钟蠡到陈大山家，请他卖一些粮给燕子山的兄弟们。

陈大山之前是不想跟燕子山的土匪有任何联系的，但是自从那一场旱灾之后，他就断了这个想法了。

他一口就答应了下来，不仅他们的粮会卖给燕子山的人，就是曲信德和刘承嗣他们家的也往燕子山卖。

燕子山上是不产粮食的。

但是，他们出去做活比较多，所以有钱。

这样，青牛镇的粮食往燕子山卖，燕子山的钱就往青牛镇来了。

不过，牛保长还是稳当一些。

虽然百姓乐意往燕子山卖粮，但是他们也还得留够吃的。

外边虽然饥荒已经过去了，但产量始终都不理想。

他们也害怕会有荒年来到，所以能存的粮还是要存起来的。

隔壁黑龙潭的百姓听说青牛镇今年又是大丰收，都羡慕的眼睛都是红的。

他们跟青牛镇仅仅就隔了一个山头，这边的粮食就不咋地。

干旱，旱的庄稼都快死了。

后来下了一点雨，虽然粮食没有到绝收的地步，但也差不了多少了。

他们挨着的两个村子的里正就在一起合计，有心要归到他们青牛镇去。

于是，他们来找牛保长。

牛保长本来是还得忙户口的事，只不过大家都在忙，他也不能耽误他们干活，就跟莫砚一起讨论之前的那些规定。

有客人来了，他起身招待。

莫砚想回避，牛保长立刻表示都是自己人，所以不用回避。

对方说明来意之后，牛保长可就犯难了。

这是好事啊，是对他的认可，也是他德行好，所以人家才愿意归顺的。

但这件事不好搞。

黑龙潭那边也有保长，万一闹起来了，也是他输理啊。

到时候恐怕还会引来大队的官兵。

于是，他婉拒了。

但是，他们黑龙潭镇跟这边紧挨着的几个村庄的里正，后来又偷偷摸摸的来找过他好几回。

他们都给他跪下来求他了。

牛保长虽然很受用，但是他也知道自己有几斤几两啊。

那风险他承担不起。

他是一个保证，也只能保证他们这一带地方百姓安然居住，这已经很不错了。

可是，看到他们一个个的老泪纵横，他又有些于心不忍。

于是，他让他们三日后再来。

他则是去跟顾远征商量了。

顾远征说：“这些事情我不参与，以后不管什么事，你不用来跟我说。”

牛保长见顾远征现在什么事都不管，知道他肯定是心里恼恨朝廷，所以才会什么都不关心，只当一个庄稼汉的。

他只好去坡上岗，打算找钟蠡商量。

现在他也得仰仗坡上岗的势力呢，他们是整个青牛镇势力最大的了。

这里的打手最多，像是上次遇到了麻烦，还是坡上岗的人给出的主意摆平了的呢。

所以，现在坡上岗的人开荒都不需要经过他同意了。

当然，缴纳粮食也不交给他了。

反正他这边还是按照以前的土地上缴的，而他们现有的土地比之前多多了，应付朝廷是够了的。

大不了，他就去哭上一哭，说流民不生乱已经是好的了。

钟蠡听到牛保长的话，回头就跟周元正说了。

周元正跟钟蠡说了他自己的意思，等到下次黑龙潭的人再来，他们就要这般回复他们。

过了三天，那几个村子的人就又来了。

青牛镇这边夏天的庄稼都已经种上了。

但是他们黑龙潭这边因为干旱，所以一直都没法耕种。

他们认为是青牛镇的牛保长是青天大老爷，不仅破了万家的案子，又为黄老爷申冤了，所以上天才会特别眷顾他们。

所以，急于投靠他们。

他还想能来得及种秋天庄稼。

这样，等到收秋的时候他们就能多一些粮食果腹，要不然再继续这样搞下去的话，他们恐怕也要被饿死了。

所以，他们这三天过的是度日如年。

到处找神仙磕头，希望牛保长能留下他们。

钟蠡也按照跟牛保长约定的日子来到了官府。

那三位里正看到钟蠡跟大将军一样威风，以为他就是顾远征，连忙要给他磕头，说：“顾大将军……”

牛保长连忙说：“这不是顾大将军，这位是钟将军。”

他自作主张的给钟蠡封了个将军。

他觉得钟蠡跟顾远征一样威武霸气，大有将军之姿。

钟蠡也倒没有纠正他。

三人纳闷，这不是顾大将军吗？什么时候多了一个钟将军？

钟蠡说：“你们来不是想要加入到我们这里来吗？”

三人连忙点头。

“这也不是不可以，但是你们想要跟我们青牛镇的百姓同样的待遇，不太可能。”

那三人中有一个人连忙说：“那要什么样的待遇呢？”

他们三人都是急于给村里的人谋个活路。

粮食不够吃，男子都得勒紧了裤腰带，饭都吃不饱，去哪里谈娶媳妇儿呢？

这样下去，将来他们村里都成了光棍了。

这一代的光棍下去之后，剩下的就是小光棍。

小光棍再下去之后，他们的村子就没人了。

他们一村就是一个宗族，一个村子没人了，就是一个宗族没落了。

所以，作为宗族的族长，也就是村里的里正，他们当然着急了。

所以，不管钟蠡提出什么样的条件，他们都会答应的。

钟蠡说：“我们可以给你们提供种子，等你们收完了庄稼之后，我们给你们一斤种子，你们就要还我们五斤，如果绝收，或者是收的粮食不够自己吃，这种子我们就不要了，等下一年。

但是，你们的名义上还是黑龙潭的人，遵守黑龙潭的制度，你们能接受吗？”

他们你看看我，我看看你，这么好的条件，为什么不接受呢？

不过，该争取的还是要争取一下。

有一个说：“我们一斤给你们五斤，回头我们还要去交各种的苛捐杂税，所剩下的也没有多少了。”

钟蠡说：“那你们自己看着办吧，如果你们愿意的话，就这么办。

这对我们来说风险很大，给你们那么多种子，你们丰收我们才有粮，你们歉收我们也血本无归。

只不过，说到纳税，正常的纳税纳上去便是。

不正常的不纳就可以了。”

“什么是不正常的纳税？”几个人都一头雾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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