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落魄少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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云灵山。
重重叠叠的高山,望眼看去,看不见一个村庄,看不见一块稻田,甚至看不见几个人。
尖刀似的小山,挑着几缕乳白色的雾,朦胧中,只见远处有一座迷蒙的巨峰突起,显得格格不入,极不搭调。
微白的天空下,朝阳初升,一座座山峰渐渐呈墨蓝色。紧接着,云雾泛起,乳白的纱把山峰间隔起来,只剩下青色的峰尖,像一幅笔墨清爽江南山水画。
山的半腰有一处庄园,那便是她-凤凌兔生活了五年的地方。
庄园内。
少女及腰的墨黑色长发垂落而下,柔顺的柳眉,一双茶黑色的凤眸垂落,绯扇般的睫毛,长挺性感的俏鼻,圆圆的娃娃脸恰好的衬托这精致完美的五官,樱桃小嘴,肤若凝雪,一身琉璃白的绝美背影,显得有几分落寞。
“小姐,你又在发呆。”凤之晴端着早饭放在古木桌上,双手蜷缩着,语气略带点怒吼。语毕,眼眸浮现丝丝生疼。
“晴儿,你说娘亲现在过的怎样,她还好么?”凤凌兔带着期望的眸子看着凤之晴,那样看起来让人心生怜惜,足够让凤之晴不忍拒绝回答。
凤之晴陷入小姐的眼眸里,泥足深陷,可早在七年前,夫人便过世了,而且她还听说是小姐亲手葬送了夫人,看着小姐这般消瘦的脸庞,记忆久久挥之不去,彻底遗忘这一事实,让她怎么忍心开口,看着小姐被打入万底深渊。
片刻间,凤之晴轻搓了一声,拉回无边幻想,随即换上一副轻松的笑脸:“小姐,夫人现在过的好着呢,你就不要在担心夫人啦!”凤之晴还是不忍心告诉小姐,毕竟夫人只有小姐一个女儿,万一想不开,夫人会死不瞑目。
“嗯,可是我好想我娘亲。”听到凤之情的亲口回答,凤凌兔像是得到糖果的小孩,喜悦一过,又开始思念起娘亲,七岁便被亲爹遗弃在这五年,如今十二岁,在这五年内,除了思念亲人还是亲人。
“小姐乖,老爷夫人马上就接小姐回家了。”凤之晴继续撒着弥天大谎,此生,她不为天下苍生,只为她,那个待她如亲姐姐般的小姐。
凤之晴拿起小碗盛着粥递给小姐,凤凌兔接过小碗默默喝起粥来,突然:“啊……”的一声,凤凌兔倒在地上捂着肚子来回滚动,不断喊着凤之晴,我肚子好疼。好疼……
凤凌兔不断喊着,凤之晴慌了,这里荒无人烟,没个大夫,小姐出事该怎么办?凤之晴被吓哭了。看着小姐痛的毫无血色的小脸,略带哭腔的声音喊起:“小姐,我真没用。”泪越哭越凶,泪水一滴一滴滴在凤凌兔的脸上,衣服上,浸湿了大片衣裳。
凤凌兔意识接近薄弱,口中喊着凤之晴已经转换为大夫,痛的嘶哑的声音轻声喊着:“大夫……”
“小姐,起来,我背你去找大夫。”凤之晴条件反射般站立起身,擦干眼泪,小姐不能死,一定不能,只要小姐不死,她愿意把命给小姐。
打定主意,凤之晴急忙背着小姐下山,山路蜿蜒,崎岖难行,不到一会,凤之晴手上衣服被旁边带有刺的树枝割破,一张笑脸早已被划,蔓延着血渍,看的触目惊心。
凤之晴不断呐喊着:“小姐,之晴马上带你去找大夫,你在坚持会。”凤之晴强烈咬住牙关,一手挥着树枝不让它靠近小姐,一个弯腰,双双滚了下去。
“小姐,你有没有怎样?”凤之晴双手支撑着向前,拽着凤凌兔的双手,眼泪又不争气的流了下来,看着小姐鲜血淋淋的额头,哭着撕心裂肺。
凤凌兔缓缓睁开眼睛,双眸暗淡无光。
“小姐,你终于醒了。”凤之晴止住眼泪,搂着凤凌兔。
“晴儿,我亲手杀了娘亲。”凤凌兔哭着轻声道了句,她该死,竟然杀了娘亲。
“小姐,你……”凤之晴被凤凌兔的话激的抖了抖,她最不愿小姐想起的,偏偏,小姐这么一撞,竟然想起这事,那对小姐来说是多么沉重的打击,她宁愿小姐想不起。甚至就这么忘记下去……
“小姐,这都不是真的,小姐那么善良,怎么可……”凤之晴安慰着凤凌兔,小姐内心的痛,只有她懂。
“晴儿,如今我想起来了,你还要继续瞒下去吗?”凤凌兔眼眸盯着凤之晴,这丫头,是为她好,她怕自己接受不了。
凤之晴不语,她知道小姐会理解她,小姐会坚强面对这件事情。
林间,传来一阵鸟鸣打破了僵硬的气氛,鸟儿展翅飞过,凤凌兔抬头望见天空,她的娘亲会在天堂吗?“我们回家吧。”凤凌兔淡淡道了句,这语气不悲不喜,听得凤之晴心惊,她明白小姐此刻毫无求生意志。
“可是小姐,你的伤……”凤之晴担心小姐的伤势,可看着一望无际的山脉,哪里是尽头,自己能撑多久,一时间主意摇摆不定。
“我们出不去的,我们回家采些草药来敷下伤口,在这样下去,我们血会全部流完。”凤凌兔说完,已经自顾挣扎着起来,她看到了凤之晴丝丝溢出血的伤口,不由得心疼起来。
“小姐,我扶你。”在烈日的照耀下,两人相扶着朝庄园走去。
第二日,响午。
凤之晴看着小姐端坐在床上发呆,看着桌子上丝毫未动的饭菜,凤之晴叹了口气,放下饭菜,转身走了出去。
凤凌兔精致的容颜上缓缓流下眼泪,记忆在脑海久久挥之不去,强烈忍住眼泪,咬得嘴唇流血,凤凌兔沉醉过往,她甚至能回想起自己一岁到七岁残缺的记忆。
血一滴一滴滴在锦被上,像一朵妖娆绽放的雪梅。凤凌兔继续回想着。
凤将军府。
“青青,你快来看,我们的女儿好聪明。”凤震岳浑厚的声音响起,语气充满宠溺,嘴角勾起一丝微笑。
“老爷,听你夸凌儿已经夸了几万遍了,耳朵都生出茧子了。”孟青青听着凤震岳的笑声款款走来,已经年过三十,精致的容颜丝毫看不出色斑皱纹,婀娜妖娆的身姿在风中吹得衣裙飘飘,凤震岳看呆了眼。
“爹爹,你该回魂啦。”凤凌兔稚嫩的声音响起,继而掩嘴偷笑,她都快看到爹爹流口水了。
“额,夫人,凌儿真的很聪明,才那么一会就把医书的内容看完,并且记住了。”凤震岳扬起手中的书,抱着凤凌兔,牵着孟青青朝房内走去。
“爹爹,你放我下来,我又不是小孩子,不要老是抱我。”凤凌兔不满的稚嫩嗓音继续表示抗议,她已经五岁了,又不是小屁孩,老把她抱在怀里,她很不喜欢的说。
“好好,爹爹马上放你下来。”凤震岳弯下身把凤凌兔放下,倒了一杯茶悠然喝起来。
“爹爹,好喝么?”凤凌兔眨着大眼,盯着她的爹爹凤震岳喝茶,眼睛闪过一眸奸笑。
“很好喝,凌儿要不要。”“不要。”凤凌兔急忙阻止凤震岳倒茶,茶停在半空中,凤震岳捕捉到凤凌兔一丝笑意,这女儿一般只有整他才会这样,平时可是正经八百的,笑都不笑。
“凌儿,说,你又干啥坏事啦。”凤震岳眯着眼睛,故作生气,搂起凤凌兔坐在腿上,捏着凤凌兔的鼻子质问道。
过了一会,“啊呜……”凤震岳放下凤凌兔风一般的向外跑去,身后传来凤凌兔嘻嘻哈哈的笑声,嚷嚷着:“老爹,你真笨,又给泻药耍了。”凤凌兔哈哈大笑。
那是泻药,可不是凤凌兔耍他,这点老爹你可要分清楚。
“凌儿,你呀!”孟青青弯下身子,伸出纤细的右手点了点凤凌兔,她的凌儿总是那么调皮,凤凌兔被孟青青看穿,急忙撒娇要娘亲抱抱,凤凌兔被娘亲抱入怀中很舒心。
凤凌兔眼神瞄到怒气冲冲的爹爹,急忙挣脱怀抱,喊了声:“娘亲,我们等会接着抱!现在我先溜了,爹爹快来了。”
凤震岳还没有走进内屋又狂奔出去,这泻药下的真猛……
凤凌兔以为日子会一直这么快乐的持续下去,她是将军府的小姐,是爹爹娘亲的掌上明珠。直到七岁年,那一晚,一切都变了。
凤凌兔仍然记得那一晚自己肚子疼痛不堪,精神不受控制冲进爹娘房间,爹爹外出作客未归,恍惚间,她好像看见了自己拿着匕首刺中娘亲的胸膛,看着娘亲疼痛不堪的脸庞,一遍一遍唤着:“凌儿,凌儿……”
再度以为这只是一场梦,梦中娘亲一张脸疼的像一张白纸,伸起沾满血腥的手抚摸着自己的脸庞,娘亲的眼泪凝在眼角,凤凌兔慌了,她心里想救娘亲,可手不受大脑控制,像着了魔,刀更入一分,娘亲的手慢慢垂落,凤凌兔心被撕裂,她怕,这梦魇一直缠绕在她胸口,令她不能呼吸。
无助间,冰冷的一双手贴上凤凌兔的脖子,掐的她不能呼吸,随即父亲愤怒震吼:“凤凌兔,那是你娘,你怎么下的了手?”凤震岳煽了凤凌兔一巴掌,凤凌兔意识渐渐清醒,看着房内的一切,这不是梦,是真的,她真杀了她的娘亲……
将军府众人无论是夫人还是小姐公子奴婢闻讯赶来,有震惊不已的,有幸灾乐祸的,有看戏的,但是都比不上凤凌兔的心如死灰,抱着娘亲的尸体,没有人能体会她到底是怎样的心情!
“来人,将她驱逐出府,终身幽禁云灵山。”凤震岳拿起剑,想结束她的生命,终究还是不忍,冷漠吩咐侍卫连夜将她驱逐出将军府,甚至连娘亲的葬礼她都没有参加,她脑海无时不刻都在浮现娘亲那张痛苦不堪的脸,午夜梦回,她总能听见娘亲温柔的唤她:“凌儿,凌儿……”
那夜雷鸣闪电,那么大的雨拍打在凤凌兔娇弱的身影上,月光拉长的背影,显得万般可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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