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么，时汜哥哥，关于‘世界’提出的建议，你…有答案了吗？或者说，你在怎么考虑？”

  “命运之轮”手中捧着那颗糖果，仍旧是在问这个问题。

  她很确定，相比于那些她已经错过了的已经发生了的事情，此时此刻，她更在意…关于‘世界’的建议，节制能给出的答复。

  她相信，‘世界’也很希望得到答复。

  因为…这个建议，某种程度上，决定节制是潦草地走完这短暂的一生，还是——

  “命运之轮”禁不住攥了攥手中的糖果，缓缓低下的面容之上，划过坚定。

  无论怎么样，她都不想节制消失，所以…她会帮助…节制哥哥，即使会付出一些…代价。

  “你是说，关于‘世界’提出的让我待在他的身边养伤，以此来避免外界的伤害…吗？”

  “命运之轮”点了点头，“时汜哥哥，也许你不记得了，但是我想说的是，‘世界’既然说出这种话来，那么，他一定是对你没有什么恶意的。”

  “甚至，他在保护你。”

  “也许，他真的是像他说的那样，在过往的很久很久相处之后，他真的在平等地看待你，将你当做…朋友。”

  “只不过他成为‘世界’太久太久了，久到大家都不知道他为什么出现，又为什么成为‘世界’，到底活了多久，甚至他为什么会有那样强大的、深不可测的力量。”

  “没有存在知道‘世界’的过去，也没有存在会知道他将要走向怎么样的未来，将要带领我们走向怎么样的未来。”

  “时汜哥哥，以前我一直觉得‘世界’缺少点什么，我就想啊想，想啊想，后来，我发现——”

  “是了，我觉得‘世界’缺少了点情感，这是无论什么种族都普遍共有的，只是‘世界’没有，‘世界’就像是一个永远不会变化的、不近人情的，永远做着最理智思考的精密仪器，这台仪器发号施令，进行操作，永远将所有的个人情感排除在外。”

  “他不会考虑他者的感受，他者的痛苦，甚至对于塔罗牌的力量继承者，他也是相当的不近人情，但不可否认，一切的一切，都在‘世界’的操纵下，井井有条。”

  “他站在那里，他只要坐在属于‘世界’的位置上，就足够让我…也许是让大家，感到心安。”

  “所以，在后来的后来，我在想，也许——不是‘世界’缺少了什么，而是我们多余了什么，我们多余了情感，而这些情感，会影响我们。”

  “世界之所以成为世界，也许不仅仅是因为他有着深不可测的能力，更是因为，他的决策，不会受到情感的阻碍。”

  “而这就意味着，他的决策，相比于任何其余的存在，都更加地…公正，也意味着，因为足够不近人情，会得到很多存在的…误解。”

  “但是，时汜哥哥，这次苏醒，我发现，‘世界’他…似乎变了，他变得…有人情味了。”

  “这是我从未在‘世界’身上看到的，他对你的态度，相较于以前的他，真的…很像是在对待一个朋友。”

  “你可能会觉得他实在有些高高在上，但我觉得，他是作为‘世界’高高在上太久太久了，以至于连善意的橄榄枝，都抛得那么…别扭。”

  “命运之轮”说了很多，这些都是她的所见所感，说实话，她也不清楚“世界”的这种转变到底是好还是坏。

  只是如果这种态度转变的对象是节制哥哥的话，她倒有些不愿意去思考其中的利害了。

  因为她见证了节制曾经在她眼前命悬一线，她不希望节制再次受到伤害，所以……如果‘世界’愿意提供庇护，那真是再好不过。

  更何况，节制现在的身体状况，‘世界’也跟她提过，虽然说得很模糊，但似乎…并不乐观。

  她不明白‘世界’口中听起来略显苦涩的有关节制的‘恶果’是什么意思，但她却能感受到，‘世界’说出这个字眼时，面容之上一闪而逝的情感波动。

  “把我…当作朋友吗？”

  白发少年沉默片刻，继而漆黑的瞳孔，望向远方。

  “可是…我需要朋友吗？你说我曾经和他相处过很久很久，你确定那个存在是我吗？在我的记忆中，我根本没有参与过你所说的那些。”

  “至于你说的有关‘世界’的变化，很抱歉，我无从感知，也对这些完全没有印象，我…好像就是一个普普通通玩家，只是我遇到的人，总会把我认作是另外的存在。”

  “命运之轮，你明白那种感受吗？那种…明明自己是一个独立的个体，却被别人一厢情愿、不容置疑地当成另外的存在的…影子的感受？”

  “我甚至在怀疑…这些对我抛出的善意，无论是你，还是‘世界’，这些似乎不求回报的善意，是否也是因为…你们在我的身上，看到了…那个存在的影子？”

  白发少年说着，唇角微弯，他明明在笑着，只是漆黑的眼眸之中，却看不到半分笑意。

  “命运之轮，你说，我应该在意这些吗？我应该在意，或者说，我可以心安理得地将我自己，当作是那个存在，然后，毫无负担地…享受因为他曾经的存在带给我的便利以及…危险？”

  “命运之轮”张了张口，“时汜哥哥，你为什么要这么想？我和‘世界’之所以会对你好，完全是因为…我们都很确定，你就是你，并不是谁的影子，或者是谁的替代者。”

  “你只是……只是不知道出于什么情况，暂时丢失了记忆而已，等你将一切都回想起来，你现在所疑惑的问题，就会迎刃而解。”

  “所以，时汜哥哥，你不需要有任何的…心理负担。”

  “不过是在很久以前，你曾给予‘命运之轮’的善意，‘命运之轮’…小小地…回报了你一下而已。”

  女孩说着，甜甜一笑，而被她攥于掌心之中的金色糖果，也被她以不容拒绝的姿态，塞进了白发少年泛着些许凉意的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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