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姜半夏果然是起晚了，急匆匆洗漱喝了半碗粥，就和大家一起去了晒谷场集合。

  现在不是农忙，还有些村民三三两两地凑成堆儿地在聊天。

  “呦，穿花衬衫的小知青长得可真俊儿！瞧这小脸细发的，像新出炉的白面馒头似的。看这小腰条，盘儿可真顺！”一个大婶儿毫不避讳地大声点评起来。

  姜半夏被说的头都抬不起来，在心里暗恨，这不是给自己招恨呢么！早上起晚了，套了一件碎花的衬衫就出了门，早知道应该找件不打眼的穿。

  她抬头看过去，果然林春华的脸色有些僵硬，就连大咧咧的李胜男都有些面色难看。

  正当姜半夏想着是不是说点啥时，就听见一个好听的男声“翠花婶儿，一大早不上工，在这闲磕牙，我娘看见了一准得批评！”

  “哎哟，是青山啊，就去就去！你娘这妇女主任，我还真有点怵她！”张翠花立马笑着讨饶和旁边的妇女们扛着锄头走了。

  “谢谢你啊，沈青山！”

  沈青山转头就看到姜半夏俏生生地站在那儿对着他笑，白瓷般细腻的皮肤，晃得他有些眼花。弯弯的眼睛，微扬的红唇旁还嵌着两小梨涡。

  穿着一件白底淡蓝色碎花的衬衫，领口上镶着蕾丝边。仿佛黑白相片里突然出现的彩色般那么亮眼！

  沈青山莫名觉得心跳有些加快，耳朵也有些火辣辣得。

  “不值当谢的，你也别往心里去，村里的婶子们就是说话直了些，没有啥恶意。”他有些紧张地挠了挠头。

  看到邵志勇他们过来，立马恢复了神色：“我爹让我来通知你们，女同志去玉米地锄草，拿六分的工，男同志跟我去修渠，辛苦些，但是可以拿十个工分。”

  玉米地真是一眼望不到头！长得比人个头都要高，风吹得唰唰作响，钻进去几乎看不到人影儿。

  姜半夏戴着草帽，手上戴着从家里拿的白色棉布手套，全副武装地开始干活。

  一开始还好，随着弯腰的次数增多，日头也越来越大，汗水没一会儿就顺着淌到眼睛里。更恼人的是玉米的叶子，刮得人脸上火辣辣地疼。

  林春华也是累得直喘气，脸上被汗水冲得一条条道儿全花了。她还没有手套戴，一双手被野草划得全是红道儿。

  “不行了，我不行了，实在是太累了，我腰都快断了！”她忍不住一屁股坐在地上开口抱怨。

  李胜男皱着眉瞅了瞅她，“快起来，才干了多大会儿，让村里人看了要说咱知青没用了！”

  “哎，你们看呐，俺就说城市里来的小姑娘哪儿能干得了地里的活儿啊！”又是早上的翠花婶儿咋呼地说，“这才干了多大会儿，就坐在地上啦！”

  “可不是嘛！来了咱山禾村，吃了咱的粮食倒是干不了活，这不是拖大家伙儿的后腿嘛！”边上另一个大婶儿也附和着。

  旁边的村民听了都看了过来，脸上纷纷露出鄙夷的表情。

  姜半夏和李胜男听了也都脸上火辣辣的，林春华赶紧爬起来，小声嗫嚅着“我就是休息会儿，没不想干了。”

  好容易熬到中午休息，大家都没有回家嫌折腾，随意地坐在田埂边休息唠嗑。

  来玉米地锄草赚六分工的大多是家里的女人，个比个儿的会节省，大多就着带的白水，吃带着的干粮，能有点小咸菜的就算条件好的。

  姜半夏费劲地咽下嘴里最后一口杂面馍馍，猛灌了一大口水才觉得舒服些。

  抬头看周边没人注意她，迅速地掏出一颗糖塞进嘴里。

  甜味儿在口腔里炸开，抚慰了一早上的辛苦。姜半夏舒服地眯起了眼睛，又露出了嘴角的小梨涡。

  下午放工回去的路上，遇上了挖渠回来的男知青。

  除了陈平，剩下的都是累得半死不活的样子。

  邵志勇也是狼狈的很，走路两腿直打飘，腰也塌着直不起来，本来白皙的脸被晒得通红，衣服上也透出汗干后成片的白霜。

  “半夏，你怎么样？第一天上工还能适应吗？我今天上工的时候就一直担心你扛不住！”邵志勇温柔小声地问着。

  姜半夏身上起了一片鸡皮疙瘩，干巴巴地笑着说：“谢谢关心！大家都很辛苦，下乡前我就做好准备了！这点不算啥！”

  “邵志勇，你怎么只关心半夏，你俩什么关系啊这么要好？”林春华娇笑着在一边半真半假说道。

  “我和他就是普通同学关系！同学之间互相关心不是很正常吗！”姜半夏绷着脸一本正经地回道。

  开玩笑！这个年代乱传男女关系，被人背后指指点点还是轻的，重了可是会被冠上“流氓罪”抓起来！

  “是的，我们是同班同学又一起下乡，自然是要多关心。”邵志勇对林春华笑了笑继续说：“再说，你和李胜男，我也是一样关心的。”

  “林春华，就是心眼子多！”李胜男瞪了眼林春华，挽着姜半夏快步向知青点走去。

  拖着疲惫的身子回到知青点，全都瘫在炕上动不了。

  姜半夏觉得自己累得连饿都感觉不到，手指都不想动一下。

  “林春华，快去做饭，我饿死了，今天是你值日！”李胜男踢了踢躺在身旁的林春华催促着。

  “啊...”林春华悲鸣一声，“我真是一点力气都没有了，手都被野草划烂了，真是做不了饭！你们看，我的手都肿成什么样了啊！”

  “你怎么这么娇气！今天才第一天，你就想撂挑子？你不做饭大家吃什么？”李胜男气急了说。

  “可是真的很累啊！手上也全是口子，不像某些人有手套戴。你让我怎么做啊？”林春华有些不服气地呛声。

  李胜男气得柳眉倒竖，“昨天晚上开会的时候答应得好好的，你想临时变卦啊！”

  “当时也没想到会这么累啊，我以为像学校那会放农忙假那样意思一下就行。”林春华有些心虚地小声辩驳。

  “就你累？大家不都是干了一天的活儿嘛！邵志勇他们还去挖了一天的渠呢！你要这么不能吃苦，干脆回去算了！”李胜男彻底怒了。

  姜半夏眼看越吵越凶，开口劝道:“不吃饭肯定是不行，春华，要不这样，你去煮锅稠点的粥，我和胜男再抓紧揉面做干粮。”

  “不行！第一天就破坏规矩！不是做多做少的事，这是原则问题！”李胜男立即反对。

  姜半夏不由有些头疼，看来现代办公室的和稀泥大法在这儿不好用啊！

  隔壁的陈平他们也都听到了动静，出来看是咋回事。

  发现是林春华嫌累不愿意做饭，面上表情都有些不好看了。

  就在大家气氛僵硬的时候，沈青山端了一簸箕的杂粮面大馒头出现在了大家的面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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