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慢点”翠花有些呛风，咳嗽了好一会儿。

  来到老校长家，门口围满了人。

  两人挤过人群，院子里站着几个人，村长，老校长，还有校长邻居黄婶。院子里有两间老房子，其中一个房顶塌陷，扑簌簌的黄土沙子，还在往下掉。

  老校长周凯的头破了，头上缠着的纱布，还在渗血。

  “要下雨了，娇娇跟妈妈回家，娇娇你在哪”一个满脸是灰的女人，从塌房里跑出来，手里拿着一把斧子，边走边砍，“娇娇快上来，快抓住……”

  翠花看着疯女人，往后退了退。

  黄婶看见翠花，眼睛一亮。赶紧拉过翠花，就往翠花身上套衣服。

  那是一件碎花长裙，款式老旧。

  翠花被黄婶一把推向疯女人，“娇娇在这。”

  翠花这个气，这是哪跟哪呀！疯女人手里有斧子，自己还不想死。

  要不，搏一搏，把斧子抢下来，翠花看看自己，再看看疯女人，人家比自己壮多了。

  翠花的反应还是慢了。

  疯女人见翠花向她扑了过来，女人也是一愣，直接扔了斧子，死死地抱住翠花，“娇娇，你终于回来找妈妈了。”

  枯瘦的手指掐着肉，是真疼，翠花忍着疼，继续演。

  周凯见到斧子已经离手，也冲上前，对着翠花说道，“娇娇，妈妈还没吃饭，你去厨房把饭端出来。”

  “好”翠花心里嘀咕着，没吃饭，还这么大的劲。

  翠花是想离开疯子的怀抱，但是人家不松手。

  又哄了好一会儿，疯女人才松手。

  黄婶端过来一碗粥，朝着翠花挤挤眼，翠花这回想起来一点，校长有个女儿叫娇娇。

  “妈，我回来了，咱们好好吃饭”翠花说完，疯女人盯着翠花，眼神里终于有了一些活着的情绪。

  翠花接过饭碗，给疯女人喂粥。

  疯女人吃完粥，又抓住翠花的手。

  翠花头痛，什么时候能走。

  “阿珍，吃饱了，咱们回屋吧！”校长叫着疯女人，顺手扯扯翠花，意思是让疯女人也进屋。

  “娇娇也进屋”疯女人看着校长。

  “都进屋”校长无奈地点头。

  几个人把女人哄进屋里，翠花才被替换下来。

  翠花从屋里走出来，浑身的冷汗。

  黄婶出来，把看热闹的人都轰走。

  黄婶才说道：“这个疯女人，是周凯的老婆方珍，二女儿周娇意外去世以后，神志不太正常，现在是彻底疯了。

  周凯的大儿子结婚不久，就搬到城里，想接周凯两人去城里，但是方珍是个半疯的人，看不住，只能住在村子里。

  有时候，邻居还能照顾一下。

  我的女儿荣慧和周娇同岁，头几年都是荣慧假扮周娇。

  遇到方珍发病的时候，荣慧来扮演方珍的女儿，现在荣慧怀孕了，我不敢让女儿进这个院。

  村子里和荣慧身高差不多的，只有你。

  这个顶替的活只能让你来。”

  老校长走出来，“翠花太谢谢你了”，他脸上的皱纹更深了，“方珍，好久没发病了，一直都在吃药，也不知道为什么又发作了”

  “我说老周啊！有空领着啊珍，再去瞧瞧病，换个药也许能有好的效果”黄婶说着，还捶捶腿。

  大家都是邻居，方珍一发病，黄婶帮着跑前跑后的，校长也觉得过意不去。

  “恩，我给儿子打电话，让他联系大夫”校长说道。

  翠花看着已经塌了一半的房顶，又看看天上渐渐浓密的云层，这雨要来了。

  “校长，这屋里的东西，怎么办，眼看着就要下雨了？”翠花看着周凯问道。

  “我再看看”周凯进屋里转了一圈，“我儿子的房子还空着，这个屋里的东西，可以先搬到他的房子里。”

  “老周啊！你们先搬着，我回去叫几个人来帮忙”村长宋爱国出去叫人。

  翠花和黄婶，进屋里帮着装小件的东西。

  房子年头太长了，墙面已经裂开了。屋里的门框被斧子劈断，土墙倒了一半，房顶的青瓦，失去支撑掉了下来，校长是被青瓦砸中，头部受了伤。

  帮忙的人来了，把能搬的东西折腾到校长儿子的房子里，已经到了中午。

  校长要请帮忙的人吃饭，被村长拦下来。

  大伙都散了。

  周凯坐在院子里，看着破败的房子，又听着方珍的呼噜声，点起一根烟，抽了一口，被烟气呛到，重重地咳起来。

  隔壁黄婶听得真切，也是无奈地摇摇头。

  翠花回到家里，许华勤已经做好了午饭。

  翠花一身，灰头土脸的，简单洗漱一下才吃饭。

  吃完饭，许华勤才问翠花上午那么着急，是去干什么。

  翠花打个饱嗝：“周校长的老婆，疯病犯了，一直叫着娇娇，吴桃花就把我，抓过顶替娇娇。”

  “哎！阿珍，疯了好几年，也不见好”许华勤指着地上的脏衣服，“这裙子也是她们让你穿的？”

  翠花看看那条花裙子：“是，黄婶说了，这条裙子以前是让黄婶女儿穿着，假扮娇娇，现在黄婶女儿怀孕了，只能找我代替。”

  “阿珍没伤到你吧！”许姥姥有些担心。

  “没有，阿珍认识这条裙子，以为穿着这个裙子的就是娇娇”翠花说的漫不经心，其实真的不想当这个替身。

  “阿珍和校长结婚不久，就生个男孩，就是他的大儿子，后来好多年没怀孕。阿珍特别想要个女孩，终于在40多岁的时候，生个女孩，两口子高兴坏了，起名娇娇。”许华勤喝口水，继续说。

  “谁能想到，小孩子在路边玩，会失足掉到沟里，家里人找到的时候，流血过多，没救过来。阿珍觉得是自己的错，从那以后，阿珍就不大说话，神神道道的，现在这样子，以后不一定会认人。”许姥姥说完，不禁感叹。

  人已经没了，对又怎样，错又怎样，活人非得折磨自己，也许疯了，能解脱一些。

  翠花看着天上的乌云，越积越厚，赶紧把院子里衣服收了。

  丁丽丽家。

  崔大强正在指挥人，把大门安上。

  这次的大门，比以前宽了不少，大卡车也能开进院子。

  门刚刚安好，豆大雨点落地，紧接着的是瓢泼大雨，整个村子都被白色的雨帘遮住。

  大家都在猜着，这是一场急雨，一会儿就停了。

  两小时后，雨势减弱，小雨滴子还是成串成串的落下来。

  水生的板房才安了一半，一直在等着雨停，这会雨小了，工人们加紧干活。

  水生高兴的是，工人来的时候，先把机器挪了位置，盖好防雨布，然后才开始安装板房。

  板房安装完毕，水生松了一口气，安之前就怕下雨，现在总算是顺利完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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