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知道该怎么去面对颜如玉，甚至都无法面对孟兰，她也知道我心情不好，什么都没有问，院子里聚集了很多人，丧事甚至都不用我们插手，大家已经商量好了该怎么办。

        孟兰注视着我许久，最终还是忍不住问我：“怎么死的？”

        我本来不想回答这个问题，既然她问起来了也不好装糊涂，我亏欠她的也不少，不想让她伤心，于是只好实话告诉她：“石一凡的儿子回来了，青木的死就是他一手造成的，如今他又害死了吴非！”

        “怎么会这样，他还有个儿子吗？”孟兰很惊讶的看着我。

        “别说这些了，以后再跟你解释，你看着颜如玉，我去找找易云道长，吴非没了，他才是最需要安慰的，我怕他会受不了刺激做傻事。”

        我走到院子里没发现他，和大家打了招呼便出去了，在村子里转悠了一下，村里很多人都听说了这件事，看到我就跑过来问我到底是怎么弄成这样的。我没闲工夫解释，只是告诉他们以后再说，谢谢大家关心之类客套的话，然后就走远了。

        这个村子以前发生过一件怪事，很多人都搬出去了，如今留下来的不到一半，基本上都是年纪大腿脚不方便的，老人家对村子也有浓厚的感情，不是说有钱就会搬到城里住，金窝银窝也不如自己的狗窝。

        我在村东头找到了易云道长和我外婆，他们俩正站在柳树下不知道在商量什么事情，易云道长看起来反应很大，说着话还比划着手势，像是在吵架一般。

        我看有我外婆在应该出不了什么事，于是就没有去打扰他们，回去后灵堂已经布置好了，大家的办事效率很高。村里有几个小伙子是回来探亲的，刚好遇到这种事，需要什么东西他们就骑着摩托车进城去买，按照我们这里的习俗，还要请道士做法事。

        但是吴非就不必了，一般的道士比他身份低不能给他做法事，这个任务非易云道长莫属。

        灵堂布置好之后已经到了吃午饭的时候了，还有什么东西没买齐也暂时不买了，下午再张罗。在村子里两个大厨的帮衬下，一顿大锅饭做好了，大家忙了一上午，怎么着也要先填饱肚子再说，吃完饭还有很多事情要做，都是一些家乡的老习俗。

        颜如玉终于醒了过来，我进屋去看她，她狠狠地打了我一巴掌，我给她跪下了，早知道会是这个结果，是我没有照顾好吴非，如今说什么都没用，如果杀了我能让她好受一些，我眉头都不会皱一下。

        她哭哭啼啼的问我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我一五一十的告诉了她，听完之后她哭的更厉害了。还好孟兰一直陪在她身边，她哭孟兰帮她擦眼泪，亲自端来鸡汤喂她喝，虽然她没心情吃饭，可必须振作起来，今晚还要守灵，除了她之外，没有人能胜任。

        下午村里人开始帮忙烧纸钱打发小鬼，为的是不让小鬼欺负吴非，他活着的时候是道士，死了就不好说了，万一碰到以前被他打压过的鬼魂寻仇怎么办，所以烧纸钱不能马虎，烧的越多越好。

        还有就是选坟地，这个也马虎不得，坟地选的不好会影响到死者的后人，吴非虽然没有一儿半女，可他还有一个老婆，颜如玉年纪轻轻就守了寡，本来已经很不幸了，要是因为坟地再对她造成影响，那就真的是我们失职了。

        选坟地的事情，我觉得易云道长亲自来比较合适，让别的人插手我也不放心，可易云道长和我外婆不知道在商量什么重要的事情，中午吃饭的时候还没有回来。

        我出去找了，但是没有找到，打他们的电话也不接，看样子是有紧急事情需要处理。我也懒得过问，有我外婆在，就算道长很伤心也不至于想不开自杀，我最担心的还是颜如玉，害怕她会有个三长两短。

        我跟孟兰商量了一下，今晚守灵的时候，我们俩打算悄悄盯着她。按照家乡习俗，守灵的时候是不允许有外人在场的，今晚就颜如玉一个人在灵堂，要一直跪到天亮。

        很快就到了晚上，村子里的人相继散去，颜如玉已经穿好了麻衣带上了孝布，开始跪在灵堂里守灵了，所有程序都是在村子里老一辈人安排的，我们太年轻不懂这些。

        夜幕降临，颜如玉静静地跪在棺材跟前，堂屋里面摆着吴非的黑白照片，门口放在村里人送来的花圈，院子里都是炮仗的碎屑和未烧完的纸钱，一切看起来都是那么的诡异。

        我和孟兰趴在墙头上监视着颜如玉，这种感觉让我心里很不安，以往我们遇到过很多鬼，有穷凶极恶的，有怨气冲天的，可都没有此时此刻这么吓人。关键是我看到灵堂里那张黑白照片就发怵，一想到棺材里躺的是我最好的兄弟，我的心仿佛在被人一刀一刀的刺痛着。

        一开始倒是没什么动静，我们一直盯到半夜，村里人大部分都已经睡了，其实他们今天睡的格外早，一开始我们趴在墙头上就没看到几家亮灯。

        大概到后半夜的时候，出了一点小状况，灵堂里原本点着几支蜡烛，忽然蜡烛熄灭了，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当时颜如玉背对着我们一动不动，蜡烛熄灭之后也没见她点上。

        等了几秒钟，还是没有点蜡烛，我觉得有些不对劲，想过去看看，孟兰却阻止了我，她对我说：“初一，你听……有人在说话！”

        我竖起耳朵仔细听，声音像是从灵堂传来的，除了颜如玉哭哭啼啼的声音之外，好像还有另外一个声音，可惜我们距离远没听清楚。

        过了一会儿，颜如玉终于将蜡烛点上了，接下来她做的举动却让我非常费解，我看到她将吴非的尸体扶了起来，尸体直挺挺地坐在棺材里面……

        这不科学，吴非死了有一段时间了，按理说已经僵硬了，不会这么容易就坐起来，再说，颜如玉要干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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