答案没有想象中的迟疑，几乎是在听清楚整件事后，乔语玥便迅速地做出了反应。

她握紧了手中的电话，眼神却显得格外坚定。

“工作室目前的数据全部都是初步的，这是人命关天的大事，就算对方病危也绝不能轻易地尝试，你和那位唐医生说一下吧，我们不能够同意。”

作为整个项目的负责人，她不想暴露出危险，同时也不希望草菅人命。

虽然人工心脏手术可以为实验的进展提供一定数据，还能作为一次准确的人体实验数据呈现出来。

可目前的情况没有取得完全稳定性，如果病人移植了人工心脏，后续出现问题，甚至导致死亡或有并发症，那么整个工作室脱离不了干系。

“羽然，我知道你在担心什么，可你可以相信我的水平，唐医生的手术技术极其优良，是国内顶尖的心脏手术领域的专家。”

他仍是不肯放弃，试图继续说动乔语玥。

驾驶位的厉长庭缓缓地将车停在了一旁，也隐约地听出来了乔语玥通话的内容。

此时乔语玥显得有些不耐烦，让更多的是坚定。

“陈毅，不是我对你或者那位唐医生有什么其他的看法，也不是我不信任你们，而是你很清楚目前的人工心脏正处于研究阶段，如果在手术之后出现排斥反应，又或者是我们的人工心脏无法适应病人的正常生理机能，这对整个工作室来说是毁灭性的打击。”

一方面他们的技术不成熟的弊端会暴露出来，另一方面工作是苦心经营的项目也会化为泡影。

或许了解陈毅的性格，乔语玥叹了一口气，随即倚靠在座椅上。

她感觉自己有些头疼，伸出手轻轻揉了揉太阳穴，试图缓解心中的压力。

“这件事情没有商量的余地，你回绝唐医生吧，什么时候我们的人工心脏正式上市，什么时候再考虑做手术？”

陈毅的表情也在此刻显得格外阴沉，他善于直接地表达情绪。

一双略微发蓝的眼眸中闪烁着不满，但他也了解乔语玥这么做是出于保险的准备。

这是整个工作室所有人的饭碗，也关乎着更多人的福祉。

深吸一口气，陈毅的情绪也在此刻变得柔和，试图用另一种方式劝解乔语玥。

“羽然，我知道你在担心什么，可是刚刚唐医生能给我打电话，是因为这个病人已经放弃了心脏配型的等待，原本他的情况并没有这么危险，可等了三年却没等到配型，他现在下了病危通知书危在旦夕，我们这么做不是坏事。”

陈毅试图用温和的语气讲解其中的利弊，更想安抚乔语玥的情绪，让她能够同意这次手术。

这是一个鲜活的生命，没有人想看着这条生命的逝去。

“病人是自愿想要尝试的，如果我们失败了，病人也会心甘情愿地离世，可一旦成功这就是挽救了一条生命，我们做研究的目的和初衷不就如此吗？”

这番话让乔语玥陷入了沉默，而陈毅也了解乔语玥的性格。

她不会轻易改变什么，更不会妥协，有些事情只有真正地彻底改变观念才会给出答案。

“我不强求你一定答应了这次的手术，但是我希望你能慎重地考虑一下，没有人能眼睁睁地看着生命的流逝，我们能做的就是帮一把。”

陈毅语气也变得无助了许多，似乎感受到了乔语玥的回应。

她又怎么可能会在自己三言两语中转变观念呢？

似乎预知到了结局，陈毅自嘲地笑了笑，随即挂断了电话。

而此刻的乔语玥缓缓将手机握在手里，一时间竟有些犹豫。

她何尝不知道这是陈毅争取的一次实验的机会呢？

就在乔语玥陷入混乱之中，不知如何是好的时候，厉长庭拿出了一瓶水递给她。

“我记得你之前曾跟我说过，你从不做没有把握的事，如今人工心脏移植的研究也算是到达了中后期，既然初步的数据是稳定的，就说明有尝试的机会。”

厉长庭语重心长地说着，却没有任何威逼的意思。

他毕竟也是投资方，站在商人的角度，很希望促成这次的手术。

当人工心脏进行移植后，就能知道是否成功。

这是一次宝贵的实践数据，如果失败了，也能从中吸取更多的教训。

一旦成功，他们便打响了名号。

哪怕人工心脏移植还没有顺利地上市，也会给更多病人带来福祉和希望。

“我不了解一个人是有多绝望，才能不因为钱财选择成为实验的样本，但这对于一个绝望的人来说或许是唯一的救命稻草吧。”

她接过了这瓶水，嘴里的糖果早已吃完了。

刚喝了一口凉丝丝的水，便听到了厉长庭这番意味深长的话。

是啊，病人该有多绝望呢？

等了三年之久却没有合适的配型，如今只能将漂泊渺茫的希望寄托在还尚不成熟的人工心脏移植手术上。

昏黄的灯光下，乔语玥侧脸变得逐渐坚毅，她仿佛是被放慢了动作，透着凝重的深思的目光深远地望着窗外。

思索许久，她拧上了瓶盖，将水放到一旁。

再次拿出手机拨打了陈毅的电话，电话那边的男人几乎是秒接，似乎在手机旁等待了许久。

“如果你能确保此次不会危及工作室，并且我们的人工心脏移植能有60%以上的成功率，我可以考虑进行手术。”

顿时，电话那边的陈毅只觉得欣喜若狂。

他立刻笑了起来，眼中饱含着热切的希望。

“我跟唐医生沟通过，根据目前的实验状况和唐医生的手术状态，成功率在70%以上。”

他们不是上帝，却将人的生命以这种方式进行倒数。

不过得到了陈毅的回答后，乔语玥便点头了。

二人又简单聊了几句实验的注意事项，随后便约定医院见。

挂断电话的乔语玥心里竟有那么一丝如释重负的感觉。

可看了一眼手机屏幕，已经一点了。

深夜，她不仅不能回家睡觉，还要赶去医院等待手术结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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