己闹脾气错就是她?
玉照打断她话,在罗帐里闷闷发声:“又是我做错,什么都是我做错,都是我不对,是我无理取闹。”
赵嬷嬷一怔,己养大孩子己也知她心思,连忙:“谁又说是娘娘不对?可这儿又怎么分个对错来?可陛下”
夫妻儿,总分个对错,这日子还过不过下去?
才说到皇帝,皇帝就下朝回来。
“都退下——”
“诺。”
赵嬷嬷见此也不敢再留下,着留下一句:“陛下这是一下朝就来看您来。”
立刻噤声退出去。
这两日寒意来,早上四处都结霜,赵玄身上带着寒意,从东次入内,远远隔着珠帘座屏,便看见大红罗帐合严严实实。
如今他二人仍是婚,殿内倒是许多红锦红烛都未曾撤去,不像婚头日那般全都是一片喜红,如今倒是处处透着点儿喜红『色』,瞧着不扎眼,却处处舒坦。
赵玄挑开帐幔看她。
“宫人在外边搭一个秋千,想不想出去瞧瞧?”
“我才不想『荡』秋千,皇后是不『荡』秋千。”
赵玄坐到床侧,衣袍轻动,被子里伸来一只手掌在里头搜寻她手,玉照连忙把手往后缩,就是不让这人得逞。
“谁成日在耳边说这些话?”
玉照并非好歹不分,她知跟己说这话人是真心为己好,然不会说出来,她只打着含糊说:“哪个皇后还『荡』秋千吗?”
小姑娘浑身埋在大红锦被里,昨夜一夜孟浪,头发软软散散耷拉在枕上,铺陈半张床都是,一张稚嫩却又眼含春波脸,才从锦被里被他捞出来,香腮被闷粉红一片。
口里还说着这令人啼皆非话,赵玄心都软一塌糊涂。
赵玄伸手『揉』『揉』她头,如今得这机会,这人梳头这小气鬼可是不准己『摸』。
“旁人皇后朕可不知是个什么规矩,朕皇后,朕然是准她想做什么就做什么。”
玉照听这话心里头高兴那么一点儿,便叫赵玄抓住她手。
“朕陪去『荡』秋千?”
玉照鼻尖皱皱:“才不要”
赵玄嘴角轻轻勾起,俯身忽然把她从锦被里头抱起来:“又再闹脾气?”
“没有。”
“昨夜可是还不舒服不成?”
玉照锦被里全身红跟虾一般,张张嘴,竟不知说什么。
昨夜疼吗?
还真没有呢。
反而是后
赵玄低头去,面容带着几分隐晦。
他往年从不碰这些,在他看来无异于会使人丧失神智,与酒肉无异。
可那日后一闭上眼睛,想全都是这些。
日日都盼着晚上到来,偏偏又怕弄痛她。
后来只得叫李近麟找来那些图,一点点仔细钻研,只有不肯钻研,没有学不好理。
他幼文武都是极好,哪有不会理?
这可不就给伺候舒服?
玉照低头又在被子里找一圈,才放弃,躲在被子里朝他发脾气:“我我问把我衣服弄到哪儿去!?”
赵玄立刻明白过来,早起时他怕凉这个懒猫,都是轻手轻脚没掀开被子,如何也不会记得昨晚那些儿。
顿时啼皆非:“唤个宫人来伺候穿便是,一直闷在罗帐里,不吃饭可怎么好?”
玉照气肺疼:“说得好听,有种下次我把衣服扒光,叫光着身子找李近麟给穿衣服。”
赵玄彻底黑脸,掀被子想去教训这满嘴胡言坏蛋:“又在胡说八!”
玉照见他这模样,瞬想起昨夜来,打个颤,立刻认错:“我错我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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