表彰大会在二月初，新年之前。

苏舸得知盛启晖要接受表彰，准备给他做一身新衣服。

盛启晖却不肯。

“不用了，去年你给我做了好几件新衣服，有两件还没穿过，挑一件就行。这次表彰大会虽然陆教授带着我，但他才是主角，我还是低调一点。”

苏舸想想，他说的也有道理。

于是表彰大会那天，盛启晖简单收拾后，就跟着陆教授去了会场。

送走他，苏舸回家继续织毛线活儿。

她准备给孩子们一人织一件毛衣，过年穿。

正织着毛衣，宋盼娣在外面隔着窗户喊她，不大一会儿从门口进来了。

“你今天不上班？”

苏舸放下手里织了一半的毛衣，问道。

宋盼娣从衣服兜里掏了一把瓜子给她，“今天串休一天，我都两个星期没休息了，今天好不容易能休一天，最近可累死我了。”

她嘴里说着累，眼里却带着笑，高兴的模样藏都藏不住。

“这是发生啥好事了，高兴成这样？”

苏舸拿着瓜子嗑，一边嗑一边问。

宋盼娣眼睛亮晶晶的，“你还不知道吧？你设计的春荷系列跟其他几个系列一起生产出来，送到百货商场，结果怎么着，春荷系列是所有产品里销量最好的。

是所有产品，包括南方来的那些。你的春荷系列已经打败了南方产品，当之无愧的销量第一，百货商场那边一直让补货，现在厂里其他产品全都停了，全力生产你的设计。”

“真的？”

自己的设计自己心里有数，苏舸对春荷系列有信心，但她没想到能销量火爆到这个程度，竟然能让纺织厂把其他产品都停了，只生产春荷系列一个。

“当然是真的，不信你去百货商场看看，我听销售科的人说，只要春荷系列上柜台，立马被抢购一空，厂里生产的速度赶不上销售的速度。销售科的人一直往车间跑，催我们催的跟什么似的。”

“我这段时间还真没去过百货商场，看来最近得去看看了。”

最近这阵子，苏舸一直安心待在家里享受假期生活，陪陪孩子们，顺便和盛奶奶一起为春节做准备，好久没去过百货商场了。

“你一定要去看，不然咱俩今天去吧，正好我想去百货商场买点东西，今天不出门，下次再休息不知道啥时候了，厂里真的要忙疯了。”

苏舸想想也好，便套上棉衣和盛奶奶说了一声，跟宋盼娣出了门。

一路上，宋盼娣还在叽喳地说个不停。

“你都不知道，设计科这次设计出来的产品卖的特别不好，统共也就卖出去几十件，剩下的都被百货商场退回来，压在仓库里。朱厂长把刘工叫过去，不知道说了啥，反正后来刘工就请了假，这段时间都没来上班，估计是气的不轻。

不过她一个人不高兴，厂里其他人可是高兴得不行。大家都以为年底的福利和奖金没指望了，不过看现在这情形，福利和奖金都保住了。反正苏舸你是这次的大功臣，车间里面大家伙都在讨论你的设计，都夸你厉害。而且这个系列确实漂亮，我们自己几乎人手留了一套。”

听到这些，苏舸心里很为纺织厂感到高兴。

看来纺织厂今年这个难关是可以平安度过了，厂里所有人能好好过个年。

到了百货商场，宋盼娣没顾上买自己的东西，急吼吼地直奔纺织品柜台。

再过半个月就是新年，这会儿百货商场里挤满了来采购年货的人。

改革开放以后，物资越来越丰富，大家伙能买到的东西也越来越多。

商场里的顾客个个脸上都洋溢着笑容。

纺织品柜台前乌泱泱地挤了一群人，苏舸和宋盼娣好不容易才随着人流挤了进去。

“同志，荷花图案的床单还有没有，我要一条。”

“我也要一条。”

“我要买一整套，都要荷花图案的。”

“给我来两条荷花图案的毛毯。”

柜台前，各种声音此起彼伏，但这些人的目标出奇地一致，都想要买春荷系列。

售货员忙得不可开交，不断地从柜台后面把顾客们要的货品拿出来，开票让他们去付款。

过了不大一会儿，只听售货员嚷道：“荷花的毛毯只剩最后一条，谁还要？”

“我！”

“我要！”

“我要！”

好几个声音同时响起，最后被站在最前面的一位女同志抢到了，那个女同志开心得不行，心满意足地付钱拿着毛毯走了。

后面没买到的人沮丧极了，一个劲儿问售货员，什么时候还来货。

“再等等，我们也不知道具体什么时候能补上货，得看纺织厂那边啥时候生产出来。但最迟也不会超过下周，到时候大家再过来看吧。”

售货员答复完，其他顾客又开始抢购床单、被罩、枕套枕巾这些。

苏舸和宋盼娣在人群中站了半天，之后费了好大力气从里面挤出来。

走到人少的地方，宋盼娣笑道：“怎么样，这回相信了吧。看看春荷系列多受欢迎，要不是我自己留了一套，我都想再抢一套了。对了，你要不要给自己留一套，要的话我在车间直接给你留下来。”

“好啊，帮我留一套吧。”

这是自己的设计第一次成为真实的产品，很有纪念意义，苏舸打算留一套当作纪念品。

后面，苏舸陪着宋盼娣去买了她需要的东西，看看时间不早，两人便回了大杂院。

刚迈进二道门，苏舸就看见自家门前站着个人，等她仔细看过去，是师傅杜秋梅。

“师傅。”

苏舸唤了一声，快步走过去。

杜秋梅正在和盛奶奶说话，回头瞧见她，不由笑了。

“太好了，你回来了，我还以为这趟见不到你呢。”

“杜师傅。”

宋盼娣也过来打了个招呼。

“小宋也在。”杜秋梅笑吟吟地问，“你们这是逛街去了？”

“我带苏舸去了趟百货商场，她还不知道自己设计的产品卖得有多好，我陪她去看了看。”

宋盼娣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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