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濂脸色一变，就要反唇相讥。

魏玄英岂容他开口，又道：“赵郎中，我们都在为世子着急，出谋划策，你却在质疑阻拦，居心何在？难不成真如百姓说的那样？”

叶寒舟赶紧打断他们的话，对建昭帝道：“陛下，不如请钦天监过来看看也好。”

祁渊恳求道：“父皇，儿臣实在担心庄烨，请父皇允许钦天监来给庄烨看看，若无其他，儿臣和王妃也好放心。”

建昭帝叹道：“庄烨啼哭不休，朕瞧着也是心疼，就让钦天监过来看看吧。”

长风去把钦天监监正请了过来。

监正问了庄烨如何发病，又问了府中诸人的生辰八字，还拿着罗盘在他房中和府中各处查找着什么。

陆芷沅牵着庄宜的手站在林荫小径中，远远望着监正手持罗盘在府中四处张望。

“小娘，如此就能护住我阿娘了吗？”庄宜小声地问道。

“是的。”陆芷沅见监正往这边过来，把庄宜带回倚翠居。

监正到倚翠居转了一圈，又走了。

不一会，管事徐娘子拿着一份名单过来，对陆芷沅道：“华侧妃，您房中的沉香属相冲撞了世子，殿下说让她先到别院或庄子住几日，待世子身子康复了再回来。”

听夏问道：“徐娘子，就单我们倚翠居的人出去吗？”

“不止。”徐娘子把手中的名单给她们看，“府中十几个人都出去了。”

听夏看到名单上有秋儿等几个淑景居丫鬟的名字，纳罕道：“秋儿她的属相也冲撞了世子吗？”

“是淑景居冲撞了世子，不仅冲撞世子，还冲撞了殿下，所以那个西夏公主李惜月也企图害了殿下。陛下已经让人把淑景居封了，说是日后改成一个小佛堂，用佛主把那里的邪气镇压住，所以淑景居的人都得出去。”

听夏咋舌：“陛下居然亲自下令？”

“可不是吗？事关殿下和世子的安危，陛下自然重视。”徐娘子道。

听夏不言语了，往闻春那边看去，两人相视一笑。

淑景居被封了，赵雪樱要想回王府，只怕难了。

那边沉香已经收拾好东西，茗玉带她出来。

陆芷沅亲自送她到廊下，安慰她：“只是出去住一段时日，等世子身子好了，你还是回到我这里，不要多心。”

她又让茗玉取来二两碎银给沉香，“前几日听说你阿娘腰疾又犯了，你不如趁这个时候回去看她，给她买点好吃的。”

沉香千恩万谢地给她磕了头，依依不舍地随徐娘子出去。

陆芷沅转身回屋，庄宜冲了过来，抱着她：“小娘，她不能回府，就害不了我阿娘了，太好了。”

“还差一步呢。”陆芷沅蹲下，对她道：“这一步，就看你的了。”

&

前院正厅。

赵濂听到建昭帝下令封了淑景居，如晴天霹雳。

淑景居是赵雪樱居住之所，居住之所被封，不就等于把她赶出王府吗？

“陛下，淑景居是赵良娣居住之所，她回来住哪里？不能封啊，恳请陛下三思。”

他扑通就跪在建昭帝前面。

建昭帝让他起来，“赵郎中，晋王府多的是居住之所，封了淑景居，再收拾一个新的屋子给赵良娣又有何难？你如此紧张做什么？”

魏玄英在旁凉凉地加了一句：“赵良娣眼下住在别院，封了淑景居对她也没什么影响。”

赵濂还要再说什么，李恩已经和王府的管家去让人把淑景居封了。

他偷偷望着建昭帝和祁渊几乎一模一样幽深的黑眸，隐隐觉得，自己和赵雪樱，不知何时，就已掉入他们的圈套中。

正厅门口有个小小的脑袋悄悄地往里头探望。

建昭帝看见了，笑着招手，“庄宜，到皇祖父这里来。”

庄宜低着头走到建昭帝跟前。

建昭帝抱起她，才发现她一双眼睛哭得通红。

“谁欺负你了？告诉皇祖父，皇祖父找他算账去。”建昭帝心疼道。

庄宜又滴下两颗眼泪，抽抽噎噎：“皇祖父，昨日我听她们说，爹爹不要我阿娘了，我往后是不是没有阿娘了？”

祁渊拧着眉头，“这些混账话是谁胡扯的？”

李怀川小声道：“外头都这样说。”

“皇祖父，我是真的要没有阿娘了吗？”

庄宜哭得眼睛鼻子红红的，好不可怜。

建昭帝拿出锦帕给她擦眼泪，“外头说的话不作数，皇祖父说的话才作数。皇祖父答应你，你阿娘会一直陪着你的。”

“真的吗？”庄宜哭到打嗝。

建昭帝心疼不已，“皇祖父是天子，天子金口玉言，岂会有假。”

他当即把张和叫过来，“去京兆府传朕的口谕，晋王妃楚氏为晋王诞育子嗣，孝敬朕和皇后，宅心仁厚，是为皇室典范。若谁对晋王妃楚氏不敬，就依律法处置。”

他又对叶寒舟道：“晋王妃这些日子受委屈了，叶尚书回去同礼部的人商议，拟订一份礼单出来，朕要嘉奖晋王妃。”

“皇祖父真好。”庄宜抱着建昭帝撒娇。

“小哭猫，不哭了？”建昭帝轻捏着她的鼻头逗她。

赵濂只觉得如置身于冰窖之中，全身发冷。

建昭帝这是要借京兆府和礼部之名，告诉天下人，楚珮容为晋王妃，无人能撼。

即便她是罪臣之女。

赵雪樱要爬上晋王妃的位置，难如登天。

他这么多年的努力，都要白费了。

恍惚中，他听到建昭帝要回宫的话，浑浑噩噩地同魏玄英他们送建昭帝出了王府大门，呆呆地望着那黄罗盖伞随着銮驾越走越远。

他想要的权势，荣华富贵也越走越远。

耳边陡然响起刺耳的大笑声，赵濂直愣愣地转过头。

魏玄英满是讥讽的脸出现在眼前，“有些人费尽心思，却不过是竹篮打水，一场空。有趣！有趣！”

魏玄英过去拉住叶寒舟，“叶尚书，走，我们喝一杯去。”

叶尚书摆手笑道：“我还要回礼部拟订嘉奖晋王妃的礼单呢。”

“对对对，这是要事，我改日再请你喝。”魏玄英忙道，又去拉齐维和李怀川，要请他们喝酒。

众人各自散去，无人理会面如死灰的赵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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