攸安还没来得及指导如何做豆腐，已经有人夸张的叫来了嬴政等人，瞧着又满满当当围着一板豆腐的大佬，攸安沉默了。

  这场面真的有些大材小用，若是被围观的是她那株能跑能跳的向日葵，都比较合乎情理。

  询问了昨日经手泡菽的庖厨，得到一斤菽确实能出两三斤豆腐的答案，嬴政紧绷的面色肉眼可见舒缓放松。

  “王离与朕说了神使的大方，暂时替大秦黔首谢过神使，等到了咸阳再为神使正式向百官和天下宣告。”

  攸安自是不会拒绝，本就是为了如此刷情绪值。

  “不过是一些小事而已，也惠及到我了。”攸安不在意，“陛下，日后我还能叫墨家帮我做东西吗？”

  嬴政这才将眼神落到旁边墨家弟子身上，他的记性很好，还认得出石老丈，本以为要沉寂下去，没想到居然第一个入了神使的眼。

  若是日后做出来的东西都如石磨一般，他自然会用，“当然可以，神使可以将人带到咸阳。”

  石老丈和石媪掩盖心中激动，如果对攸安的好感度有进度条，此刻一定已经爆了。

  他们或许不在意名利，但对墨家能否被帝王所用却是惦记。

  学成文武艺，货与帝王家。

  谁都无法免俗。

  诸子百家有自身的骄傲，但也不是什么超脱世俗的圣人，哪怕他们是，门下的弟子呢？

  攸安该做的事情做了，转身便不费力气的挤出包围圈，开始和庖厨商量暮食如何制作。

  庖厨听得连连点头，但眼神很是为难，攸安体贴的仗着没人敢阻拦她，眼疾手快拿起铜刀在微黄的豆腐上划拉一刀，看得不少人瞳孔放大。

  有了第一刀，下面就更加顺畅了，面对艺术品一般的食物，被如此粗鲁的破坏，换成谁都得被指责，可瞧见居然是神使动手，一群人默默的把话咽了回去。

  惹不起，可是心好痛。

  攸安可没那么多内心戏，不过是一板粗制老豆腐，吃到嘴里再说。

  一点都不需要犹豫，就把每块豆腐归宿安排好，庖厨眼神佩服，默默跟在神使后面打下手，心里却是在想着，不知道他能不能跟着神使走啊。

  “陛下，我们去做豆腐了。”攸安随意打声招呼，留下一片坑坑洼洼的豆腐残渣，以及一群被她忽视的大佬。

  王翦突然笑出声，“神使性格…可真是大胆有趣。”

  能把他们这多人视若不见，还不被影响，确实难得。

  嬴政也不会因为这些生气，只要有本事，他供着都行，更何况只不过随性一些而已。

  没有锅，凭着奇奇怪怪的厨具，还有厚得令人耐心告罄的石板，最后居然也做出豆腐宴。

  分餐而食，煎豆腐、豆腐汤、豆腐丸子、油炸豆腐……明明是最简单的调料，吃进嘴里还是有些怪味，但已经吃得攸安热泪盈眶。

  终于吃上一口正儿八经的菜了，只不过饭还是没吃到，酵母只能等到明日才能出来，面食也只能明日开始。

  老秦人就是要吃面食！

  嬴政虽说被嘴里的菜惊艳到，但还是在注意神使，所以没有错过她脸上丰富的表情，莫名的热泪，又莫名的气势汹汹。

  搞不懂她脑袋里在想什么，但嘴里的豆腐确实不错，味道好还不费牙。

  石老丈临走前没来得及和攸安说上话，但已经想好明日再来，一天时间收获脚踩碓和石磨，还得到攸安能随意传授的首肯，小老头早就等不及，回去回去联系自家那些散落在大秦各地的弟子：墨家要好起来了，速来吃大户。

  主要是他手边三两只弟子，若是日后神使需要打下手，光靠这几个人可不够。

  吃完嬴政居然没有去处理他的朝政，攸安都奇怪。

  昨天到今天，哪怕是她这个神使在这，嬴政都没有减少工作量，工作狂说的就是他。

  嬴政找到和攸安说话的方式，“神使这两日做的都是满足口腹之欲之物，难道传授神使的那些神灵，也深谙此道？”

  攸安差点笑出声来，原谅她一下子联想到灶王爷。

  抱歉抱歉，百无禁忌，百无禁忌。

  “不是。”攸安还是得保持这位神灵的神秘感，编造太多她怕日后会记混，什么时候被这群人精套话都察觉不到，“神灵没多少欲望，他们更喜欢修炼。”

  本来想说和尚，但这会儿还没传入。

  攸安决定吓唬吓唬这群一听她讲神灵就竖起耳朵的人，除了特别实诚的始皇陛下，旁边的王翦一家子同样眼神灼灼盯着她，也就蒙恬正经一些，目不斜视地盯着…面前的餐食。

  熟悉的坏笑浮现，神使水灵灵的眼睛更是滴溜溜地转，一看就是在使坏。

  众人刚刚有不祥的预感，就听到了炸裂他们耳朵的话。

  “神灵啊，要摒弃七情六欲，要无情，又要大爱。”攸安用充满神秘的语气忽悠，“成神的道更是千万，有些走极端的神灵啊，为了隔绝世俗的欲望，还会为了修炼进度割以永治。”

  割什么？

  王离反应最大，到底是年纪小，但其他人表情也没好到哪去，就连蒙恬都不可置信地看着她。

  只要是男人，都无法对于这个话题无动于衷，也只有男人，才能在第一时间想到正确答案，都不需要攸安说得再露骨，便能自行领会。

  嬴政总算是有了些许呆滞的表情，攸安赶紧叫六合拍照留念，不能喊出‘王负剑’的经典台词，能留下点始皇表情包也不虚此行。

  “陛下也喜欢修道吗？”攸安得寸进尺，故意问道，好像只要他回答原因，她能立刻帮一把。

  “当然不。”嬴政此刻完全忘记了咸阳城内的方士，拒绝得大义凛然，“朕还放不下大秦，怕是无法做到达成神仙一道。”

  攸安心里都笑翻了，但面上还是一副可惜的样子，“那等陛下什么时候达成那样超凡脱俗的境界，再来找我。虽说自宫只是辅助修炼的手段，压根无法确保成神仙，但总归有条路可走。”

  蒙恬等人都无语，这还是完全没保证的选择，神使真不是在忽悠人吗？

  日后都已经无法直视神灵，但能劝诫已经有沉迷丹药趋势的陛下就好。

  只有被扭曲抹黑的神灵：没人为我们正名吗？我们真的不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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