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完，李思绮自己也有些恍惚了。

  顾云凡心中更不好过。

  但他没有松开她，他也没有跟她说自己婚姻中的种种，联姻是他自己选择的，是好是坏，没有后悔药吃。

  再说他也没有后悔，即使太太可能给他戴了绿帽子。

  顾云凡从外套袋子里摸出一管药膏来，去肿消痛的，他单手拧开盖子挤出一些来，替她抹上，动作温柔生怕再弄痛了她。

  李思绮躲不过去。

  她难堪地把脸别到一旁去，不想跟他说话，却又忍不住呜咽着说：“你还来作什么，看我笑话的吗？”

  顾云凡没出声，他细细替她抹了药。

  这样场景让他不免想起他们好的时候，他们开始的时候，思绮看着开放，但是当他真正占有她的时候才发现她是第一次，青涩得很，缩在他的怀里叫疼，不肯再陪他。

  那晚，顾云凡头回没有做到底。

  她小他那样多，人又娇气会撒娇，他不够疼惜。

  哄了大半夜，清晨时才忍不住真正做了一回。

  完事儿，他也是这般给她抹药。

  顾云凡轻抬目光，看着怀里的女孩子，轻声说：“只是想来看看你，没有别的意思。”

  说完，他松开她。

  总归有些不舍，手指松开时明显一滞。

  经过这些事情，李思绮也成熟了许多，她并没有哭闹而是很冷静地轻声说：“谢谢顾先生来看我，我没事，你回去吧！”

  她压了又压，才说出后面的话来。

  她说：“结婚了，就该好好对太太！她看着……很好。”

  顾云凡黑眸瞅着她。

  良久，都没有说话，最后他从衣袋里掏出一根香烟来点上……灰色烟雾升起，李思绮站了会儿就转身走了。

  顾云凡没有拦着她，他一边抽着香烟一边注视她的背影。

  后悔吗？

  似乎有点儿！

  并不是因为他的太太出轨，而是思绮过得不好……

  李思绮回到病房。

  李夫人过来了，面上神情很不好看，李思绮才进去李夫人都不顾及着护士还在，一耳光就甩了过来：“你还跟他有瓜葛！思绮，你怎么这样不要脸面？”

  李思绮的脸，被打到一旁。

  刚刚抹药的脸蛋，再度红肿，甚至嘴唇都渗出了血。

  护士想说话。

  李夫人把她赶走，等门关上，自然又是一番难听的话。从头到尾李思绮都没有开口辩驳，她只是盯着她的爸爸，她想如果不是她不懂事，家里现在也不会这样难……

  下午，李先生度过危险期。

  李家没儿子，李思绮开始处理事务。

  她不懂那些，才去就被吓住了，公司和酒店已经是负资产了……李家能填的填了，但还是差上许多，她便想将顾云凡送自己的那套别墅卖掉。

  三天后，有意向客人。

  李思绮开车过去，照顾她的佣人还在，看见来人看房子很惊慌。

  她在这里习惯了的，不想走。

  她又担心李小姐。

  李思绮安抚她几句，带着人看了房子……里里外外被挑剔一番后，最后人出价一亿二千万，其实市场价远不止这个数，但是李思绮急用钱啊！仟仟尛哾

  咬咬牙，她还是卖了。

  东拼西凑，资金还是少……但是她却还是先帮着王嫂把去处安排了。

  李家是指望不上了，再说她妈妈知道王嫂的来历，肯定是容不下的。

  李思绮想到安然那儿。

  别墅大，多养个闲人还是可以的。

  她厚着脸皮打了电话给安然，支支吾吾地说了下事儿，安然虽说要跟霍允思商量，但她还是先答应下来了，轻声说：“你让她过来吧！这儿也缺人的。”

  李思绮沉默半晌，微微哽咽。

  她说：“安然，我从来没有想过有一天，会求你办事儿！”

  前些年她年轻气盛，她多少是看不起安然的。

  如今风水轮流转！

  确定王嫂的去处，李思绮走回别墅，王嫂已经收拾好行李正悄悄抹泪呢，看见李思绮过来她连忙把眼泪擦干了，低声说：“李小姐，我回老家了，以后你保重。”

  王嫂照顾了她两年多，不但没有要她的工资，还给了张卡给她。

  “这是我的一点儿积蓄，虽少些……算我借给您的。”

  李思绮细白手指轻摸那张卡，好半天才轻声说：“这是您的养老钱我怎么能要！别回老家了，安然那儿缺人手……她待人很好，比我要好！”

  王嫂忍不住又落泪了。

  她年轻时就没了丈夫，也是无儿无女的，她实在舍不得李思绮。

  李思绮低低说：“先过去，等情况好了，我再接你回来。”

  王嫂一个劲儿地说好！

  李思绮提起她的行李，放到自己的后备箱里，她生怕王嫂去那儿被别的佣人看轻，打算自己亲自送过去……

  王嫂开始不敢坐她的车。

  李思绮扶着车门，过了半晌才轻声说：“我现在剩下的不多了！”

  她没再说话，但王嫂懂她的意思。

  王嫂上车，李思绮关上车门，临上车前她抬眼看了看别墅……明天这里就是别人的了，以后关于顾云凡的记忆，也将随着这儿一起消失了。

  她眼里蒙上一层雾气，但忍住没哭。

  家里跟公司里，要她处理的事情太多，她要学的东西太多太多了，她根本没有时间渲染在一场荒唐的感情回忆里。

  红色跑车，缓缓驶离别墅……

  远处，一辆黑色路虎开了过来，车窗降下。

  是顾云凡。

  他手臂搭在车窗边儿上，修长指间夹着一根香烟，过了会儿别墅的两位买主过来了，很恭敬地叫了声顾先生，然后将别墅钥匙给了他。

  顾云凡接过，点了下头，下车。

  他进了别墅。

  一切如旧，只是属于李思绮的东西都搬走了、搬空了，到处都是空荡荡的……他手指轻轻抚摸沙发背，想起那会儿他们也在这儿疯过。

  他将她按在沙发背上，覆在她薄背后，狠狠疼她。

  她年轻的身子，在他怀里跟小猫儿似的。

  平时乖顺，但是发起火来，也会挠他。

  若问这几年，他对她好不好……好，也不算好！他占有她的时候，他同时也有其他情人，不过就是没有对她这样上心罢了，她容不下经常跟他闹腾但每一次都红着眼睛留下来了！

  现在想想，他真禽兽！

  顾云凡又上楼看了一圈，摸了摸他们睡过的床，这才离开……

  ……

  那边，安然挂了电话。

  她虽没有细问，也知李思绮情况不好……她静静坐在真皮座椅里，片刻后叫来了公司的财务主管，问他情况。

  对方是职场人精，他对这位新上司挺了解，一听安然问起就说：“公司本来其实还是挺困难的，但是最近不是有许总注资嘛，情况就好了许多。现在不多不少几个亿的资金还是能拿得出来的。”

  安然点头，她又说：“公司每年不是有一次工装订制吗？我听说李家做这个的，你让内勤部门留意一下，对了总部那边，也从我这儿走吧！”

  安然过去是顾云凡的秘书。

  有些权利，她还没有放下，财务主管听她意思，还是挺杵她的。

  等人离开，安然独自坐了挺久。

  她想李思绮，也想她跟霍允思之间的事情……

  为着王嫂的事儿，安然提前下班了，下班前她打了个电话给霍允思：“你几点下班？”

  那边，霍允思听着她软和的声音，轻笑了一下。

  “呵！稀客！”

  “安总这个时候打电话来，有指教吗？”

  ……

  安然轻道：“我在你们公司附近，车坏了，能坐你车一起回家吗？”

  霍允思坐在转椅上，轻轻地转。

  办公桌对面，是严秘书。

  霍允思方才接到家里电话，李思绮把她跟顾云凡共同的老妈子送他那儿养老了，这事儿他想肯定是安然私下同意的，这会儿地来给他献殷勤呢！

  她装，他也就不拆穿：“行……你在哪儿？我去接你。”

  安然连忙说：“不远，我去你公司吧！”说完她就心虚地挂了电话。

  那边霍允思看看手机，随即对着严秘书说：“继续说你的。”

  严秘书含笑：“安然电话？”

  霍允思嘴角噙着一朵迷人的微笑，看着心情很好的样子：“是！说一会儿接我下班！”

  严秘书猝不及防被塞了一嘴狗粮！

  ……

  安然下楼，才想打车，就见着一辆黑色路虎停在公司门口。

  车内是……顾总？

  安然连忙走过去，顾云凡朝着身边点了下头，她立即打开副驾驶座门坐上去，车子立即就启动了。

  顾云凡淡声问：“去哪？”

  安然说：“霍氏集团！……顾总，您什么时候过来的？”

  顾云凡握着方向盘，专注地看着前面的路况，许久他才低语：“来了几天了！你找霍允思，是为了思绮的事情？”

  安然那些小算盘，哪里说得出口？

  她含糊地嗯了一声。

  顾云凡也没再问了，他直接将安然送到霍氏集团门口，待到安然要下车时他拿了个牛皮纸袋递给她：“看看！”

  安然打开一看，竟是个项目资料。

  她怔住：“顾总您这几天都在忙这个？”

  顾云凡点了根香烟，说：“都敲定了的事儿，你跟对方接洽一下，别让思绮知道是我帮的忙！做好这个项目，李家总是能缓口气儿。”

  安然翻看了一遍。

  她抬眼：“项目是很好，但是架不住没钱两个字！这个启动资金怎么也要几十个亿的，李思绮哪来这笔钱？”

  顾云凡吐出烟雾：“这个你不要管，她会找到办法的！”

  安然不傻，她猜出这个办法……是霍允思！

  顾云凡淡淡的：“她不要我帮忙！安然……你是我最信任的人，不要让我失望！”

  不知道怎么的，安然心里有些难过。

  她跟着顾云凡多年，她多少是了解他的，他现在……应该是后悔了吧！

  可是人生容不得后悔两字。

  顾云凡又交代了几句：“行了！快上去吧，不然那个醋坛子又要喝醋了！安然，待会儿我就回h市了，有事给我打电话。”

  安然手指捏着那个牛皮纸袋，半晌，她轻轻点头下了车。

  她站着，看着车子远去。

  正有些感慨，身边站立了一道修长身影，语气略凉淡：“这么舍不得！？要不，跟你们顾总一起回h市？”

  安然回神。

  她看着霍允思，早就习惯了他阴阳怪气的样子。

  霍允思却不放过她，“不是车坏了吗？顾总的专车坐着不舒服？”

  这根本就是气话了。

  这些年了，安然是懂怎么哄他的，她微微仰头挺轻地说：“没有坐你车舒服！”

  霍允思瞅着她。

  半晌他倾身，在人来人往的公司门口，跟她咬耳朵：“真欠草！”

  安然说他粗鲁。

  霍允思走到自己那辆黑色幻影跟前，给她打开车门，轻哼：“我粗鲁的时候，你别提多浪了，要我给你回忆一遍吗安总？”

  安然想想王嫂那事儿，就挺让着他的。

  她坐在他身边，软声说：“在外面吃饭，还是回家吃？”

  霍允思单手扶着方向盘，侧着身子看她，随即轻轻笑了一下：“为了点儿鸡毛蒜皮的小事儿，这会儿让你陪我睡觉，我猜你都是肯的！不过安总，究竟是你想求我办事儿，还是你想求我办事儿？”

  他一语双关，安然脸红了。

  她坐正了，咬了下唇：“回家吧！”

  说完，他却并未发动车子，霍允思伸手轻轻地摸了一下她的脸，很温柔很温柔地问她：“安然，你觉得那是我们的家？”

  安然没有办法回答。

  他不是问话，他是想要她一个承诺，结婚的承诺，永远在一起的承诺。

  安然低喃：“你呢？你怎么想？”

  霍允思手指仍是轻摸她的脸：“我想知道你怎么想！安然，我不急，真的！”

  他说着凑近她：“我怕你急！……你看着挺想的！”

  安然终于恼了：“霍允思！”

  他笑起来，又用大掌摸她的脸：“发火的样子比较可爱！”说完他便发动了车子……

  只是，并未朝着别墅开过去，而是去了他曾经住的公寓……

  到了公寓，安然总以为他会拿乔，让她做一顿羊小排什么的。

  只是她没有想到，霍允思直接将她当成了羊小排，拆吃入腹！

  才进门，她就被他抵在门边儿上，他一边吻她一边气喘吁吁道：“知道在别墅里，为什么我没有动你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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