建昭帝的话，不仅齐维微怔，楚成敬也愣了愣，只有魏玄英双手放在身前，了然一笑。

齐维躬身答应，起身时看到魏玄英脸上的笑，再一想，恍然大悟。

陈亮是将门之后，素日是和祁泓玩在一处的，祁泓做闲散王爷，自然是无事。但方才楚成敬提出了让祁泓参与兵部的事务，陈亮还与祁泓在一处，难免让人揣测陈家军和祁泓来往亲厚。

建昭帝虽未对楚成敬的提议置可否，但对陈亮的安排，已经说明了他的态度。

楚成敬也想到这点，脸色顿时一沉。

“好了，此事今日先说到这，齐爱卿，你把朕的意思颁布成旨意，今日就传达下去，明日一早让他们立刻出发。”建昭帝吩咐齐维。

齐维领命，同楚成敬和魏玄英正要出来，建昭帝叫住魏玄英，让他留下。

楚成敬走到转角处，回身去看在书案前后的两人，眼中一片晦暗。

建昭帝余光瞥见楚成敬的身影消失，才缓声问道：“魏爱卿，你觉得，军队对于一国而言，意味着什么？”

魏玄英一凛。

他心思甚是敏锐，建昭帝私下从不与楚魏二姓之臣谈兵部军中之事，如今陡然提起，再想到东北大营战败之事，他隐隐觉得，此事或许与魏氏有关。

他心一沉，肃容道：“军队乃一国之根基，屏障，军队强大稳固，国也强大稳固。”

建昭帝赞许地点头，在在书案边的奏章中翻找，拿出一份递给他

。

魏玄英双手接过，只看到一半，脸上已现怒意。

这份奏章没有署名，写的是一个叫张大的人，于某月某日某时到上阳附近州府楚姓士卒的家中赠送银子，而这个张大是户部尚书魏彦徳府中管事的亲家。

魏彦徳的女儿魏令娴是齐王祁衡的正妃，祁衡是魏贵妃的儿子，建昭帝特意让他看这份奏章，就是告诉他，东北大营战败之事，与魏氏有关。

魏玄英脸色煞白。

楚魏二姓如何斗都行，但扰乱军心是大忌，军队一旦溃败，国将不国，他们的争斗再无意义。

他闭着眼睛吸了口气，双手把奏章恭敬地放在书案上，垂首等着听建昭帝的训斥。

建昭帝却没有训斥他，只平淡地道：“此事涉及太广，朕不打算在朝堂上说出来，魏爱卿，朕把此事交由你处置。”

魏玄英一愣，不可置信地抬起头，却见建昭帝对他温和一笑。

他顿时红了眼眶，敛容向建昭帝躬身，肃声道：“臣定不负陛下所托。”

建昭帝又把奏章递给她，魏玄英接过，退了出去。

建昭帝看着他的身影，无声一叹，摇了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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应州城，州府署衙议事厅。

今日是东秦，南越，西夏三方商讨的日子，南越和西夏的人早早就到了，正等着祁渊他们。

西夏使臣看着右侧空无一人的座椅，又看了看斜对面的南越使臣，心中不是滋味。

南越使臣的位置是在祁渊位置的下首，是宾客的位置，而

他们的位置，是在东秦官员的下首。

同样是使臣，座位却一前一后，东秦如此安排，大有羞辱之意。

但西夏使臣也不敢说什么，自己的公主意图行刺东秦储君，偷窃东秦机密之事也被挖出来，又打了败仗。

临行前，西夏帝交底，只要不割地，东秦提什么条件都答应，不要惹怒他们，要给西夏喘口气的机会。

西夏使臣身子往下一塌，心中只祈求待会东秦提出的条件不要太苛刻。

门外传来的通报声：“晋王殿下到。”

南越使臣和西夏使臣同时起身，向门口处恭迎。

一群人走了进来。

西夏使臣并未见过祁渊，早就听闻他有雷霆手段，此前偷袭西夏戍边大营时，又是他一箭把骁勇善战的李岳射得重伤，当下忍不住偷偷抬起眼帘。

只见一个身型颀长，面容俊朗的年轻男子走在众人面前，头上戴着博山金冠，身上穿着鸦青金纹蟒袍，腰束玉带，气宇轩昂。

他似乎感觉到西夏使臣在窥探他，目光扫了过来，凛冽而冷肃的眼神顿时让西夏使臣寒毛倒竖，惶惶低下头。

祁渊暗自冷笑，越过众人，走到上首的位置坐下。

跟着他进来的陆芷沅，李怀川兄弟和王略等人坐在他下首的位置。

南越和西夏使臣礼毕，各自归坐。

陆芷沅在南越使臣团中看到陆少江和陆少淮的身影，不禁弯唇一笑。

陆少江和陆少淮从她一进门，就已然看到她，当下也对她

舒颜一笑。

祁渊没有浪费工夫，一坐下，就让王略把草拟的互市文书给南越和西夏使臣团的人看，让众人快点商议。

南越的百姓素来就和东秦百姓私下有交易，比如珍珠，精盐和海货，两国官府都知道，因没有闹事，向来是睁只眼闭只眼。所以此次互市，相当于民间交易，有了官府维护，南越自然是乐意的。

西夏使臣看了文中的条款，心中却叫苦不迭。

精盐，茶叶，丝绸这三样，一直是由西夏朝廷专售的，价格由西夏朝廷定，这些年西夏朝廷靠这三样，让国库充盈不少。

而此次东秦把这三样列入互市交易的商品中，也就意味着，西夏的百姓不通过西夏朝廷，就能以更实惠的价格买到。

百姓是获利了，西夏朝廷却损失惨重。

祁渊坐在上首，手支在椅背上，抵着下巴，闲闲地看着愁眉苦脸地西夏使臣，淡声问道：“什么，这些条款有什么是西夏不能办到的吗？”

西夏使臣堆起笑脸，“这些条款能造福百姓，鄙国是赞许的，都能办到。”

“办到就好。还有一事，你回去告诉你们的陛下，李岳去岁胆敢率兵进犯我东秦边地，伤我百姓，本王若是知道他还在你们军中任职，就让东秦铁骑杀到你们兴庆城。”

祁渊依旧闲散的模样，但话语中的冷肃让西夏使臣头皮发麻。

他也不顾得有南越使臣团在看着，起身恭声道：“晋王殿下所说

之话，鄙使定会传达给陛下。鄙国为表诚意，重新选了一位公主，温顺娴静，赠予晋王殿下。”

闻言，陆芷沅唇一抿，转头望向祁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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