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下了一夜，一直到天亮才停。

  没有出太阳，天上灰蒙蒙的。

  云都路上全是厚厚的积雪，好在有环卫师傅一大早就出来清理。

  博士今天来得特早，天刚蒙蒙亮就踩着雪窝子过来了。

  他坐在便利店里，等杨宁的店开门。

  这一等，就等到了中午十二点。

  店员向南过来收走博士身边摞了一米多高的泡面盒子，同他说道：“小老板开门了！”

  博士皱着眉头看了他一眼，这人是以为自己看不到么？“谢谢，不是你提醒我都没发现呢。”

  向南咧嘴一笑，“不客气！”

  博士相当的无语。

  就在他再一次做好心理建设，准备向着灵娃店前进的时候，有人在他前边先一步登门了。

  一辆警车和一辆小货车开进云都路停车场，秦浩拿着一沓文件，和陈涛一起，敲了敲灵娃店的门。

  一个煞女将两人迎入内，为他们端上茶水，告知杨宁正在洗漱。

  这俩人都是或明或暗调查过杨宁的人，对于他的作息秦浩非常熟悉。

  两人点点头表示没关系，自己能等。

  不一会儿，杨宁从灵娃店后边的生活区出来，打着哈欠在坐地书桌后坐下，一副睡眼惺忪的样子，看着面前俩人：“两位又来了啊，什么事啊？”

  秦浩将手里的文件给杨宁递过去，说：“这是刘运留下来的东西，我来跟您交接一下。”

  陈涛：“他给您留了一笔遗产。”

  杨宁拿过单子一看，是刘云这次去群星带回来的手机、电脑、平板那些东西。

  秦浩：“初步估计了一下，一百二十一部水果手机，水果笔记本电脑十五台，二十二台水果平板，大约价值一百七十万，但实际上可能不值这么多。”

  “因为是群星版本，而且没有报关，严格意义上来说是水货，估计能卖个一百二三十万？所有的东西已经给您带过来了，您看在哪卸一下货？”

  杨宁眨了眨眼，看着面前这两位队长说：“你们警方还挺贴心啊？送货上门？”

  秦浩笑了笑说：“那肯定，我们做服务的嘛，工作肯定做到位！”

  陈涛盯着杨宁一副若有所思的样子。

  杨宁示意这俩人看看自己店里，问：“那你们二位看看，我这店里放哪比较合适？”

  秦浩往左右看了看，“啧，好像还真没地方放，后边有空的房间么？”

  陈涛：“东西有点多，放小杨店主这里不咋合适，这样，我在豫泰、通讯大世界那边认识几个卖手机的，我去跟他们招呼一下，让他们一块把小杨店主的货给拿下得了。”

  杨宁当即赞许道：“嗯，还是陈队想得周到。”

  秦浩：“？？？”

  陈涛笑着说：“哪里哪里，您过奖了！”

  这一刻，秦浩心里有一种说不出的难受。

  自己怎么就那么老实、怎么就不能像陈涛那么会做人呢？

  稍微寒暄了几句，两个队长便起身告辞。

  临走时，杨宁忽然向他们俩问了一个有些莫名其妙的问题——

  “两位队长，最近中州、梁城的治安情况怎么样？你们的工作很忙么？”

  秦、陈两人对视了一眼，秦浩看了一下时间，同杨宁说：“不瞒您说，情况不是很好。”

  陈涛跟着点头道：“不只有中州和梁城。”

  他指了指天上，继续道：“自从那异世界大门出现之后，人们就跟打了鸡血一样，尤其是万山领大捷、有了成功打进异世界的先例，而且最近官邸进行全民体检、体测，要选拔符合的人进行培养，基本上......”

  秦浩：“基本上十个人里，九个人都幻想着自己能成超能力者，一步翻身，从而走上人生巅峰。”

  “在这样的情况下，嗯，怎么说呢，可以说是、尚武之风逐渐盛行？毕竟连和自己吵架的邻居都打不过，还谈什么去异世界打怪物？大概就是这个意思吧，总之人们不再像以往那么理智，治安压力非常大。”

  杨宁点点头，笑道：“我知道了，不送两位了。”

  两个队长和杨宁告辞，他们俩刚一出门，还没等那店门关上，博士就一把将其拉住。

  怀着一往无前的决心，博士终于出现在杨宁面前。

  秦浩和陈涛出于职业习惯打量了博士一眼，他们俩不约而同地选择在店门外抽支烟。

  店内，看着杨宁，博士站在店门口一时间有些不知所措。

  杨宁打了个哈欠，同他说了一句：“你好。”

  简简单单两个字，听在博士耳中如同一道惊雷，因为......

  这两个字听起来，好陌生啊。

  同时，杨宁刚刚说完这两个字，他身边发生了一阵无声的骚乱。

  一群小鬼们纷纷向明明竖起大拇指。

  就这一句“你好”足以证明，眼前这个人大概率不是他们的伙伴，那个失去双眼的瞳瞳。

  博士似乎也意识到了这一点，他先是往店内北边的架子看了看，然后小心抬脚，走到地毯前脱了鞋，在杨宁书桌对面坐下。

  看着杨宁，他眼里逐渐浮现泪花，“你、你好？”

  杨宁：“嗯，你好，有什么问题么？”

  博士猛然摇了摇头，他盯着杨宁看了半晌，“你、你是橙橙？”

  “嗯，我是。”

  “我、我脑子里的、画面？”

  “嗯，我弄的。”

  “我、来到这个位面？”

  “嗯，我把你弄过来的。”

  “我，我，我、我到底是不是那个叫瞳瞳的小男孩？”

  当博士问到这个问题的时候，杨宁没有第一时间回答。

  他迎着博士的目光，一字一句说道：“你当然不是，你是博士，你不是其他人，你就是你自己。”

  博士连连摇头道：“不不不，我的意思是，我是不是那个叫瞳瞳的男孩转世重生的？”

  杨宁微微皱了下眉头，说：“博士，你是不是瞳瞳转世重生，这个问题很重要么？”

  “倘若你是，你要怎么着？倘若你不是，你又要怎么着？”

  “前世的你，和这一世的你有什么关系？”

  博士一时间哑口无言。

  杨宁继续说道：“我让你看那些画面，是为了让你了解我，不是为了让你了解你自己的前世。”

  “无论你前世怎么样，你身上都肩负着这一世的使命......”

  “我说的对么？亲爱的博士。”

  博士眼里的泪珠淌了下来。

  在他看来，杨宁已经回答他了——

  “不是为了让你了解你自己的前世。”

  ......

  杨宁身边，小鬼们又集体迷茫了。

  一群小鬼悄无声息地看向明明。

  而明明，这个冷冰冰的小女鬼则专心地看着杨宁。

  同时，她抬手冲小鬼们摇了摇手指。

  她依旧坚持自己之前的态度。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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