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啊？”中年男子吞吞吐吐，想给陈风编一个身份。

  屋里的其他人也沉默不语，脸上带着几许担忧。

  然而，小孩子不懂这其中的道道，心直口快，笑嘻嘻道，“大哥哥是华国来的客人！今天还帮我们收了一下午的粮食呢！”

  听到这话，凯哥眼睛一亮，好似看猎物似的、不怀好意的盯着陈风。

  老者也是脸色一变，对小男孩儿呵斥道，“虎子，谁让你乱说话的？给我回房间去！”

  小男孩儿嘴巴一扁，眼泪顿时在眼中打转儿，只是倔犟的没有哭出声。

  陈风走到小男孩儿身边，摸了摸他的脑袋，淡淡一笑。

  “老前辈，没事儿，虎子也只是说了实话而已！”

  凯哥一脸奸笑，“原来是华国来的兄弟啊，难怪这么有钱！”

  陈风懒得跟他废话，对中年男子问，“老哥，你们一年的地税是多少？”

  “每亩地税收三百块，我们家拢共有八亩地，算下来是两千四！”

  陈风点了二十四张百元票子递了过去，“诺，这是刘家的地税！”

  “兄弟爽快！”凯哥接过钱，清点了一下，确认无误之后，随手就将一叠钱揣进兜里，又从碗里抓起另一只鸡腿，一边啃着，一边往外走，囫囵不清道，“还得去收其他家的地税，我就不逗留了！”

  这时，陈风又开口了，“兄弟，等一下，收据呢？”

  “收据？”凯哥愣了愣，似乎完全没有预料到陈风会有此一问，他反应过来后。像是看白痴一样的望着陈风，轻蔑道，“你问我要收据？”

  陈风理所当然道，“收据都没有，你下次要是再来，那岂不是说不清了？”

  凯哥冷道，“兄弟，你从华国来，不懂我们缅北的规矩，我今天儿就不跟你计较！”

  中年男子也在一旁劝阻，“陈兄弟，算了吧，咱们这边不比你们华国，都没有收据一说的！”

  主人家都开口了，陈风也不想让刘家难做，没有多说了。

  “呵……”凯哥轻蔑一笑，哼着小曲儿，晃荡着走了。

  中年汉子紧张的瞧了瞧外面，然后关上房门，担忧道，“陈兄弟，你刚刚太莽撞了！”

  “我莽撞？”陈风有些惊讶和不解。

  老者解释，“你不懂，他们是军政府的狗腿子，狐假虎威惯了，你真要是把他惹毛了，他把军政府的人叫进来，咱们都得倒霉！”

  陈风皱眉，“可我看他那副架势，以后明显不想承认你们交了地税！”

  “没法儿的事！”老者苦笑，“我们果敢人想要凭勤劳发财，那无异于痴人说梦！他们就像是寄生在我们身上的寄生虫，既不会让我们光鲜亮丽，将它们祛除；又不会让我们轻易死去！”

  “你们就没想过反抗吗？”

  “反抗？”老者那一双仿佛看透世间沧桑的眸子露出几分萧索，“谁都曾年轻过，谁都曾反抗过！可我们每反抗一次，受到的压迫就更重一分！或许你会觉得我们没骨气，但为了血脉延续，我们只能苟且偷生、静等潮起！”

  “等待潮起么？”陈风深邃的眼眸透过窗户遥望着满天繁星，轻声呢喃，“或许潮起之日不远矣！”

  老者笑了笑，“希望承你吉言吧！”

  突然，他似乎想到了关键一点，“对了，小哥要赶紧离开！”

  “为何？”

  老者歉意道，“你是华人的身份被虎子爆出了，我担心阿凯那个混蛋会告诉政府军的人！我怕他们进来抓人，把你卖去电诈园区！”

  陈风的眼神有些冷，言语中带着几分孤傲，“他们就这么猖狂吗？”

  “在这边，没什么其他产业，要养活那么多军人，那么多条枪，黄赌毒骗，军政府哪样不沾？”

  “他们就不怕惹怒华国吗？”陈风又问。

  “怕！当然怕！”老者轻叹道，“你应该听过这样一句话吧？当利润达到百分之十时，便有人蠢蠢欲动；当利润达到百分之五十的时候，就有人敢铤而走险；当利润达到百分之一百时，他们敢于践踏人间一切法律；而当利润达到百分之三百时，甚至连上绞刑架都敢去尝试！”

  “他们抓住一个华人的利润又何止百分之三百啊？简直是一本万利！”

  “他们最开始做这个行当的时候，还小心翼翼，生怕惹怒了华国。可是后来，见华国高层似乎没什么反应，他们的胆子越来越大了，在缅北境内公开抓捕华国人，逼着他们问家里要赎金！”

  “倾家荡产交了赎金之后，他们依旧不可能放人，让他们从事电诈，能骗到钱的就专干这一行，赚不到钱的，男的买卖器官，女的扔进鸡店，反正要压榨干最后一点利用价值！”

  “总之，落入他们手中的华人，这辈子基本上就完了！”

  “我说了这么多，也耽误了不少时间了，你赶紧走吧，等会儿军政府的人来了，你就真的走不了！”老者推着陈风走出堂屋。

  刚来到院坝，就听见凯哥的嬉笑声，“哟，这么晚了，去哪儿呢？”

  老者面色一变，上前走了几步，把陈风挡在身后，“阿凯啊，陈先生是个忙人，刚接到电话，连夜就要回华国！”

  凯哥显然不买账，依旧笑嘻嘻道，“路途崎岖，这黑灯瞎火的，要是出了什么意外多不好啊？这样，我对这带儿熟，又有车，我送他一趟就好了！”

  随即，他冲着陈风问，“怎么样啊？华人兄弟？”

  陈风摊了摊手，耸了耸肩，淡淡一笑，“可以呀！”

  他的回答让中年男子惊讶万分，“陈兄弟，你……”

  旁边的老者也有些错愕。

  “前辈，老哥，我就和他们先走了，等回头，我再来看你们！”

  “唉……”老者不忍看他，侧过头发出一声无奈的叹息。

  中年男子也苦笑着嘀咕，“你这一去，恐怕就没有回头之时了！”

  “不要那么悲观嘛！”陈风笑着宽慰，还不忘对凯哥问，“这位小哥不是说送我回国吗？是这样的吧？”

  “呵……”凯哥轻笑，不予回应。

  “哒哒哒哒哒哒哒哒哒……”

  就在此时，村寨外面枪声大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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