嬴政哪怕是是在长安乡也无多少休息时间，好在咸阳宫宫不远，奏折送过来并不耽误处理。

  他突然停下刻刀，“神使还在和王离折腾那些菽？”

  昨日俩人去了何处做了什么自然有人专门禀报，回到王家又是晒草药又是泡菽，动静可不小，故此嬴政今日才询问。

  “是。”蒙恬基本上在嬴政左右护卫不离身，咸阳内城安全都由他全权负责，消息自然灵通，更何况知晓嬴政关注神使，“今日墨家送来神使需要的玩意，说是叫石磨，神使便一直都在用。”

  嬴政放下竹简，起身后浑身的气势更加磅礴，本意想着王离和神使年纪相近更有话可说，毕竟神使的性格瞧着确实有些孩子气，便没有主动过去打扰，现在却是生出好奇心。

  “去看看。”

  略微低沉的声音传出，蒙恬揖首道：“喏。”

  攸安和王离还有旁边被叫来拉磨的军士都眼神灼灼盯着正在出豆汁的磨盘，攸安操作困难的磨盘，王家的军士拉动时胳膊上的肌肉鼓起来，还时不时就得轮换一个。

  石老丈东西连夜赶制出来，眼底都还挂着青黑，但眼神确实精神，迫不及待送过来，顺带留下来瞧瞧到底合不合格。

  攸安不需要自己动手，哪怕现在还没有经过任何处理，但被压榨成豆渣弥漫出来的豆香，叫她已经在脑袋里畅想甜豆浆、各式各样的豆制品。

  “赶紧赶紧，拿这个去锅里烧一下，还有搭的架子也能用起来了。”

  一群人被她指挥得心甘情愿在，若日瞧见神使吩咐泡一大桶豆子，穷苦人家出身的黔首还有些心疼，但此刻见到新鲜玩意，他们的心情跟着雀跃。

  神使果然是神使啊。

  本来就没多少的豆汁还被划分为好几个用处，奢侈用了未动用的粗布过滤后，攸安继续奢侈安排后厨用鼎加饴糖煮了一锅甜豆浆。

  她暂时连可能被鼎毒死都没法再考虑，先犒劳犒劳自己的嘴。

  嬴政带着蒙恬过来时，已经闻到了弥漫在空气里的香甜豆香味，身为秦朝的皇帝自然不缺好东西吃，但也真没多少能吃的美食，可选择性不多。

  甜味是许多人都无法推拒的味道，更何况此刻和豆香混杂在一块，将谷物的香味激发出来，哪怕是他也无法抗拒。

  攸安拒绝王离试毒的提议，捧着一杯冒着热气的豆浆，浓郁的热气扑面而来，她眼睫毛都挂上水雾，眼神激动满满的不容易。

  谁能想到，她有一天会因为一杯甜豆浆快热泪盈眶呢。

  都来不及放凉，攸安便很没架子的一口一口嘬，吸溜声惹得旁边一众人跟着咽口水。

  “好喝吗？”王离眼神紧紧盯着攸安…手里的豆浆，问话的时候眼珠子都舍不得动一下，也不等她回答，自己就回答了，“肯定好喝。”

  他等不了那么久，神使总不至于把自己毒倒，立马亲自动手盛了一杯，舌头好似没有触觉一般牛饮，看得攸安眉头跟着他吞咽的动作紧皱。

  舌头也是青铜做的吗？

  “好喝！”一口喝了个痛快，王离一口饮尽，一杯豆浆被他喝出一杯烈酒的豪爽感。

  攸安瞧了眼手里的豆浆，怀疑俩人喝的是一个东西吗？

  脑袋里忍不住畅想下王家祖孙三代把酒言欢，一个比一个豪爽，大口吃肉，然后杯子里装着甜豆浆，她被自己脑子里乱七八糟的设想逗笑了。

  “神使想要的东西做出来了？”

  攸安瞧见背光而来的嬴政，眉间松开，绽放出大大的笑容，每次瞧见一身气势磅礴的始皇陛下，就忍不住想：不愧是她家的老祖宗啊。

  厚着脸皮先攀个关系。

  “陛下。”攸安的声音倒是活跃，因为暂时嘴得到满足，声音都带了点甜，“做出来一个了，陛下尝尝吗？”

  嬴政视线落在旁边还在咕咚咕咚的豆浆上，也没提出什么验毒，“好啊。”

  坦然地接受了一杯豆浆，攸安就跟第一天发瓜子一般，给其他人都发了点，只不过他们大都等着嬴政先喝，不敢逾越。

  但从另一方面来说，始皇陛下也算是替大家试了一回毒。

  甜滋滋的豆香味在嘴里弥漫，本就叫人心情愉悦的饴糖味配上没有尝过的滋味，中和的格外美妙，嬴政虽说喝得没王离那般牛饮，可量一点都不少。

  优雅的进食速度。

  “这便是神界的食物吗？”

  瞧见嬴政眼睛里带着的一丝期盼，攸安内心抽抽，陛下您的求长生人设不倒啊。

  这玩意就是豆浆，没有您设想的所谓求长生作用。

  她斩钉截铁打破嬴政的幻想，“不是，神仙不吃东西。”

  所以不要抱幻想，老老实实养生吧。

  嬴政脸上的失望一闪而过，还真是有不切实际的想法。

  “那这边是什么？”旁边有一盘方方正正的液体，肉眼可见的慢慢在凝固，嬴政只觉得都很新奇，更加惊奇的是，这居然是菽做出来的。

  攸安瞧着快要成型的豆腐，垂涎欲滴，“豆腐，或许不会成功，但豆花应该能吃上。”

  今天不管它能不能做成豆腐，就是一盘散装豆花，她也得吃上。

  然后，事情就向着攸安不受控制的方向走去了。

  她瞧着陆陆续续过来尝鲜的王翦和王贲，一群大秦顶尖的人都盯着一份没成型的豆腐，她都为豆腐感到压力大。

  好不容易半个时辰到，剩下的豆腐拿去用重物压紧实，攸安便将仅有的调料拿来制作出甜咸豆腐。

  她不挑嘴，滑嫩中夹杂着部分未完全成型的口感，但并不影响美味，不管是甜还是咸，她都觉得好吃。

  攸安细细观察，王家三代都是咸党，哪怕是喜欢喝甜豆浆的王离在豆花上都是咸党。

  而蒙恬就和她一样，不挑嘴。

  至于始皇陛下，出乎她的意料，居然是个甜党！！！

  攸安嘴角挂着一抹坏笑，明晃晃的挑事，找了个嘴比脑子快的人欺负，“王离，你爱吃甜的，还是咸的啊？”

  王离一抹嘴，带着些嫌弃，“当然是咸的。”

  嬴政：嗯？？？

  他默默放下面前的鼎，一场甜咸党的战争一触即发。

  王离察觉到气氛不对，后知后觉瞟到他家陛下面前那一份甜豆花，脖子僵硬的转向攸安，眼睛里充满控诉，攸安半点不心虚，笑得灿烂。

  王离感觉他现在就是被陛下和他大父盯着，脖子都不敢轻易转动，想到神使给他挖坑，破罐子破摔就想拉一个人下水。

  “那神使是喜欢甜的，还是咸的？”

  大人自然不会在这个问题上真生气，只是瞧见两人明争暗斗，有些看戏的态度，齐齐望向攸安，等待她的回答。

  攸安：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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