虞锦溪摇头，“我最近身体不好，一向休息的早，实在没什么精力去敲什么笨钟。”

老夫人手指着青缇大声质问，“那她呢？”

虞锦溪道，“老夫人，笨钟声音虽然低沉，可若是您院子里敲了笨钟，整个府上都会听得见。”

“可除了您，哪有人听到笨钟的声音？”

闻言，老夫人惊恐的看向顾启恒，“儿啊，你也没听见？”

顾启恒本想点头，说自己听见了，可他只是犹豫了那么一下下，老夫人瞬间明白了，她摸着自己的头，眼泪顿时掉的更凶了。

她今早看到镜子里的自己，周边都有头发，就是中间没有，而且皮肤光滑的很，连根头发茬都没有，这明显不像是被人剃的，而是被鬼摸的，俗称鬼剃头。

而且昨晚她明明记得下了床，醒来却在床上，事情就变得更加诡异了。

她昨晚是真的见到鬼了。

那不是假的，真的有鬼来缠她了。

“儿啊，我是不是快死了？所以鬼都来缠我了？它们来了，黑白无常是不是也快来了？”

老夫人慌得大哭，紧紧的拽着顾启恒的衣服，就像是拽住了自己的救命稻草。

顾启恒连忙说道，“娘，没事，这都是假的，这一定是别人害您的，您放心，我一定将真凶查出来，给您一个交代。”

顾启恒说的咬牙切齿，嘴里那个别人也意有所指。

可虞锦溪站在一旁，就像没听见似的。

这时，一旁的顾承轩也盯着虞锦溪，“娘亲，你怎么不说话？祖母遭了这么大的罪，你都不安慰她一下吗？”

原本老夫人还没注意到虞锦溪，被顾承轩这么一提醒，老夫人立刻朝着虞锦溪看去，随后原本哭的泪眼汪汪的脸，瞬间变得狠戾起来。

“你来干什么？昨天打了我还不够，今天特地撵到我屋子里看我笑话是不是？你给我滚…滚出去！”

虞锦溪原本也没想待着，听到这话抬脚就走。

顾承轩幽幽的说了一句，“娘亲，你这样做不好，这也太不孝顺了。”

老夫人接口道，“孝顺？怕是虞家就没…”

虞锦溪陡然回眸，眼神凌厉的射向老夫人。

满是戾气的样子，仿佛让昨日的场景重现在老夫人面前，吓得她将后头的话又噎了回去。

虞锦溪的目光扫过老夫人，又盯了顾承轩一眼。

顾承轩吓得后退一步，这一刻，他陡然觉得虞锦溪比从前可怕多了。

……

虞锦溪也就在老夫人那做了做样子，便再也没打算去她屋里。

当天晚上，老夫人又被吓得大喊大叫，等顾启恒赶去，老夫人便拽着他说自己见到了鬼，可顾启恒左看右看，只差将屋子拆了，也没见到鬼影。

老夫人吓得直哭，根本不敢睡，顾启恒便陪了她一夜。

这一夜，顾启恒连眼皮都没合上。

好不容易熬到了早上，老夫人终于睡下了，顾启恒刚准备回房补觉，小厮却疾步朝着他跑来，嘴里还叫着，“大人，大事不好了。”

顾启恒心里一慌，连忙问，“什么不好？”

“就是…是…”小厮一个大喘气，急的顾启恒差点原地跳起来，“你倒是快说呀！”

“就是您之前让我打听的事，我打听到了。”

小厮道，“现在到处都在传，说那个丁大人不光买官卖官，就连人都敢卖，那个杀人的丁公子都不知道杀了多少人。”

后头的事一听就是讹传，可前面买官卖官这四个字一出来，瞬间让顾启恒脸色发白。

这件事好不容易压了下去，怎么又被扯出来了？

这个丁禹元打死谁不好？

怎么偏偏打死了伯爵家的人？

“大人，现在百姓们都在猜皇上这回要砍丁家几颗人头呢。”

“据说，已经有学子写了状纸告状，因为朝中有丁大人这种害虫在，寒门学子根本毫无出路。”

听到这些话，顾启恒身子发颤，虞锦溪说的果然没错，这事但凡牵涉自己一星半点，他这官算是当到头了。

这个时候，可千万不能有差错，万一让人抓到把柄，他就彻底完蛋了。

柳如烟要进府，得走明路，哪怕是贱妾也得忍着。

虞锦溪最不想见顾启恒，可顾启恒偏又一瘸一拐的来了她的院子。

虞锦溪头都不抬，任由顾启恒在她对面坐下。

“她同意了，你准备一下，接她入府。”

虞锦溪故作不解的问，“谁？”

顾启恒不耐烦的道，“装什么傻，烟儿要入府。”

好一句烟儿，听着真是情意绵绵。

虞锦溪“哦”了一声，声音拉得很长，“不过这事你得去跟老夫人说，现在府中事情不归我管，纳妾这事我同意了，但需要置办什么东西，还得老夫人决断。”

“你明知道我娘现在病着，她能置办什么东西？”

顾启恒不满的看她，“你是正室夫人，怎么能一点东西都不置办？”

虞锦溪道，“纳隐小娘进门的时候，我已经当掉了最后的首饰，确实是没钱了，而且我那些陪嫁也都毁在大火里。

原本要搬出去就没这回事了，可你不是不搬？那些东西又搬了回来，结果就全烧了，现在真是没东西可当了。”

顾启恒气的脸色铁青，他上下打量虞锦溪，结果发现她穿的比他老娘还素，头上都是不值钱的绢花，连根银钗都没有，弄得他都没法说，总不能把她身上的衣服扒下来去当银子？况且那也不值几个钱。

顾启恒气冲冲的来，又气冲冲的走，现在从虞锦溪这抠不出银子，连个好脸都不屑给。

可他又不敢往死里得罪虞锦溪，生怕关系弄得太僵，虞家就更伸不了手了。

而且最近也不知道怎么回事，他寄给虞家父母的书信无一回复，要不是石沉大海，要不就是原封不动的退了回来，若问缘由，就是没找到人便只能退回。

哪怕他亲自派人去定州蹲守，也没有丝毫消息。

与虞家失去联系，这段时间皇上召见他的次数也越来越少，近来一段时间几乎是没有召见他，这让顾启恒感到无比的恐慌。

不敢杀虞锦溪，还得哄着柳如烟，现在的他活像照镜子的猪八戒，里外不是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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