边泽一开始实在是住不惯这个四五十平的公寓,  空间小得要命，层高还低，空间逼仄不说，隔音还差得要死,  洗手间防水做得一塌糊涂洗个澡能水漫金山,  通风差没有明窗且西晒严重。

        总之,  一无是处,  条件艰苦。

        奈何姜凝死活不愿意搬去他的别墅，而他，不得不……一而再再而三地过来迁就她,  最后索性懒得折腾,  在这儿住下了。

        “能换个大点儿的新房子吗？我出钱。”

        “不能。”

        “这是人能住的？我一个搞房地产出身的、堂堂中远集团总裁，天天来跟你挤这巴掌大的破公寓？传出去不被笑死？”

        “这不就是你们这些无良地产商开发出来坑我们这些年轻人的商住两用公寓loft产品吗？怎么不能住人了。”姜凝怼他，“一窗一境界,  一层一风景，私藏城市繁华,  xx酒店式公寓,  你在帝都的另一个家……这不都是你们出的楼盘广告语嘛,  怎么到你嘴里就一文不值了？”

        “得得得，打住,  咱能别上纲上线嘛,  无良地产商什么鬼,  我刚被评为青年杰出企业家好嘛。”

        “就是无良资本家！”

        “你对我多少带点仇富情绪……压榨你的是你老板，又不是我,  朝我撒什么气。”边泽不服。

        “你敢说你没欺负我？”

        “现在他妈的是谁欺负谁啊……”

        第n次沟通失败,  边泽只能继续苦哈哈地在这儿住着,  还要谨防被别人发现,  不然脸真的没地儿搁。他对于姜凝想要让他疯狂体验所谓“她”的草根和社畜生活经历，并不反感，尽管嘴上不停骂，但是身体顺从得很诚实。这就好比在打一个游戏，那种死了无数次被虐得骂爹喊娘气得狠狠摔手柄、删号卸载一条龙，但是冷静几秒后还是想继续往下打……

        挤早高峰地铁这事儿，边泽从最初的好几班车过去之后他都靠近不了地铁的门、被到站下车的人流冲到节节后退怀疑人生，到现在已经可以轻松从最佳角度，第一时间借着人群的巧劲挤上去甚至有时候还能捞个座位。

        但是怎么说呢，挤地铁真的很痛苦，那种被挤得快要扁掉、挤得身上都疼的感受他真的不想长期体验，于是乎，他开始反套路姜凝。

        “要不你也体验体验我的生活？”边泽引诱道，“倒不是纸醉金迷吃喝玩乐，而是如何站在战略高度去把控一个集团公司，你看你搞直播副业一直没多大水花和起色，其实这里面是有学问和路子在里面的，我可以教你。”

        “听着倒是有点东西。”姜凝欣然答应。

        自此，边泽终于重回自己的舒适生活，上下班偶尔也可以坐一坐自己的专车，只是在处理自己集团日常工作的同时，多了一个职场“养成”游戏要玩，即手把手带着姜凝组建团队，教她用人、识人，做事、谈事……虽然他是玩票性质，但是姜凝却学得格外认真，她仿佛打开新世界大门和虚心请教的样子，让边泽的日子舒坦了许多。

        ……

        不平等条约的事儿，他最终还是让着姜凝，任她随意去写各种霸王条款，他不仅大笔一挥签了名，还把私印给她保管。

        姜凝在那份她自己看着都觉得离谱的合同上，盖上他的私印后，忽然于心不忍地喃喃道：“边泽，你就不怕我拿着你的私印干坏事？真把这么重要的东西放我这里保管啊？你那个公司……市值那么高，规模那么大……”

        就在姜凝已经脑补了各种商战狗血剧情，要被边泽这“不爱江山爱美人”的举动感动的时候，那厮幽幽的声音传来，打破了刚刚燃起的一丁点浪漫气氛。

        “不怕啊，给你就是哄你开心的，要是你真想拿着我的私印就搞出什么能影响集团的幺蛾子，岂不是证明了公司机制和职业经理人都是摆设？”边泽笑道，“哈哈哈，太傻了吧，你要是跟我结婚做了边太太说不定成功几率会大一点。”

        姜凝冷了脸，把他的私印往他身上一扔：“还你！”

        “要不结个婚你做我的边太太吧，我想通了。”边泽坦言，“婚姻也没那么可怕，咱们现在约等于婚后生活，补一张证的事儿。”

        “结你个大头鬼。”姜凝冷哼一声，“今天请你滚回你的别墅。”

        边泽：“？？？”

        游戏怎么样才算通关呢，边泽左思右想，似乎只有结婚一条路。然而当他真的反复给自己洗脑完毕，认真、郑重接受结婚这件事之后，一直对于结婚耿耿于怀的人却说不结了？？？

        “我是认真的，很认真的那种！”边泽强调，“去民政局的那种结婚！不是开玩笑。”

        “我也很认真啊。”姜凝回答道，“花开堪折直须折，莫待无花空折枝。”

        “说人话。”

        “你不想结就不结，你想结就结？你错过了我最想结婚的timing!  timing你懂不懂？”

        “我不懂！你这也能赌气？”

        “这怎么叫赌气了？你看人家沈星河是怎么对叶晚意的，你呢？”姜凝拿另外一对在她看来是模范夫妻神仙眷侣的人说事儿。

        “我对你差哪儿了？”边泽气得一口老血都要喷出来，“你给我说，一条条说个清楚，说不明白今天咱俩没完。”

        “人家星河没什么前女友吧，从始至终都只有晚意一个人，你呢？别以为我不知道，花心大萝卜一个，听说从幼儿园就撩妹，女友一任一任换，上次吵架还相亲了一个翻译司美女是吧？”

        “我纠正你一下，那不叫吵架，那叫分手，我才到相亲这一步，你可是跟人家都交往起来了好嘛，还有，别扯前女友，跟谁没前男友似的！”

        “那我数量也没有你多！”

        “这条过！下一条。”

        “人家星河给晚意准备的婚礼多用心？清一色红旗牌轿车，警车开道，还有外长证婚……”

        “打住打住。”边泽皱着眉，“我现在就是投胎去重来一遍考外交部都不一定来得及给你那种排场的婚礼，讲点现实的好嘛，他那个是集体婚礼，根本不是花钱的事儿。”

        “免费的，才是最贵的。用钱，不代表用心。”

        边泽：“……”

        “晚意要是发个脾气使点小性子什么的，星河都是让着她哄着她的，你呢？”

        “我没让着你？”

        “你这语气是让着？”

        “我看你重找一个比较合适，张口星河闭口星河的，你就照着他那样的找！找到了我给你俩包大红包，祝你们幸福！”边泽求婚被拒，本就不爽，这会儿更是听得恼羞成怒，“呵呵，老子不伺候了，作也得有个限度！这回换我拉黑你！拜拜了您嘞！”

        他拿出手机，当着姜凝的面儿，把她拉进黑名单，然后气冲冲摔了门出去。

        姜凝呆呆站在原地，意识到自己刚才话说得过了头，边泽是真的生了气，她心中也涌上一股委屈，眼睛禁不住泛起了湿意。

        她给好友叶晚意打去电话。

        “怎么了？姜凝你别哭呀……”叶晚意听她声音就知道在哭，赶紧询问情况，“吵架了是吗？”

        “晚意……他这回可能真的不要我了。”

        “可能在气头上，冷静下来就好了。”叶晚意劝她，“你们不是经常吵架？他不是都低头认了错的嘛。”

        姜凝摇头：“这次好像是真生气了，他同意跟我结婚了，但是我拒绝他了，还故意说了他好多不好的话气他。”

        人在气头上，说出来的话的确会很伤人。

        但是叶晚意也不解：“你不是就想和他结婚吗？为什么要拒绝啊？”

        “我就是怕他结完婚，就觉得到手了、没挑战了，会没有新鲜感，渐渐厌倦。”姜凝之前和叶晚意打电话，每回都是一副势在必得，狠狠把边泽拿捏在手里满不在乎的姿态，然而她心里清楚，真正玩不起输不起的一直是她。

        “新鲜感不是这样维持的。”叶晚意认真讲出自己的观点，“小吵怡情，大吵伤心，你们明明都挺成熟的，怎么在一起就变幼稚了呢，你担心什么、顾虑什么，要讲出来，他要是真有心，会给你安全感的，结婚也好，不结婚也罢，变心和不变心从来不是那张纸能决定的。”

        姜凝泣不成声：“我也不知道怎么办……他真的……让人既想戒掉，又拼命上瘾。”

        “你先在家冷静会，我让星河去说说。”

        叶晚意这边刚挂完电话，坐在她身边的沈星河手机也响了，不用说，来电显示没别人，正是边泽。

        “我们晚上的电影怕是看不成了。”沈星河无奈扶额，心想这真是个不省心的怨种发小，感情上跟个白痴一样。

        “那就不看了吧，你送我去姜凝那儿，然后你去劝劝边泽。”叶晚意不放心姜凝一个人。

        “嗯。”

        于是乎，这一晚，沈星河陪着边泽喝酒解闷，叶晚意则去陪了姜凝睡觉谈心。

        酒吧。

        沈星河到的时候，发现边泽今儿包了场，他已经灌下去不少，面前全是东倒西歪的空瓶子。

        “我真是服了，要结的是她，不结的也是她！”边泽看到发小过来，禁不住歇斯底里吐槽，“处处拿我和你比，特么的咱俩是一种人吗？她也不是叶晚意啊！这婚，爱结不结，老子不结了！何必为了一棵树放弃整个森林呢？”

        “我就没遇见过这么作的！”

        “气死我了！把我好一番心理建设，才有勇气说出口的结婚，就这么毫不犹豫拒绝了！”

        “真的，这他妈最后一次！老子这回坚决不服软！”

        ……

        边泽一个人说了半天，见沈星河也不搭理他，他怒问：“你干嘛呢，吭气啊，这不帮着我说两句话？”

        “等会，我录音呢。”沈星河淡淡把手机录音功能打开，“看看你这回打脸不打脸。”

        “打你大爷！我边泽还就不信了，能在一个女人那儿栽两回！”

        沈星河点头：“行了，知道你的态度了。赶紧喝，喝完送你回家。”

        “你是来劝人的吗？”

        “你想让我往哪个方向劝？分还是合？”沈星河问。

        边泽不回答，把酒递给他：“那不劝了，喝酒！”

        “我戒了。”

        边泽：“……”

        “要备孕。”

        “我他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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