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跟我来。”袁野收回视线，撂下一句话就回了办公室，身后，跟着一条名为荣宁的小尾巴。

  “队长。”荣宁站在袁野面前，想解释什么，却被他抬手制止了。

  袁野指着一边的沙发道：“不说你和自己班长起冲突那事儿，说说你，坐。”

  两人分别落座在茶几两侧的单人沙发上，袁野斟酌了一番，问了一个关系不大不小的问题，“为什么喜欢格斗？”

  “它可以证明你此刻的存在，无论是我倒下，还是对手倒下。”荣宁在找寻自己的存在，格斗让他不再虚幻，因为结果是既定的，跟他迷茫的人生不一样。

  袁野：“但你的这个意义不是格斗的宗旨。”

  荣宁：“格斗的宗旨是什么？”

  “完胜，不能退缩，不能犹豫。”人生，本来就不该有什么既定的结果，因为结果，都是靠着自己拼出来的，格斗的宗旨，就是袁野的人生态度。

  “为什么？”荣宁更想问不累吗？

  “荣誉。”更是取悦自己。

  荣宁茫然，“怎么才能做到啊？”

  “完美的想象力，一流的直觉和体能。”更加强大的自己，只有强大，才能把控自己的人生，破除一切迷障。

  荣宁笑了，认为他太理想主义，“那是艺术家。”

  “对呀，”袁野并不否认，而且很赞同，“格斗本身就是一门艺术。”和人生一样。

  “对于你和顾队，它更像是杀人工具。”荣宁在袁野和顾月姝的身上，都嗅到了死亡的冷肃。

  他们的人生，好像只和死亡有关，可这，太沉重了。

  “生与死，这是战斗的本质（也是人生的本质），军人就是为战争而生的，它是一种荣誉，也是一门艺术（更是我选择的人生）。”袁野对于自己的选择从来都是笃定的。

  “我没参加过战争，我更不了解军人，我还没想好这个问题，因为我没有答案。”

  荣宁不能理解袁野为什么会把自己的人生完全依托在军人这个身份上，他来到这里，更多的是为了寻找答案，成为军人，只是找一个合理的来这里的借口。

  袁野长舒一口气站起来，以比笃定自己的人生更笃定的语气告诉荣宁，“在这儿，你一定会找到答案。”

  想到他的父亲，他的母亲，他的养母，袁野语重心长，“荣宁，不管遇到什么，一定不要放弃。”

  “我不会放弃的。”荣宁这段时间遇到了很多事，但他从未有一刻想过放弃。

  “好，那就像个军人一样服从命令，服从是军人的天职，要不然你就得离开，这就当是你了解军人的第一步吧。”

  荣宁沉下心，解开了天珠的扣子，将其放到了袁野的办公桌上。

  “你记住，不能遵守纪律的士兵，也没有任何存在的意义。”

  “你回班里后，必须接受连部对你的批评教育。”

  当将天珠交出去的那一刻，荣宁已经准备好回到班里迎接狂风暴雨了。

  不过他不知道，比他更早一步迎接狂风暴雨的，是和他产生冲突的班长。

  袁野在和他谈心之际，班长光头，正被徐文强这个连长指着鼻子数落。

  副班长土豆，因为不放心光头，也跟着一起去的。

  然后，他在插嘴帮光头说话以后，被徐文强作为共犯一起喷了，最后俩人还喜提了五千次击拳惩罚，荣宁也一样。

  皎洁的月，起伏的峰，粼粼的水，高原的夜色很美，却明媚不了土豆糟糕的心情。

  他、光头，荣宁，已经在训练场待了一下午，因为要完成惩罚，此时显得很狼狈。

  一想到因为荣宁这个家伙，他和光头挨骂受罚也就算了，徐文强也被叫去挨骂，他心里的火根本压不住。

  顾月姝的安抚效果已经管不住他要发火的冲动了。

  “荣宁，你认为你很能打是不是？但我告诉你，这儿是部队，新兵打老兵，在我们这儿还是头一回。”

  “这什么事儿？啊！”

  “大晚上的不睡觉，吼什么呢？你也不怕把雪狼给招下山。”顾月姝手电筒的光晃过三人的脸，“五千下够数了吗？够数了回去洗洗睡觉。”

  “顾队，为什么你们都护着他？”土豆不满。

  “他是新兵，要是什么都懂，还要你们干什么？”顾月姝头疼的看着不服气的土豆，“你也不是第一次带新兵了，怎么这次这么急躁？”

  光头揽住土豆，不让他再说话，“对不起顾队，土豆最近心情不好，我会管住他的。”

  顾月姝叹了口气，“我知道你们因为徐文强要转业的消息心里不舒服，我也不舒服，我恨不得他能在这里服役一辈子。”

  “可这现实吗？”

  “他已经在雪原上待了十几年了，他走出去，可以骄傲的说自己是个优秀的军人，但作为儿子呢？他难道一辈子都不去尽孝吗？”

  “如果你们是觉得荣宁的行为，让徐文强剩下的三个月军旅生涯出现了阴霾，你们就好好和他解释清楚到底怎么回事。”

  “他一个刚来的，情况都不了解，当然不会理解你们在焦虑什么，你们好好和他说，让他这三个月配合一点儿，难道他不会同意吗？”

  “急急急，就知道急，你们倒是动脑子啊！你们都是老兵了，能不能专业一些？别让徐文强操心完新兵再操心你们了。”

  “操心见老，他岁数不小了，全靠外表撑着，你们要是在这三个月把他最后一点儿优势给磨没了，他回家了怎么找对象？我都怕他打一辈子光棍！”

  “对不起顾队，我们会立刻纠正心态，绝对不去削弱连长的相亲优势。”土豆和光头差点儿笑出声来，怒气一下子就散了，连对徐文强要离开而生出的不舍都少了几分。

  顾月姝见他们笑了，松一口气的同时摆摆手，“行了，明天还要训练，你们赶紧回去休息，养足精神，把这批新兵带出个样儿来，争取给徐文强争争面子。”

  光头/土豆：“是！”

  “荣宁，那边姜医生来找你的，熄灯号响之前回宿舍，别耽误时间，以后也别再犯这种低级错误了。”

  荣宁：“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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