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家的晚饭，是婆婆王爱琴掌厨，李禾苗打下手给完成的。

王爱棋哭的有点厉害，精神消耗也比较大，王爱琴心疼妹妹，便不再让她忙活。

先将她送回厢房里休息，等饭好了再叫她。

沈卫北则带着小表妹，在房间里写作业，小玉坐在一旁，乖乖的看着小北哥哥写字。不说话，也不打扰，非常安静。

做好饭以后，王爱琴特意盛出来两份，让李禾苗帮忙，一起送到妹妹的房间。王爱棋本来心思就重，刚刚又经历过那么剧烈的思想冲突，人虽然有点累，却根本睡不着。

看到姐姐和禾苗进来，立刻从床上坐起身来，开口说道：“怎么把饭端这里来了，我出去吃就是。”

王爱琴嗔怪的看了妹妹一眼，轻斥道：“你看看你的眼睛，肿的跟鱼眼泡似的，让孩子们看到，该说你了。”

李禾苗帮着婆婆将小饭桌支好，轻笑着说道：“我去给小姨打盆水进来，让她敷敷眼睛。”

王爱琴点点头，“去吧，我这里还煮了两个鸡蛋，一会儿也用的上。”

王爱棋在一旁看着，李禾苗为她忙活来忙活去，面上略微有些不好意思。

等禾苗走出去后，才对着姐姐说道：“姐，禾苗是个好的，今天都是我自己小心眼儿，错怪了她。”

王爱琴把筷子塞到她的手里，“你知道是错怪她了，那就说明你还是个明白人。禾苗说的有道理，你也给我好好想想，到底想要

怎么做？”

王爱棋捏着手里的筷子，垂着头小声说道：“姐，你说我要离了那畜生，真的能好好的过自己的日子？”

王爱琴拉着妹妹的手，长叹了一口气，才开口说道：“是姐姐老思想了，那个畜生做了这么多过分的事，我竟然还想着让你们继续过下去！禾苗今天这一番话，简直是当头一棒，把我的糊涂心思全给敲没了。这样的人，你要再跟他过下去，谁知道以后你还会遭遇什么欺负？这种人是没有心的，他对你只会越来越狠，不要期盼什么浪子回头？”

王爱棋也咬着唇，过了好一会儿才开口说道：“这么多年了，禾苗是第一个跟我说，我自己也能带着女儿过活，不用依靠别人，就能过得很好。从前所有人都让我忍，弟弟让我忍，爸妈也让我忍。姐，我想离开那个畜生，做梦都想！可是我不知道，我能不能养活的了小玉和我自己？”

“咋不能？我的妹妹是个能干人，我心里清楚的很。今天你不是也说，你私底下接的做衣服的活，都挣过四五十块钱吗？怎么这会子又这么不自信了？”王爱琴当然是绝对支持自己妹妹的。

王爱棋苦笑道：“我刚嫁进钱家的时候，也想着出去找个事情做，多少挣点钱，也算是给家里分担一下，让自己也做个有用之人。可是钱家公公婆婆和那个男人都有工作，全都不准我出去找事。只想让我呆

在家里，乖乖的做家务，生孩子。我在钱家那个院子里，待了快有十年了，现在外面的人是怎么做事？怎么找工作的？我都一窍不通，想想都觉得生活好难！”

“我的傻妹妹，再难，能难过那个畜生对你的拳打脚踢？能难过他带着一个寡妇进门，把你踩在脚底下侮辱？你连之前那些痛苦都度过来了，以后这种不看人眼色，自己挣钱过活，自由自在的生活，还能过不下去？”王爱琴笑着对妹妹鼓励道。

“姐，我知道你说的对，如果只有我自己，我早就什么都不在乎，跑出来了。只是我还有小玉，我怕小玉跟着我过苦日子，一直熬不出头，那才是害了她！”王爱棋说出自己内心深处的顾虑。

“你今天也听到禾苗说的了，把小玉放在他们那种家庭里面，以后才是过不尽的苦日子呢！你只管大胆的往前走，你姐姐我就站在你的背后。

我还有卫南卫北这两个小子呢，别的我不敢说，但孝顺是肯定的。只要有他们在，咱们以后的日子，也差不到哪儿！

你离了钱家就跟我一起生活，我照顾你和小玉，我这里你想住多久就住多久。以后你要是再遇到中意的人了，姐姐我亲自给你备嫁妆，再不让你受委屈！”王爱琴像是哄小孩一般，抱着妹妹，拍着她的背，对她说道。

王爱芹的委屈终于再次决堤，泪水打湿了王爱芹的肩头。

她呜咽着说道

：“姐，你不知道我之前有多绝望！我找过弟弟，但是他帮不上忙，爸妈年纪大了，全靠弟媳帮忙照顾着，可是弟媳又是我的婆家姐姐。

那个时候，你这边也过的艰难，我当时都想一死了之！可是我偏偏又怀了孕，怀孕后，他们对我真的好了很多，我以为以后的日子会越来越好。

可是小玉生下来后，他们又急着要孙子，一直到现在，我也没有再怀上。他们全家人，都可以随随便便骂我，公公无视我，婆婆教唆儿子打我。

那个畜生更是每天找各种借口，对我拳脚相加，饭咸了打我，婆婆生气了打我，喝酒了打我，女儿哭了也会打我。

这些年我几乎天天都想去死，都是为了小玉，我才麻木的忍了一天又一天。我不怕挨打，我也不怕疼，我就是恶心那个畜生上我的床。

那个畜生在外面找女人，我心里面还隐隐的有些高兴，这样他就会少折磨我一些。

可是他竟然要将外面的女人接回来，让我们在一个屋子里伺候他，我想想就恶心的不行。我现在想到那个畜生的那张脸，我就恶心到想吐！”

王爱琴听到妹妹这种崩溃的自述，眼泪也成串的流下来。

对妹妹的遭遇心疼到不行，对那个畜生一般的男人，也气愤到想杀了他。

“你怎么这么傻，当初你找王善书那个没良心的没用，你就该来你姐姐我这里！我就是再艰难，也有给你住的地方

，给你吃的饭。你说你白遭了多少罪，你让你姐我的心都疼死了！”王爱琴哭着对妹妹说道。

“姐，我可后悔了，我这会真是后悔死了！我如果能早早的听到禾苗的那一番话，我如果早点把我的遭遇告诉你，我也许就不用遭受这么多，让我难堪的事情！”

王爱棋继续哭，这次则是哭自己的傻，自己的呆，和自己的不知变通。

“现在也不晚，明天我带着你和禾苗，去医院检查一下。先把身体养好，咱们再好好对付那个畜生！这一次一定要彻彻底底的跟他断个干净，让他再也恶心不到你。”王爱琴在妹妹身边坚定的说道。

王爱琴把饭碗端出来时，李禾苗已经坐在厨房门口的水井旁，刷着碗了。

王爱琴笑道：“你的动作倒是快，我还想留着给我刷呢。”

“就这几个碗，动动手，四五分钟就刷干净了。妈，把你手里的碗也递给我，我一起刷了。”李禾苗轻笑着说道。

王爱琴也不跟禾苗客气，直接将碗递给了她，然后站在旁边看着李禾苗的动作。

眼中溢满了笑意，她现在对这个儿媳妇儿，真是越看越喜欢。

“禾苗，妈今天真是要谢谢你，有句老话说得好，咦，那话是怎么说的？”王爱琴的话到了嘴边，反而有点想不起来了。

“什么话？妈，你再好好想想，我可等着你夸我呢！”李禾苗逗趣道。

“是了，是了，我想到了。”王爱琴

一拍手掌说道：“那句话叫，一语惊醒梦中人！今天要不是你，我还要糊涂下去呢！”

“其实我今天就怕你们生气呢，不是还有一句老话，叫宁拆一座庙，不毁一桩婚吗？我今那些话的时候，心跳的可厉害了，就怕妈你听不下去，会举着巴掌打我呢？”李禾苗有些后怕的开口说道。

王爱琴可不相信，她笑道：“我看你胆子可大的很。当时那嘴巴一句一句的，说的可溜了呢。”

王爱琴说罢弯下腰，将李禾苗刷好的碗搬进厨房里，看到灶台上放了个盆，还用木板盖了个严实。

王爱琴揭开一看，里面泡了小半盆的绿豆，看到李禾苗也走了进来，便开口问道：“你这是打算发豆芽吃？”

“不是，我打算做点绿豆糕，妈，你明天也尝尝看我的手艺。”李禾苗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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