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瑶公主是想……”卫颖对上北月瑶挑衅和玩味的目光。

  果然是如她料想的一般，不做点妖，是没有办法好好进行了。

  “要玩就玩个刺激的。”北月瑶将手中的桃子往上抛了抛，尔后利索地接住，在手掌之中灵活地转动把玩着，“离王妃以为如何？”

  “全凭瑶公主喜欢。”卫颖面不改色波澜不惊。

  “离王妃不问问？”北月瑶挑眉。

  这么气定神闲，就不信等她拉起长弓的那一刻，她还能保持这一副无畏无惧不将她放在眼里的姿态。

  这样的姿态，她厌恶极了。

  她要将她的伪装，撕裂得面目全非，看着她痛哭流涕地向她跪地求饶！

  卫颖却是淡淡一笑，不理会她。

  她的心思，她如何不知？

  北月瑶见她一副看傻子一样的神情，瞬间怒意上涌。

  本公主就等着看，你到底有多能耐！

  “烦请离王妃将双臂张开，手心向上，与肩持平。”北月瑶眉眼间笑意纠缠，在卫颖按她的话照做之后，便在卫颖两手手心之上各放了一个桃子，尔后转身。

  眼里的笑意缠绕不休，在眼底绕成了巨大的恨意释放，如纠缠的毒蛇，嘶嘶地不停吐着信子。

  众人看着北月瑶忽然拿了两只桃子走到卫颖身旁，一开始还不明所以，待看到卫颖的动作，和那落在她手心的两个桃子，差不多就明白过来了。

  那北辰公主，是认真的吗？

  这离王妃，就这么任由她拿捏？

  等到北月瑶拿起箭矢，拉起长弓，在场的每一个人，任谁也不淡定了。

  “那北辰公主，分明是欺人太甚？”

  “她眼里还有没有离王爷？还有没有陛下？”

  “这是将咱们西唐置于何地？难道北辰的皇帝，是这样教女儿的？”

  “那离王妃也真是，这种事情能闹着玩吗？就不知道该……”

  “太傅大人，你看……”

  在看到北月瑶走向卫颖的时候，卫铮就有一种不好的预感，见着如今这光景，早已是一身的冷汗，心都吊到嗓子眼了。

  他恨不得马上飞到陛下面前，求他阻止这一场心惊胆战的闹剧。可是他全身绵软，甚至连话也说不出来，只慌乱无措地将目光远远地投向了司徒瑞。

  司徒瑞亦是如坐针毡。他下意识地往前倾了倾身子，看向卫颖的目光复杂。

  “陛下！”

  “父皇！”

  “皇兄！”

  ……

  底下的人比那热锅上的蚂蚁还煎熬，个个都忍不住出声，尤其是司徒璟和昨夜由于身体欠佳没参加宴会，再听说了今日的事情撑着还没痊愈的身子来观看的司徒隋珠。

  唯独司徒昐和长公主司徒悦，冷静得出奇。他们眼中均带着探究的眼神，还有几分的好奇和欣赏。

  “离王妃似乎并不想，也不需要解围呢。”司徒悦的目光还在卫颖身上。

  司徒瑞顺着司徒悦的目光看过去。

  她是那般镇定自若泰然处之。即便只是从侧面看着，那浑身流露出来的无惧无畏和坚毅挺拔便足以让他们为之震慑。

  若是寻常的女子，在北月瑶的箭矢对着自己的那一刻，估计都吓得花容失色魂不附体瘫倒在地了。

  可是，卫颖的眼神那么坚毅，即便是北月瑶手中长弓已经缓缓拉开，那尖锐锋利的三支箭矢已然直指着她，大有泰山崩于前而色不改，黄河决于顶而面不惊的态势。

  回想到面对着北月瑶的不断挑衅他一直以来的态度，司徒诺前倾的身子又慢慢地往椅背上靠了过去。

  她的淡定，已经说明了一切。

  她的无惧无畏，或许，都是因为她胸中自有丘壑，脑里自有乾坤。

  北月瑶拉着功的手已经定格了许久。她看着面不改色的卫颖，心里有一道道焦躁的声音在不停地呼喊。

  求饶啊！把你伪装的镇定自若无惧无畏通通卸掉，让那心底深处最真实的怯懦和恐惧都曝露出来吧！

  你是软弱的，你应该哭着喊着向本公主低下你那假装高贵的头颅。示弱，服输，哀求……

  可是无论她呼喊多少遍，眼中的那人依旧就站在那里，一如既往，没有一丝的恐惧，没有半分的退怯。

  从她拉弓上箭，扣弦，然后预拉，再到开弓，每一个动作，每一步深入，她都在等她。等她的软弱怯懦，等她的恐惧慌乱，等她的低头求饶。

  可是……

  她的弓从一分，三分，五分……她还在等。

  可是直至箭矢脱弦，那人仍就那样，坦坦然地站在那里，维持着一个姿势，无惧无畏，不慌不乱。

  倒是她自己，差点因为内心的那丝丝的恨意，乱了心。

  ‘砰砰砰——’三个桃子先后落地，每一个中心处都被利箭贯穿。

  北月瑶在心里长吁了一口气。

  面对那样的卫颖，她已经不能再用以前的思维来思考问题了。如果这一刻，她还想着故意去制造那些个‘万一’，那么这场美其名曰‘切磋’，实则是两人之间，甚至可以说是两个国家之间的较量中，她就已经是输了。

  在箭矢射出去的那一刻，她满脑子想的只有一点：她必须要射中！

  所幸，三箭全中。

  张皇后最先缓过来，伸手握了握司徒瑞的手，司徒瑞终于如释重负，司徒璟也跟着松了一口气，司徒隋珠更是喜极而泣。

  刚才掩面不敢去看的那两位王妃，在得知卫颖安然无恙，也是长吁了一口气。司徒昐和司徒邑以及司徒悦的眼中，也流露着欣赏，只不过不同的是，司徒昐和司徒悦的眸中，更多了几分的意味不明。

  北月宥的眼里，除了惊艳更多了几分无法掩饰的倾慕流露，那让人没有办法不将目光聚焦在她身上的女子，总能给人惊喜，总能让人眼前一亮。

  大伙悬在半空的一颗心，终于在短暂的呼吸停滞之后慢慢地落了下来。

  而骑射场另外的一处则是一片沸腾。

  “临危不乱，处变不惊，实在是让人佩服。”

  “离王妃……不输男儿。”

  “这无惧无畏镇定自若的姿态，本官都自叹不如！”

  “果真应了那句话，‘泰山崩于前而色不改，黄河决于顶而面不惊’！”

  ……

  人人都惊叹于卫颖过人的胆识，甚至已经没有人去关注北月瑶的技艺有多么精湛，水平是多么的高，他们的眼中，满满都是那小小女子坚毅的目光和毫不畏惧的神色。

  “瑶公主……”

  怔愣中的北月瑶不知道卫颖什么时候已经走到了她身边，手中拿着一只桃子在她眼前晃，“瑶公主准备好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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