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了半个月，仨人又踩着点儿来了。

    他们一来，兄妹三人条件反射，检查屋里有没有不该出现的东西，再互相检查，脸上、牙齿上，有没有不该出现的残渣，瀑布和雪夜都没漏掉。

    没问题了，才敢让人进屋。

    上次走的时候，左灵种的西红柿和黄瓜刚挂果。

    白宏伟带了6个鸡蛋，进门就嚷：“姐，我要吃西红柿炒鸡蛋。”

    林望要求不高：“左姐姐，我不挑嘴，弄个凉拌黄瓜就行。”

    李明礼跟着点头，“对，别的菜太麻烦，别把左姐姐累着。”

    左灵：“……”

    你们是真不挑嘴！

    一共四个西红柿和三根黄瓜，还长得特小，也不精神。

    三人也不嫌弃，直夸：“水培蔬菜能种成这样，咱左姐姐是头一份。”

    “啧，啧，啧，冰天雪地的，也就左姐姐能种出带颜色的西红柿。”

    “看这黄瓜长的，真水灵。”

    “那是，不看谁种的。”

    左灵：“……”

    她真没看出黄瓜水灵来，他们是咋夸出嘴的？

    左灵种的小葱也能吃了，两个鸡蛋炒小葱，两个炒西红柿，剩下两个鸡蛋，做一大锅西红柿鸡蛋面。

    黄瓜长得太小，左灵从空间拿了根小些的充数，泡了点儿粉丝，绊了个凉菜，再炒个黄豆芽、一盘腊肉。

    白宏伟还好，林望、李明礼吃得眼眶通红。

    “左姐姐，我们好久没吃这么香的饭菜了。”

    他们不缺吃的，也有冻干菜吃，可冻干菜再好，也没有新鲜菜好吃。

    左灵暗自叹气，隐世家族子弟尚且如此，其他人的日子可想而知。

    裴楠生突道：“小区的抗寒土豆和红薯，快成熟了吧，你们准备好了吗？”

    白宏伟明白裴楠生是啥意思，和林望、李明礼互相对眼神。

    小区抗寒土豆红薯大丰收，已在京城闯出名气。

    事后，跟何鬼子商量，加大投入，分层架高，扩大种植面积。

    木柴、木炭、煤跟不要钱似的供应，就是为了多种些红薯土豆出来。

    唐研究员说，果结的很好，不出意外，收成比上次还好。

    越是到收获季，诺亚方舟也就越危险。

    一年了，城内的粮食耗得差不多了，很多人都在盯着这批红薯土豆。

    抗寒红薯土豆口感很差，可总比没吃的强。

    林望嘴快，“军区要了三分之一，市政三分之一。”

    忙了半天，小区才能留下三分之一收成。

    白宏伟道：

    “不给不行，军区答应拿枪支弹药换，市政府同意在小区长驻治安岗亭，派驻警察24小时执勤。”

    得，两边掐着小区的脉给出的条件，白宏伟几个拒绝不得。

    离收获还有十多天，一个排的士兵，全副武装，提前入驻诺亚方舟。

    军队不至于吃不上饭，但也不是管饱供应，能吃个五成饱就不错了。要训练、要执勤，还要执行各种任务，都是大小伙子，哪里顶得住，首长们早就盯上这批红薯土豆了。

    市政府不甘示弱，你派军队，我派警察，我要腿慢半分都算我输！

    三十名警察，配枪，警棍、警盾、防弹背心、防弹头盔，武装得一点儿也不比军人们差。

    两帮人马齐聚小区，他们来得太是时候，傻子也知道是来做什么的。

    有眼色的小区住户居多，大家一致保持沉默，只有极个别人，闹到何鬼子跟前。

    “红薯土豆是我们种的，他们凭什么来抢！”

    “就是，咱小区自己人都不够分的，凭什么还要分给旁人。”

    何鬼子翻着白眼看他们，“有意见？有意见跟他们说去，跟我嚷嚷什么。”

    “你是小区的头，我们当然找你。”

    “呵，小区是我何家开发的不假，可我何家没本事凌驾于国家之上，没有军人警察的保护，京都不知道要乱什么样呢。噢，光让人干活，不给饭吃？”

    “那么大个国家，就缺我们那一口吃的，非得跟我们抢吗？国家储备哪儿去了？”

    “就是，末世一年多了，政府没给大家伙儿发过几回救济粮，国家储备哪儿去了？”

    “……”

    七嘴八舌，人人一肚子委屈。

    何鬼子懒得跟他们废话，指指门口：

    “出门，右拐，带肩章的是军队领导。左拐，肩上带星的，是警察的头。去，去，去，找他们说理去。”

    来闹事的，不是傻子。

    来之前就知道闹也无果，可不让他们把郁气发出来，憋得慌，非得闹一闹才舒坦。

    有军人警察守着，小区安全有保障多了，左灵很高兴。

    不然，收获之日，便是流血之时。

    土豆比红薯早一个月成熟，收土豆的时候，全小区的人都来了。

    怕哄抢，军人警察在大棚外拉起了警戒线。

    进不去，也舍不得离去，等在大棚外面，听消息也好。

    一棵棵秧苗被拔出，每拔出一棵秧苗，都带出大大小小好些土豆，惊喜一浪盖过一浪。

    饱满溜圆的土豆，看着实在是太稀罕人了。

    称完，总产量两万五千斤。

    上次红薯土豆加一块儿，才一万八千斤。

    这次，光土豆一项就两万五千斤。

    所有人都在欢呼庆祝，互相道喜。

    白宏伟、林望、李明礼、何鬼子四人满面红光，乐得嘴都歪了。

    唐研究员面色发苦，她不信邪，在家里种了好几盆，照管得比大棚里的还精心呢，温度比大棚高一两度。

    可无论是产量，还是个头，都不如大棚里种的，直觉问题决不是出在温度上，头发都愁白了，也找不出原因来。

    她悄悄跟靳教授说了。

    靳教授也觉着奇怪：“大棚种植方法和咱家一样，可产出却天差地别……”

    灵光乍现，“只有一处不同。”

    唐研究员急道：“哪儿？哪儿不同？”

    靳教授不答反问：

    “为何左灵能种出好品相的红薯土豆？你们前期种的两茬，左灵没参与。直到，她去种植组找你……”

    唐研究员眼睛瞪大：“你是说出在左灵身上？”

    靳教授点头。

    唐研究员回忆：

    “自从那次后，她时不时去种植组玩，我还以为她是待在家里太闷了，可我没看她做什么呀？”

    “你再好好回忆回忆，肯定有不同的地方。”

    唐研究员沉思，摇头：“确实没有，就是在地边上站站，到处走走看看。”

    靳教授很困惑：“真不是她？”

    他怀疑左灵，最大的因由，是搞了一辈子种植研究的老伴，都没能种出品相完好的抗寒红薯土豆，左灵明显对种植一窍不通，她是怎么种出来的？

    唐研究员又道：

    “你这么一说，我也觉得可疑，左灵不缺物资，她去市场卖东西，都可去可不去的。对她来说，每天去种植组干活，明显就是个苦差事，可她为什么要去呢？事出反常必有妖。”彡彡訁凊

    夫妻俩琢磨半天，唐研究下地找鞋：“不行，我去找她问问清楚。”

    靳教授拽回老伴：“她能说，早说了。”

    唐研究员急道：“都什么时候了，事关千万人性命，怎能有一己之私。”

    靳教授拍拍老伴手背：

    “你呀，左灵虽没多少国家大义，但也不是小气性子，她要能说，不会不说的。”

    左灵若真是贪财小心眼之人，老俩口根本不会有命活到现在。

    对此，靳教授深有感触。

    “我知道你感激左灵，我也感激，没有她，咱们老俩口……”

    三个儿子都不在身边，想起这事，唐研究员就心酸。

    “可红薯土豆的事太大了，我……”

    靳教授止住老伴：

    “我知道，我都知道，但你想没想过，如果左灵确实有难言之隐，你揭破了，是在逼她离开，后果呢？”

    后果？唐研究员遍体生寒。

    红薯土豆大幅减产，她将被千夫所指，即便她愿以死谢罪，也无济于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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