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说这个了，萨贝达你知道吗？最近裘克好像跟新来的麦克走的很近耶，听说他们以前是要好的同事，总是看见他们赛后一起离开……额、当我没说。”

  威廉讪笑着试图转移话题，调侃着最近几天发生看见的事情，以一己之力诠释祸从口出是什么意思。直到氛围彻底凝固到极点时他才倏然后知后觉的再次闭上嘴。

  玛尔塔由于没来得及堵住威廉的贱嘴，于是乎她已经很有先见之明的跑路了。就躲在离那俩人至少有五米距离远的椅座后吹口哨当自己不存在。

  威廉僵硬的挪动头颅看向气场已经能说是如坠冰窟的雇佣兵。

  对方的脸色阴沉如刚研出的墨，那无形的戾气几乎都要张牙舞爪的溢出来了，威廉欲哭无泪心中后悔莫及。

  这也不能怪他多嘴吧？毕竟排位匹配不到裘克又不关他们的事，他就是嘴贱了一点也没什么坏心思啊。至少那是屠夫的主观意愿，有时候他们还真看见了裘克的影子，但进入游戏却又不是那个红发小丑。

  初步认定是对方立刻跟其他屠夫换班了，具体原因不明。

  “……同事吗？”萨贝达逐字逐句的咀嚼着口中的字体，语气极缓的同时还掺杂着一股咬牙切齿的意味。他抱臂垂眸，眼帘下反射的光晕潋滟，而后又浮过势如破竹的锐意跟阴冷。

  威廉总感觉自己从萨贝达的呢喃里听出了几分对麦克恨得牙痒痒的感觉。

  萨贝达没再搭理威廉，后者也悄然松了口气，默不作声的小幅度挪动步伐，朝着同样在避难的玛尔塔那边靠近。

  心绪如同枯木间的烈火一般升起，而后，又不屈地归于平息。萨贝达现在自然没心思去关注别人对他的看法以及外界的流言蜚语，他的思绪飘到了几天前的画面中。

  萨贝达想起了裘克的允诺。他们曾在游戏中相拥，分享彼此的温暖。对方也曾答应过他，会在四天后给他确切的答复。

  可现在呢？距离宴会又过去了多久——足足七天。

  他找不到裘克了。

  不……应该是裘克又开始回避他了，就像逃避现实的鸵鸟，将自己的脑袋狠狠埋进沙土里装死。裘克好像当他是什么洪水猛兽一样对他避而不见，生怕被人看出端倪来似的，这点让萨贝达很是受挫。

  这是为何呢？为何他们从宴会结束后就仿佛渐行渐远。

  说毫不在乎是不可能的。萨贝达的内心远比明面上要更加晦暗冷飓，遍布是瘢痕的阴霾。他按捺不住涌现于脑海中的暴躁和冲动，他也无法保证如果裘克以这种理由就此消失在他的世界里，他会做出什么。

  脑神经泛起针扎般的细密疼痛，上涨的窒息感令萨贝达控制不住的皱眉。

  他一瞬间有些谵妄恍惚，战争后遗症也隐约有爆发的预兆……

  裘克当时的回复虽没让萨贝达直接到一蹶不振的地步，但也属实让他遭受重创。即便如此裘克也无法一直对他避而不见，他们迟早是会再次相遇的。

  朋友？是答复，还是一时的敷衍。萨贝达无从得知，但他需要裘克当面的解释。

  他暂时还是不觉得那是裘克打算给他的答复。萨贝达偏执的认为裘克是有什么难言之隐，否则也不至于有犹豫的停顿。

  随着清脆声响的轰鸣传来，匹配成功的标识出现在眼前。

  威廉兴致冲冲的拉着避难的玛尔塔重新坐回原来的位置上，他放下手中的橄榄球看向匹配到的队友。陌生却分外熟悉的面孔令他笑容一滞，随即这原本热情洋溢的笑就开始转变成僵硬的尴尬。

  连玛尔塔一时之间也尬笑了几声，然后又默默坐远了。

  这不绯闻男主吗？

  只见入口处走进来的正是最近被推到风口浪尖上的主角之一，杂技演员。麦克浑然没觉得氛围有什么不对劲，他饶有兴致的挑眉露出笑容：“呀，你们都在啊？”

  俨然间一道阴恻恻的锐利视线直冲麦克而去，如出鞘的利刃剜心。光是这一下就吓得麦克毫不设防的寒毛直立，这种恐惧感是出于求生本能的，一种身体的条件反射。

  于是乎麦克硬生生把刚才戏谑的语气给吞了回去。

  萨贝达的吐息轻缓地呼出，落在威廉和玛尔塔的耳畔旁，如同幽深大海下无人知晓的涌动，却足以掀起万丈波涛。

  于是他们面无表情的又往远处挪了挪。

  麦克条件反射的绷紧背脊，他咽了咽口水，连笑容都变得有些许僵硬，浑身像被林中蝰蛇攀爬上脊柱勒住脖颈，逼仄的令人发怵窒息。

  他缓慢扭头才发现那位雇佣兵正在用一种看见尸体的眼神漫不经心的瞥着自己。

  为何突然有种不祥的预感油然而生。玛尔塔左顾右盼试图打圆场：“那个…萨贝达啊，排位可别公报私仇哈……我们还是需要上分的，有什么事等排位结束再说？”

  “我看着像要公报私仇？”萨贝达对此漠然置之，锋芒毫无收敛之意。他冷淡的扯了扯嘴角，算是给玛尔塔回应。

  “……不像。”玛尔塔缄默，识趣的决定不说话了。

  确实不像公报私仇，比起公报私仇更像是要当场让麦克人头落地，哪还用得着在游戏里公报私仇？

  于是这场游戏就在四人匪夷所思的剑拔弩张气氛中开始了。

  如果说刚开始玛尔塔和威廉还有些担心自己的排位分会因为某些诡异的人外因素导致流失的话，在对局进行到末尾时他们的这种顾虑就消失了。

  接下来的游戏里萨贝达也确实没有公报私仇，的的确确是做到公私分明。毕竟他向来是以理智着称，在战场上可没有什么多愁善感的机会。

  因此他从来不会让自己的私人感情在正事上影响到自己或他人。

  要知道一时的失神跟冲动都足以带来毁灭性的失败与死亡，你永远不知道对面的子弹是否会在下一刻击穿你的胸膛。

  可这不代表萨贝达是宽宏大量的，他的恶意堪称狂风偃息。在保证能赢的前提下萨贝达果断的就把杂技演员卖给了屠夫，救对方纯粹为刷分，完全没有给人扛刀的打算。

  威廉本来想保一下麦克，然后被萨贝达半途拦截了。他本就是无条件信任萨贝达的纯傻黑甜，自然是果断就把人给抛之脑后，卖得那叫一个干脆利落。

  三人在离开对局走出排位大厅时，萨贝达隔老远都能看见麦克以一种极其阴毒的表情看着他。

  不过萨贝达压根不在乎，他现在唯一想做的一件事就是——找到那个躲着他的红发小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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