负责人指了指下面这行登记表。

  谢棠生点头，动笔登记。

  就在谢棠生写到一半时，他被人叫住。

  “等等，你叫谢棠生？你就是谢棠生？！”

  当负责人看见谢棠生所填写的信息后，整个人从之前百无聊赖变得精神抖擞。

  “是我，我就是谢棠生，前来看岳父最后一面。”

  谢棠生沉声道。

  “笑话！你知道杨家主为什么被气死吗？就是因为杨秀澜嫁给你，导致我们杨家沦为笑柄，你现在还有脸来杨家？！赶紧给我滚！”

  负责人高声骂道。

  声音吸引了在场众人都关注。

  “什么？原来杨家主是因为这件事被气死的。”

  “可是之前杨家主不是对外宣称自己的女儿出国留学了吗，为什么嫁给这个叫谢棠生的人？”

  “废话，那肯定是家丑不外扬，特意找的借口啊，现在杨家主死了，这件事自然是压不住。”

  “看样子他好像不知道怎么回事，怪不得还敢来。”

  “呵呵，有好戏看了。”

  周围人的言论让谢棠生低下了头。

  “怪不得，怪不得提起死因，秀澜一句话也不说，原来是因为这件事被气死的。”

  谢雨嫣也是一副惊讶又难堪的模样。

  最难受的莫过于杨秀澜，此刻她已经被负责人注意到了。

  那些负责维持秩序的负责人全部都过来，脸上的愤怒不加修饰。

  在他们眼里，杨秀澜就是害死杨才辉的罪魁祸首，要不是因为这个女人，他们的家主还能带着他们继续前进。

  一个大婶掐着腰呵斥道。

  “杨秀澜，你现在舍得回来了？前些年你不是在外过的很潇洒吗？”

  “……”

  杨秀澜顿时哑口无言，当时她和杨才辉闹得很僵，要是前些年回去，根本就出不来了，她在外面以后有了家庭，不可能说走就走的。

  毕竟对于杨秀澜来说，杨家少了她，一样运转，但谢家少了她，家庭便不再完整。

  众人又开始议论纷纷，他们打量着这个风韵犹存的少妇。

  “这个就是杨秀澜？看上去一副贤妻良母的样子，没想到这么不孝顺。”

  “是啊，哪有女儿这样的啊？”

  “百善孝为先，可惜，这女娃不懂。”

  “现在的年轻人不都这样吗？自私自利，不在意他人感受。”

  “喂，前面的那个，你别一竿子打死全部人。”

  听见众人对杨秀澜的指责，谢雨嫣显然有些看不下去。

  “不是的，我妈不是这样的人，她……”

  谢雨嫣刚想解释，就感觉她的手被人握住，转头一看，只见杨秀澜满眼泪花的看着她。

  杨秀澜摇摇头，示意不用解释，只是眼神中有种说不出的悲伤。

  谢雨嫣真的很想说，她的母亲没有不孝，是因为外公当时说与母亲父女决裂，不能回杨家，说要和好必须离婚，但当时已经母亲怀了孩子，孩子不能没有母亲，谢雨嫣也不能没有杨秀澜。

  而且在后面，杨秀澜也时不时写信回家给杨才辉，这件事根本就没有对错。

  杨秀澜想找寻自己的幸福，没有错；杨才辉想让杨秀澜嫁对人，少吃苦，没有错。这件事根本轮不到其他人来评判。

  只是杨秀澜觉得这就是她的错，她多年未回家，连杨才辉生前最后一面也不能见到，她不能原谅自己，希望通过别人的谩骂与指责，让自己好受一些。

  对杨秀澜来说，现在的谩骂就好像杨才辉当面对她批评一般。

  见杨秀澜这样，谢雨嫣除了心疼别无他法。

  随着谢棠生一家人被发现，杨家人好似炸开了窝，不断有人走出来，责骂谢棠生他们。

  杨家人正气在头上，指着谢棠生等人，用了他们所知的所有骂人语句对其进行输出，事情发酵的越来越大。

  甚至惊动了现任杨家主，杨才光。

  杨才光问询赶来，当他看见被骂的狗血淋头的谢棠生时，他双眉成川字。

  “除了杨秀澜，让谢家全滚。”

  杨才光下逐客令。

  “我……我进去想见岳父。”

  谢棠生已经不在乎其他人怎么说他了，现在他只想见杨才辉一面。

  “痴人说梦。你有什么脸说这种话，要不是你带走杨秀澜，现在杨家会这样吗？”

  杨才光又看向一旁的谢雨嫣，表情有些复杂。

  谢雨嫣既有杨家血，又流动着谢家血，要说谢棠生没资格进杨家，是因为他本来就不是杨家人，是不被认可的，但是谢雨嫣不同，她也算半个杨家人。

  经过一番纠结之后，杨才光还是只让杨秀澜进去，毕竟之前已经声明只允许杨秀澜。

  就在此时，杨才辉之妻，林欢出来了。

  林欢的脸看上去没什么血色，身体虚弱，被人搀扶而出，她也是闻言，自己的女儿回来了，所以出来看看。

  在林欢被抚出来时，杨秀澜好像有所感知，后者抬起头，目光与前者交接。

  两人就这样对视着，并没有说什么。

  多年未见，似乎一切都没有改变，但好似一切都改变了。

  都说女人最懂女人，这放在母女之间一样适用。

  杨秀澜当时与谢棠生私奔，杨才辉大怒，要不是林欢劝阻，说不定杨家早就杀上谢家了。

  林欢不希望自己的女儿不能追求属于自己的幸福，因为她自己就是如此，与别家联姻，失去了追求自己幸福的机会。

  因为淋过雨，所以愿意为别人撑伞。

  “秀澜，咳咳咳，回杨家吧，来送你爸最后一程。”

  “嗯。”

  杨秀澜缓缓走向林欢，在上台阶前，她回头看了一眼谢棠生，后者表情复杂，他张着嘴，却什么都没说。

  就这样，谢棠生目送杨秀澜进杨家。

  林欢带着杨秀澜穿越人群，走向杨家客厅。

  在那，有杨才辉的尸首。

  在杨才辉身上，裹着一床白布。

  在送来时，杨才辉的死相有些骇人，双眼瞪大，脸上铁青，嘴里残留着些白沫，显然死的十分痛苦。

  按理来说，被气死的人，死相怎么可能会是这样。

  后不知谁叫来的法医，前来判断死因。

  只是法医鉴定时脸色怪异，用了一些专业术语编制的谎话便草草收尾。

  法医不敢道明真相，因为江家已经给他打了一针“预防针”，防止他说些让杨家怀疑的话。

  杨才辉的死，处处萦绕着江家的影子。

  一路上，杨家人都对着杨秀澜指指点点，嘴里吞吐着些难听的话。

  甚至有小孩朝她丢石头。

  被他母亲制止。

  “别砸到人！回屋，这里不是你该呆的地方。”

  杨秀澜的表情从进杨家后就没有改变，好似已经麻木，但当她看见躺在客厅中的杨才辉时，她的眼睛又泛起水雾。

  “妈，我能……看看爸吗？”

  “去吧。”

  杨秀澜缓缓靠近杨才辉的尸体，轻轻拉开盖在杨才辉脸上的白布。

  映入眼帘的是杨才辉那死不瞑目的脸，他嘴里咬着鸡蛋，眼中满是不甘。

  “是……是女儿不孝，呜呜呜。”

  在眼里打转的眼泪失去了控制，提拔崩坏般，杨秀澜的眼泪喷涌而出，开始放声大哭。

  杨秀澜已经数不清短短两天哭了多少次，她只知道哭出来，会好受一些。

  只是杨秀澜的身体不允许她做这种任性的行为，过多的哭泣使她的双眼不堪重负，再加上这两天休息的少，胃口又差，如此叠加，杨秀澜原本就不算多健康的身体直接处于崩溃的临界值。

  感知到身体被人拥抱，杨秀澜转过头，泪眼朦胧的看着自己的母亲，林欢自始至终都没有责怪杨秀澜，对林欢来说，自己朝夕相处的老伴突然离世，她比任何人都难过。

  可那又有什么办法呢？

  “秀澜，这件事并不怪你，不必内疚，你爸本来心脏就有些毛病……”

  林欢温柔的安慰道。

  “妈……我……”

  只是林欢并不打算让杨秀澜继续说下去，她知道杨秀澜肯定又得说些自责的话，于是摸了摸杨秀澜的头发，轻声道。

  “秀澜，准备开始默哀了，给你爸烧点纸钱吧。”

  说罢，林欢眼神示意站在一旁的大婶，后者将一叠金银纸币递给杨秀澜。

  “嗯。”

  杨秀澜哽咽着回应，随即她接过纸币。

  拖着沉重的身体，移步到烧纸处。

  点起火，一张张的烧着，好似丢下的是心事，冒出的火苗名为回忆。

  旁边守孝的人看着杨秀澜那模样，都对其指指点点，小声议论着她的不是。

  “真会装，这次回来不会是为了继承家产吧？之前都不回来。”

  “谁知道呢，八成是这样的，现在哭给谁看啊？”

  “别这样说，我看杨秀澜来的时候精神状态痘很差，双眼通红的，应该哭过不少次。”

  “呵呵。”

  林欢并没有听清她们在说什么，这些不用想都知道不是什么好话，那不如不听。

  杨府外。

  谢棠生依旧在央求杨才光。

  “求求你了，让我进去见见岳父吧……”

  “我说过多少遍，你没有这个资格，赶紧滚，否则别怪我不客气。”

  杨才光眼神凌厉，言语中透露出浓浓的厌恶。

  谢棠生低着头，一言不发，突然他好似发疯般冲向门口。

  这波操作，众人都没有反应过来。

  “拦住他，别让他玷污杨家门！”

  杨才光大吼。

  只是管理人员隔的有些远，他们动身时，谢棠生已经快踏进杨家门口了。

  但下一刻，一声厉呵响起。

  “滚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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