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我感到绝望之际，‘世界’再度出现，他似乎已经从悲伤中走了出来，整个人站在那里，像冷冰冰而满溢力量的神明。”

  “他确实可以称得上一句神明，他告诉我，我长生且容颜不朽的代价，正是风念念的爱。”

  “换句话说，风念念的爱，是支撑我到至今的源动力，也就是说——风念念曾无数次爱上过我，但很快，便化为我长生与不朽的土壤。”

  “所以，我会永远无望下去，永远...无法得到回应。”

  “他说，恶魔造就了这一切。”

  “但他愿意给我一次不受恶魔能力限制，改写一切的机会，只是我会为此...失去很多，我答应了。”

  “所以在这个无限可能的世界，我制造出了风念念，你还是和以前无数次的你一样，没有任何变化。”

  “但看到睁开眼睛的你时，我却并没有像从前无数次那样，告诉你，我叫风忘语，是你的挚爱。”

  “我会说——我是你的哥哥。”

  “我不清楚我为何这么说，也许我并非完全相信世界，也许，我害怕再度失去你，也许——”

  风忘语没有再说下去，他触到了冰冷的肌肤，风念念是他的一手创造物，他为她的诞生倾注了太多，她不知情，他也不想说。

  他扭头看向浮光之镜，镜中的白发少年嘴角挂着恶劣的笑，不详又熟悉的血色荆棘藤蔓已经蔓延到了面部，裹挟着力量，一剑将红衣少年捅了个对穿。

  风念念的赌注失败了。

  风忘语感觉依偎着自己的身躯依然冰冷，继而化作一团血色，消失不见。

  恶魔，这个不知道多久前就纠缠于他的终极梦魇，又追到了这个世界。

  和许多年前一样，无论是他，还是风念念，对于恶魔，都毫无还手之力。

  那宣告成败的一击过后，面前的浮光之镜猛然破碎，紧接着，红衣少年和白发少年便出现在他的面前。

  两者皆是昏睡，红衣少年胸口之剑尚在，而白发少年身上的荆棘纹路，却已经消失不见。

  只是现在的他，肢体残缺，失血过多，面色苍白，活像一具残破不堪的娃娃。

  风念念对其抱有了最大的恶意，所有的伤害，都是真实伤害。

  虚空之中，又有什么东西碎裂的声音，下一瞬，绿裙少女和眼镜少年也以昏迷的姿态，躺在他的面前。

  风忘语笑了笑，真是讽刺，风念念的赌注失败，而他的赌注，却非常成功。

  一缕紫色的风，夹杂着洋溢的力量，轻飘飘划过他额角的头发，继而悄无声息地，显现出形体。

  灿金色头发的青年一如初见，只是这次，他的唇角有了些笑意。

  “主角团，是最被值得信赖的，不是么？”

  他垂眸看了一眼倒地的白发少年，血污玷污了少年原本极致纯白的衣衫，此刻的他，极致虚弱，只需放任不管，便会轻而易举地死去。

  但他是玩家，这个世界，玩家不会真正死亡。

  世界明白这一点，但他还是蹲下身去，伸出触了触那张惨白的面容。

  “只要我们和谐相处，一切都不会有任何问题，为什么...就不能回到从前呢？为什么...要尝试背叛我、伤害我呢？难道...我不是一个合格的‘世界’吗？”

  “世界”所蕴含的力量是如此磅礴，顷刻间，少年便恢复了原本的模样，洁净如初。

  他眼中的节制不会给予他提出的问题的任何答案，但他还是会问上一遍。

  “风忘语，我现在可以满足你一个要求，包括...将风念念的灵魂，还给你。”

  风忘语摇了摇头。

  “那么...我可以让恶魔永远消失，这是否会让你感到好受些？”

  紫衣青年再度摇头。

  “那么，你想要什么？”

  “世界”有些疑惑地问道。

  “我想你，赐我一死。”

  风忘语看向世界，他丢掉手中的风信子，笑得无力，“我累了，世界。”

  “也许我会是原本那个世界所谓的主角？也许，直到现在，我仍旧在走一个计划之中的剧本？”

  “我选择相信他们，并非出于深入透彻的了解，而只是因为他们的身份，他们是这个世界的主角，所以，知道了答案的我选择相信他们，而我理所当然地见到了你。”

  “世界，在这个世界，我在留意这些所谓的玩家，我在观察他们的认知，他们的思维，他们的行为，我好像发现了一个很可怕的事情。”

  “我、风念念、阿巧、甚至是眠，都只是一个存在于这些玩家思维中的人物，我之前所经历的，也许只是他们看过的一个剧本。”

  “我的思想，我的行为，我的情情爱爱，我的所谓——黑化，一切都是预料之中，一切似乎并非在我掌握——世界，也许这才是真相，但我想说，我累了。”

  “我不想再当傀儡，不想再当一个任人摆布的主角，不想再走任何既定的线路，曾经，我以为风念念是我的一切，是我的整个世界。”

  “后来，我对风念念的爱成了执念，我不知道我是否还爱她，也不知道这份爱，掺杂多少人为因素。”

  “也许，当我告诉她，我是她哥哥的时候，我就已经不再爱她了，她并没有做错什么，她只是一个从始至终的受害者，只是我变了。”

  “我不再害怕失去她，不再对她的消失有感觉，我以为我走来的这一路是有神力的垂怜，其实，我只是你们这些所谓神明手下的蝼蚁、玩物而已。”

  “每个人的人生都不该被干涉，但我们的人生，自出生起，便被无形之中干涉了，若是察觉不到还好，一旦察觉，带来的便是无尽的绝望。”

  “世界，让我解脱吧。”

  风忘语说着，缓缓闭上了眼睛。

  “世界”伸出指尖，正当他要如风忘语所愿时，一些过往的记忆，让他的手，顿了一下。

  这些类似的话语，节制，似乎也说过。

  【世界，对于力量牌继承者，你该多加约束了，他们为了达成既定的任务结局无所不用其极，枉顾他人意愿，也许——对于每个存在的命运，我们更该任其发展，不再多加干涉。】

  当时的他是怎么回应的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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