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古就有“西珠不如东珠,  东珠不如南珠”的说法，八十年代的南岛珍珠盛极一时，名声响彻国内外,  这十几年间,  是南岛珍珠最好的时候，也是最坏的时候。

        八十年代南岛珍珠市场繁华热闹,  因为有利可图,  导致一蜂窝的人钻进了珍珠养殖市场，在这一个浮躁的年代,  没有市场监管,  到处一片散沙，黑心商人以次充好,  养殖珍珠的人同样急功近利，到了九十年代,  南岛珍珠从巅峰衰落。

        珠母长时间近亲繁殖,  品种退化,  珍珠质量大不如前,  失去以往的名声，后面更是一蹶不振。

        再到后来,  因为国内珍珠加工技术落后，加上其他种种缘故,  国内养殖的珍珠大部分作为珍珠原料出口,  到了某些国家进行再加工，就变成别国珍珠流入市场。

        这变化不得不叫人唏嘘感慨。

        如今正是一九七六年,  马上就要迎来南岛珍珠最好的时刻,  不得不说是天时地利,  秦柔想着要不要趁着这时刻,  趁着等两三年扶持乡镇企业工厂的时候，在琼州岛某村子里创办一家珍珠养殖厂，亲自打造一个“珍珠品牌”。

        也不仅仅是为了谋利，更是怀着振兴国内珍珠市场的野心，另外在私心里，秦柔更想参与培育出一颗“珍珠王”的过程……

        这些事情想想就很激动。

        秦柔想着想着，想到一整晚都睡不着觉，偏生现在还是一九七六年，还并不能做些什么，秦柔遗憾地叹了一口气。

        胡思乱想之际，秦柔又想着另一件事，没穿越前，每年她都会买一些珠宝首饰，一年添个几件，想着以后留给女儿……

        可她现在只有两个大儿子，没有女儿，秦柔心想如果妈妈我要养珍珠，做出来的珍珠项链珍珠耳环珍珠……能给儿子戴吗？

        臭崽崽们连漂亮的红裙子都穿不了，就那点短袖小裤衩，男装基本翻不出花样。

        还有两年就要经济开放了，各种漂亮的服装涌向市场，如果她有女儿，她就能给女儿穿漂亮的衣服鞋子，给她梳漂亮的辫子……

        好想打扮女儿啊。

        姐姐秦棉说的那些话在她脑海里无限环绕：“不给舟舟和饺子生个妹妹吗？”

        “我有女儿你没有。”

        ……

        如果要生女儿，这会儿正好，怀上了，明年高考前就能生下来，安排的妥妥当当。若是等到七七年七八年之后，那就更加繁忙不合适了……

        究竟要不要考虑生个女儿呢？

        生还是不生？

        陆琰回到家里，发现自家媳妇儿的眼睛肿出了两个黑眼圈，陆大队长担忧道：“媳妇儿，你这是怎么了？”

        “没睡好，我这两天愁的睡不着觉。”秦柔被陆琰抱在了怀里，她闭上眼睛，把头依偎在男人的胸膛上。

        “愁什么？有陆哥在。”

        秦柔自然不好把珍珠养殖厂的事情告诉他，所以她说另一件迫在眉睫的事情，“阿姐催我生个女儿，所以这两天我也在想着，要不要生个女儿。”

        如果要生女儿，现在正是最好的时候，但是……女儿是她想生就能生的吗？万一二胎又是个臭崽子呢？那他们家里就有三个男孩了，天啊，这样不仅女儿的愿望破碎，还得养三男娃。

        原来是为了这事发愁，陆琰亲了亲她的额头，问她：“那你是怎么想的？之前不是说不想生吗？姐姐说了什么，又动摇了你的想法。”

        “咱们养舟舟和饺子两孩子就够了。”好不容易家里两孩子大了点，不用父母花太多时间管教，夫妻俩能多过一点快乐的无崽生活，若是又添个孩子，那不是辛辛苦苦四五年，一朝回到解放前，还要去给孩子洗尿布。

        陆大队长没有生二胎的想法。

        秦柔：“……”

        “可我想要个女儿。”

        以前不提的时候还好，这会儿在脑海里幻想了一两天的女儿，越想就越期待有女儿，有个可爱漂亮的小棉袄女儿。

        陆琰失笑，低头用额头抵住她的额头：“你想要那咱们就要。”

        “可万一生得不是女儿呢？”这生儿生女又不是他们能左右的，概率五五分，其实再生个男孩也不可怕，秦柔怕的是，万一自己又怀上了双胞胎怎么办？如果又生了一对一模一样的双胞胎男孩。

        那日子……

        别人恐怕是要问她，小秦啊，你是上哪去批发回来的孩子？怀孕的时候开的是复制模式吧。

        “生男生女都一样。”

        “不一样，咱们就缺个女儿。”

        “陆大队长，你说你命中有女吗？”

        “你命中有女，我就命中有女喽。”

        现在问题又抛给了秦柔，究竟生不生，秦柔问舟舟和饺子两个孩子，“你们想不想要一个妹妹？”

        “小饺子要当哥哥吗？”

        舟舟道：“想要一个念念那样的妹妹。”

        小饺子：“我是哥哥！”

        她问外甥夏明玺：“西西同学呢？什么建议。”

        夏明玺十分激动：“小舅妈，我要小表妹！！！”

        秦柔：“……”

        ……

        家里人的态度暧昧中透着支持，他们家里男多女少，已经失去平衡很久了，家里四个男人，就她一个女人，若是生个女儿，那她就是有很多很多哥哥的小妹妹。

        “要不生一个试试吧！”

        秦柔承认自己又有赌的成分，上一次结婚赌赢了，希望这一次也能得到老天爷的眷顾。

        做下了决定，秦柔也不再反悔，干脆拉着陆琰快速进行造人的事情，要搞就搞快点，反正这会儿也不需要刻意备孕，因为生活在这个年代，秦柔的日常饮食和作息都十分健康，不需要为了怀孕而刻意改变。

        三十岁的陆大队长仍然是个年轻力壮的男人，到了五月，有过一次怀孕经验的秦柔已经觉得自己怀上了，只不过还不足月，不能去医院判定。

        秦柔开始注意每天的饮食，等到了六月，陆琰陪她一起去医院检查，医生给出来的结果是——她又怀上了孩子。

        他们家里要迎接第三个孩子了！

        现在暂时还分辨不出是不是双胞胎，过一段时间再来检查一次。

        秦柔这次可不希望怀双胎，来一个孩子就够了，她真的不想再多养两个孩子。

        陆琰笑着安慰她：“又生一对双胞胎男孩？哪有这么巧合的事情，放心，概率很低。”

        秦柔：“哪怕概率再低的事件，可只要它发生了，它的概率就是百分之百。”

        “媳妇儿，别想那么多了，这样吧，听你陆哥的话，多照照镜子，告诉咱们未来的女儿要按照妈妈来长……”

        “还能这样吗？”秦柔笑笑，她抱着陆琰的脸看了又看：“完了，我天天看的都是你跟舟舟饺子父子三个的脸，万一女儿也朝你们三个那样长……也挺不错的。”

        “有个长得像你的女儿。”

        陆琰：“我还是希望女儿长得像你，漂漂亮亮的，嗓子像你，唱歌好听，她要是想读艺术学校，就让她读艺术学校。”

        陆琰吹了几声愉快的小口哨，觉得自己或许还是能有一点不拖后腿的音乐小天赋。

        秦柔：“她只要是个女儿就行了，哪怕唱歌像你跟孩子都没关系。”

        小秦同志的野心并不大。

        “别那么悲观。”陆琰安慰她，“以后你在家里多给孩子唱唱歌。”

        陆琰夫妻俩把秦柔怀孕的消息告诉了夏明玺和舟舟饺子三个孩子，三个孩子听了之后都很兴奋。

        夏明玺的嗓门最大：“我要有小表妹了！小表妹！！小舅妈，你要生个像你一样的小表妹！”

        舟舟是个性格稳重的哥哥，他抱抱小饺子：“你要当哥哥了。”

        饺子坚持道：“我是哥哥！！”

        舟舟无奈道：“是我们的妹妹。”

        “妹妹！”

        几个孩子知道了，姐姐姐夫一家也都知道了，姐姐秦棉笑她：“四月那会儿还说不生呢，这么快就怀上了？妹夫劝你生的？”

        “我自己想生的。”

        “生个女儿好，指不定你又怀一对一模一样的双胞胎女儿呢。”

        “别了吧，姐，你可别乱说来吓我，我只求生一个女儿，咱们姐妹俩，你三个孩子，我三个孩子，刚刚好。”

        陈娟娟、陈景华、陈景翊三个人知道他们又要有小表妹后，一个个也围在秦柔的身旁高兴不已，“小姨，太好了，我们又要有妹妹了。”

        “像小姨一样漂亮的妹妹。”

        陆琰夫妻俩原本还没急着告诉陆琰的爸妈，秦柔又怀上了，然而小明同学大嘴巴，跟他妈妈陆三姐通话的时候，把这事告诉了三姐，三姐打电话告诉了陆宗颐夫妻俩，这两爷爷奶奶顿时高兴不已。

        陆宗颐道：“孙女，一定是个大孙女！！”

        老陆同志只感觉自己被大馅饼砸中了，他早就放弃了拥有孙女外孙女的想法，却没想到他的小儿媳又怀上了。

        “我得去告诉隔壁老王。”

        陆宗颐气色红润，腰杆子比平日里更挺，昂首阔步往隔壁家走去，姜萍在后面无奈的笑笑：“你别高兴的太早。”

        万一不是孙女，又是一个大孙子呢？

        就算是大孙子也好，家里人丁兴旺总归是令人高兴的。

        “老王啊，正好了，我要告诉你一个好消息，我小儿媳妇儿又怀上了，我要有孙女了，我肯定是要有孙女了！！”

        “我小儿媳你见过吧，长得漂亮吧，我小孙女肯定漂亮……”

        “现在市面上是不是有的确良布料？还有好看的花裙子，你说做爷爷的我，要不要提前学一下怎么给小孙女编辫子啊？”

        “老王老王……”

        老王都要被他给气死了，摆脱这个姓陆的老头之后，他一回到家就想摔杯子，老王媳妇儿来劝他：“你有什么好着急的，人家就是高兴的，别介怀，人家小儿媳妇儿又怀上了，哪能不高兴啊。”

        “哼。”老王冷哼了好几声，“他高兴个屁，这孩子都没生呢，还不知道是男是女，这臭老陆就在我面前大放厥词，说他要有孙女了，他好意思吗？他有孙女那个命吗？”

        “他们老陆家第三代一大堆小子，就没见一个女娃。”

        “我看他老陆就是没孙女的命。”

        老王媳妇儿笑笑：“你多多担待，你就让他高兴高兴呗，老陆他想要孙女想疯了，现在不在你面前高兴高兴，万一生下来不是孙女，那他就——”

        “那他就在我面前跳不起来了。”老王叉着腰：“我凭什么要受这鸟气啊，他大孙子没生出来，就让他天天在我面前嘚瑟？”

        “万一真要是个孙女，他还不踩我头上去了。”

        “老陆那么多儿子女儿的，有个孙女也是应当的，咱们不也有孙女吗？”

        老王：“……”

        一提到自己的孙女，老王想高兴又高兴不起来。

        “爷爷，我要考军校，我要当麻辣女兵！！”

        老王沉默片刻：“等老陆家的孙女生了，咱们也让老陆培养个麻辣女兵，就跟他女儿一样。”

        老王媳妇儿：“……你这又是何苦。”

        李庆花知道秦柔怀孕了之后，带着小女儿跳跳一起到陆家去，跟秦柔讨论怀女儿的经验。

        花花妈祝福道：“你要是生个女儿，那你就儿女双全了。”

        秦柔点点头：“我和咱家老陆都希望是个女儿。”

        秦柔给自己和李庆花都倒了一杯百香果汁，怀了孕之后，她也不能喝茶了，幸好家里种了……这些百香果太霸道，长势当真惊人，一年到头能挂不少果子。

        百香果汁虽然好，就是太费糖了，但是百香果营养丰富，用来补充维生素c格外不错。

        秦柔跟李庆花坐在院子里的茅草棚底下聊天说话，现在陆家院子里的茅草伞已经变成了长方形的度假茅草棚，毕竟家里的人员越来越多，一个茅草伞已经容纳不下了。

        度假茅草棚底下摆着桌椅板凳，旁边爬着百香果藤，此时有一批百香果正在开花，这花也开得奇异霸道。

        花花妈喝了几口百香果汁，称赞道：“这果汁真好喝，酸酸甜甜的。”

        在这岛上，他们喝得最多的是椰子汁，椰子汁味道偏淡一点，清甜清甜的，可以当水来喝，而百香果汁就不一样了，百香果的香气和味道明显霸道十足，让人喝了之后还念念不忘那个气味。

        “你带几个果子回去给孩子们泡泡水，这会儿酸酸甜甜的正合适。”

        ……

        秦柔和花花妈聊着天，舟舟和饺子以及跳跳三个人则在小草坪上玩滑滑梯，跳跳看着眼前这一对一模一样的兄弟俩，他俩绕来绕去的，就跟眼前出现了重影一样，简直要被看花眼了。

        一对重影围着她玩。

        跳跳：“……”

        她从滑滑梯上滑下来，舟舟和饺子中不知道是谁从滑滑梯上滑下来，之后又是一个滑下来，两个孩子叠叠乐，小饺子抱着自己的哥哥嘿嘿笑，“嘚嘚……”

        舟舟反身去挠弟弟痒痒，兄弟两个扑在一起玩。

        玩了一会儿滑滑梯后，三个孩子都有些腻味了，舟舟建议道：“我们来玩捉迷藏怎么样？”

        小饺子赞同哥哥的话：“好啊。”

        “不玩。”小跳跳虽然年纪小，但是她又不傻，她为啥要跟一对长得一模一样的双胞胎玩捉迷藏呢？鬼知道等会儿找到的是哥哥还是弟弟。

        “玩跳房子。”

        “不玩不玩。”舟舟和饺子兄弟俩不喜欢跳绳也不喜欢跳房子。

        正好这会儿黄老师带着墩墩过来了，四个孩子凑在一起玩捉迷藏，石头剪刀布来决定谁来当鬼。

        “就在两个院子里玩啊，别乱跑。”

        “石头剪刀布！！”

        “石头剪刀布！”

        “墩墩输了。”

        ……

        孩子们凑在一起玩，黄老师也坐在了茅草棚底下，秦柔给她倒了一杯百香果汁。

        黄欣颖如今的心情十分复杂，隔壁的小茶精又怀孕了，瞧这架势，肯定是为了生女儿去的。

        要是小茶精生了女儿怎么办？那他们都有女儿，就她没有女儿。

        黄老师喝了一口百香果汁，这果汁酸酸甜甜的，当真是酸到她心尖尖去了，要是小茶精生了女儿，怎么啥好事都摊在她身上，有一对双胞胎儿子不说，以后又生了个女儿，还能有这种大好事？

        “小秦，你这次怀孕感觉怎么样？”

        “好像跟上次一样。”目前肚子里的孩子月份还小，秦柔没什么别的感觉。

        “会不会又怀了双胞胎啊？万一又生两个一模一样的儿子，那你可真是这家属院最有福气的人了。”

        秦柔笑笑：“我应该是没有这种福气。”

        这种福气她根本不想要，只想要一个女儿。

        “都说酸儿辣女，你想不想吃辣啊？要不我回去送一坛子酸辣椒给你？”

        秦柔摇头：“我这嗓子不适合吃辣椒，谢谢黄老师好意了。”

        “我看你喝的果汁这么酸，这次说不定又是个小子，到时候家里三个男孩，一家子三兄弟可就闹腾了。”

        “我盼着是个女儿。”

        花花妈断定道：“我觉得小秦肯定怀的是女儿！！”

        “为什么？”黄老师这段日子天天在家沉迷算卦，算来算去，生男生女的概率参半。

        “我说是女儿就是女儿，到时候跟我们家跳跳作伴。”

        黄老师：“……”

        “真的！小秦，我做了个梦，梦见你带女儿来我家找跳跳玩，咱们还给她俩做漂亮裙子呢。”

        秦柔听了高兴不已：“真的啊，那就太好了，我以后带着女儿上你家玩。”

        黄欣颖心头呵呵，心想你李庆花每次做梦都能梦对吗？这怎么可能。

        还不如她算卦。

        自打隔壁家的秦柔怀孕之后，张城北夫妻俩陷入了一种莫名的焦虑中，好像别人有的东西，他们家没有，这种感觉实在太难受了。

        隔壁家有两个儿子，他们家有两个儿子，万一隔壁家有女儿了，香香软软的小女儿，瞧隔壁家夫妻俩长得那模样，就知道他俩生的女儿肯定差不了。

        漂漂亮亮的小女儿，穿裙子的小女儿，软绵绵叫爸爸妈妈的小女儿……

        张城北脑海里一会儿是刘跳跳的模样，一会儿是汪念念的模样，他眼馋极了，能有个女儿多好啊，哪怕是跳跳那样的女儿都没关系。

        他经常逗跳跳玩，跟跳跳的感情还不错，可这终究是别人家的女儿。

        什么时候才有个自己家的亲女儿？

        虽然上次生完墩墩后，夫妻俩就下定狠心说不生了，偏生临到这会，那颗想生女儿的心又浮起来了。

        张城北晚上睡不着觉，黄欣颖也睡不着觉，两人想来想去想到一块去了。

        张城北小心翼翼地开口：“你说，咱们要不要再生个女儿？”

        黄欣颖：“……”

        生？还是不生？这是个重大难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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