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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106 章 106 沉迷女色


见她意动,柳氏再接再厉,“你还年轻,身子要顾好,否则以后容易落下病根,要我说啊,还是找个帮工好。”

    青桃挑挑眉,不接话。

    柳氏道,“晓晓你也了解,小时候没吃过苦,干活不如你利索,品行却是没得话说,有她帮你,不担心钱对不上数。”

    她知道青桃会算账,每天卖完包子回家都会记账,卖包子挣多少钱,没有人比青桃更清楚,柳氏说,“有个人给你打下手,你轻松些,你娘也放心。”

    同样的话她和邵氏说过了。

    邵氏拿不定主意,告诉她家里的事儿得青桃说了算,她只管卖包子,请帮工毕竟是替青桃分担活的,柳氏这才来找青桃。

    青桃思索道,“我和我娘做的是小本买卖,哪儿请得起帮工?”

    请芸娘是罗狗子的意思,罗狗子说多个人,她们每天能出两次摊,多挣很多钱,青桃仔细算过,比起给芸娘的工钱,她们进项的确多了不少。

    且不怎么累人。

    请廖晓她是没想过的,青桃拒绝,“晓晓姐有你做嫂子的疼她,哪儿用得着出来找活做,嫂子你就别为难我了。”

    “怎么是为难,你算算你不岀摊损失的钱财...”

    青桃说,“这不有芸嫂子吗?”

    “芸娘是成了亲的,他日怀上孩子怎么办?”

    “那就到时候再说。”

    比说,柳氏这番话说到青桃心坎上了,芸娘成亲有些时日了,将来怀孕恐怕没法做,她和邵氏是要好好商量商量,晌午邵氏回家,发现青桃做好了饭菜,整个人拉长脸不高兴,“不是和你说了别干活吗?你沾冷水了?”

    这几日不能碰冷水青桃是懂的,边盛饭边道,“没有,我烧热水淘的米。”

    “也不行。”

    邵氏拿过她的碗,罗狗子提着水桶进屋打水洗蒸笼,青桃说,“狗子哥就在这儿吃饭,我煮好了。”

    罗狗子咧嘴嘿嘿笑,“好。”

    青桃记得芸娘喜欢吃红烧肉,她托人买了两条肉,煮半个多时辰了,罗狗子嗅了嗅鼻子,“你芸嫂子有口福了。”

    清晨她们做了很多包子馒头,想的是下午不出摊了。

    吃过午饭,夫妻俩帮着洗过刷碗,收拾妥当才回家,谭青杏本来要回耕田村的,顾及青桃身子,留下来帮忙了,沿街卖包子,她瞅到其他两家布庄,想问问价格。

    如果对方价格高些,以后绣品就卖给她们。

    没让邵氏陪着,罗狗子他们回家,她跟着出了门,邵氏找出青桃裁剪衣服剩下的布料,熬了浆糊黏鞋底,瞅着谭青杏背影道,“青杏瞧着跟以前不同了。”

    往日行事有点小家子气,待人唯唯诺诺的,今个儿两人出门,谭青杏逢人就宣扬自己包子,热情洋溢,让邵氏以为罗狗子附体,她点评,“青杏懂事了。”

    青桃坐在边上,熟练地穿针引线,笑着说,“许是分得清人了吧。”

    见识多了,自然知道谁好谁不好,李氏再会甜言蜜语,谭青杏一旦看清楚她真实目的就会起戒心,有李氏衬托,谭青杏自然会亲近她们,青桃不以此沾沾自喜,却为谭青杏感到高兴。

    至少,李氏想拿捏住她不太可能了。

    谭青杏不会做谭青草。

    邵氏感慨,“生儿生女哪儿有什么深仇大恨,你二婶就是鬼迷了心窍,你大堂姐没有远嫁,时不时还能回娘家看她,现在呢?”

    “不是人人都像娘通透的。”

    邵氏笑了,“又拍我马屁呢。”

    “娘是好人。”

    “......”

    “对了,你廖家嫂子找你说了没?”屋里没有其他人,邵氏就把清晨柳氏那番话说了,邵氏道,“晓晓哪儿是个干活的料,她也不知道怎么瞧上咱家这点小买卖了。”

    青桃瞥了眼斜对面的小院,沉思道,“说不定有其他目的。”

    柳氏迫切的心思全写在脸上了,有眼睛的都会看。

    “你答应她没?”

    “没,暂且不说我们忙得过来,哪天真要请帮工,也该让大嫂进城帮咱,请个外人终究不合适。”

    毕竟有人盯着想抢她生意呢,那些人都猜揣测她用了哪些调料,其实并不难,只不过她用的调料在锅里炒过磨成粉混肉里的,其他人要么混着肉煮,要么炖,自然没有炒出来的香浓。

    廖晓来做帮工,看一眼就看得出窍门。

    青桃当然不会答应。

    邵氏倒没想到那岔,纯碎瞧不起廖晓小姐做派,此刻听青桃说起郭寒梅,邵氏脸上并无热络,“你大嫂只怕没跟咱一条心,真要请帮工,还是你三婶合适。”

    这次回去没看到刘氏,据谭青牛说刘氏变化挺大的,头发梳得一丝不苟,衣衫整洁干练,看着就是个爽利人。

    比起郭寒梅,邵氏觉得刘氏更为合适。

    青桃失笑,“三婶要忙镇上的摊,哪儿敢走远?”

    不出意外,谭青牛年底就会成亲,儿媳妇进门,依着刘氏的性子势必要立规矩的,府城这边刘氏铁定来不了,邵氏叹气,“我和芸娘说了,你身体不舒服的这几日就让她帮忙,我给她算工钱,青杏干活的也给工钱。”

    芸娘一个外人她都乐得给钱,谭青杏是侄女呢。

    青桃道,“我还想和娘说呢,青杏堂姐帮了咱,咱不给钱也要送个礼...”

    “礼就算了吧,拿回家你二婶看到会以为咱撺掇青杏跟她闹,给钱实在。”

    青桃点头。

    谭青杏傍晚回来的,青桃坐在灶台边烧火,她满脸喜色的挥着半张白色的纸跑到青桃跟前,“青桃妹妹,你帮我算算,照这个价卖绣品的话是不是挣得更多啊。”

    青桃往边上坐了坐,拿过她手里的纸,纸上写着每样绣品的价格。

    布庄收绣品都是十张算价格的,青桃看到其中两样的价格是要高点,但其中一样价格要低三文,她说,“你要是想多挣点,可以把收来的绣品分开卖,这家哪些绣品贵,你就卖那些,剩下的卖给之前那家。”

    谭青杏敲自己脑袋,“我怎么没想到?”

    青桃笑了笑,她天天做生意,脑子自然转得快,她问谭青杏跟谁聊的价格,谭青杏道,“布庄掌柜,她早上找我买过包子,我一进门她就认出我了,青桃妹妹,女掌柜跟你一样聪明,算账可厉害了。”

    布庄去的多是女客,女掌柜能说会道,自然更能笼络住人。

    青桃道,“你也可以学。”

    谭青杏眼神亮晶晶的,“我会学的。”

    她想好了,回家就跟着谭青武学识字,学算账,到时候她能买个算盘时常挂在腰间,不用青桃帮她算账了。

    提到算盘,她诧异,“青桃妹妹,我看女掌柜算账用的算盘,你用的什么啊?”

    青桃帮她算账都是在纸上写写画画,怎么算出来的她完全不知道,感觉比女掌柜更厉害。

    青桃噎住,“独门绝学。”

    谭青杏:“......”

    算账还有独门绝学?

    “我还是拨算盘好了。”算盘珠子霹雳拉帕的,特别响亮动听,谭青杏目前最想的就是学好算盘,以后买一个。

    青桃没打算教她,闻言松了口气,“你好好学。”

    谭青杏在城里待了五天,走的时候邵氏给她拿了钱,叮嘱她回家别和李氏说,自己留着以后做嫁妆用,手里有钱,哪怕遇到恶婆婆也不害怕委屈自己,邵氏没和谭青杏说过这种话,猛地说出口,邵氏自个儿也不自在。

    谭青杏是个明白人,“大伯娘的苦心我懂的,钱我就收着了,我多收些绣品,下个月还来帮你。”

    “好。”

    府城离得远,谭青杏天不亮就出门,日落西山才进村,村里人对她去府城已经见怪不怪了,谭家大房出息,其他几房跟着沾光,唯独整天闷头不吭声的李氏和以往没什么区别。

    李氏刚从地里回来,想着时间早,把前段时间堆的脏衣服抱到河边洗了。

    其他几个妇人笑她,“你嫂子和弟妹都进城过好日子,怎么你还待在村里啊?”

    问这话的是王山媳妇,典型见不得人好的性子,故意刺激李氏,“青杏巴着大房挣了不少银钱吧,有没有帮你还债啊,要我说啊,养闺女就是愁,儿子大了能给咱养老,闺女尽是些胳膊肘往外拐的。”

    旁边妇人听不下去,“那怎么不见你替你儿子拐个回来?你总笑话刘氏不给青牛找媳妇,人家如今可找了个镇上姑娘呢。”

    谭青牛的亲事已经定下了,日子在年底。

    对方家田地少,但在镇上有宅子,嫂子性情磊落,从没亏待过人姑娘,农忙回村干活,平时都住在镇上的。

    就这样刘氏没四处炫耀,回家吃了顿饭就去镇上了。

    刘氏说了,日子好不好钱财最重要,她多挣几个钱,以后儿媳妇进门就轻松些,不像某些人家指望讨个儿媳妇使唤的。

    刘氏嘲讽的是谁村里人心知肚明。

    如今,少不得拿这些话酸酸王山媳妇。

    王山媳妇怒得拍水,“镇上姑娘就了不起了?我家王德准能找个更好的。”

    “你开什么玩笑呢。”有人毫不犹豫戳穿她,“谭家给的聘礼有被褥有家具有首饰,你拿得出什么来啊?”

    据说刘氏嫌那些麻烦想直接给钱的,姑娘嫂嫂觉得收钱不太好,委婉地提醒刘氏要哪些物件。

    刘氏没请村里匠人帮忙,直接在镇上买的。

    为什么?还不是手里有钱。

    谭青牛挑着粪桶经过,很想说句公道话,他娘舍得只是懒得费心思,毕竟请木匠打灶家具得选木材选款式,他娘心思全在挣钱上,哪儿抽得出时间来。

    不过几个人眉飞色舞的,谭青牛再怎么解释恐怕也没用。

    穿过树林,看谭青杏背着进城背的背篓,打招呼,“青杏堂妹你回来了啊。”

    “嗯。”

    河边那些话谭青杏也听到了,李氏做何感想她懒得管,恭贺谭青牛,谭青牛脸红了透,“还是青桃妹妹帮的忙呢。”

    春娥嫂嫂说了,肯答应两家亲事纯属奔着青桃去的。

    青桃读过书有学识,她当家想必家里不会乱,换成邱婆子当家张家都不会答应,这种话恐怕只有张家人敢说,谭青牛万万不敢的,不过他打心眼里感激青桃,和谭青杏说,“你下次什么时候去城里啊。帮我捎点东西给青桃妹妹。”

    换了以往谭青杏铁定会不舒服,见识过青桃的本事,由衷觉得自己比不上,故而笑着回,“可能下个月吧。”

    “成,你提前两天跟我说啊。”

    他娘说他这辈子没什么出息了,好生巴结青桃,青桃吃肉给他留口汤就行,他寻思着怎么也该表示表示自己心意,花钱的玩意他买不起,不花钱的田野里多的是,精心捣鼓两下,青桃应该会喜欢。

    说话的功夫,李氏抱着木盆回来,看到青杏,嘴唇颤了颤,青杏转过身往里走了。

    她咬咬腮帮,气得不行,却也佯装和颜悦色问谭青牛,“青牛,你和青杏说什么呢?”

    谭青牛低着头就朝屋后粪池走了。

    避李氏如蛇蝎。

    他娘千叮咛万嘱咐不能跟李氏说话,李氏眼下是谭家人,以后是不是不好说,犯不着浪费口舌,与其和李氏说话,不如多挑几桶粪灌庄稼,庄稼收成好不好吗?

    李氏碰了壁,脸黑沉沉的。

    回到院里把衣服晾好,谭青阳和谭青田满脸灰土的蹿进门,手里拎着母鸡翅膀,咋呼呼道,“娘,娘,这只母鸡今天没下蛋...”

    李氏:“......”

    “对,还拉稀粑粑,是不是病了啊。”谭青牛顺了顺母鸡的毛,满脸忧心,“要不要给它找大夫啊。”

    得,对只老母鸡都比对自己孝顺,李氏心气不平,“你管它下不下蛋,你们俩去哪儿滚了,身上弄得这么脏。”

    兄弟两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不脏啊,今早换的衣服呢。”

    李氏胸口犹如压着块石头,重得喘不过气来,声音变粗,“把鸡放下。”

    “不要,放下它就跑了。”

    两人宝贝的把鸡放进鸡笼,关上鸡笼的竹篱笆,咚咚咚去灶间找邱婆子,“奶,咱家的鸡病了,要不要给它吃药啊。”

    邱婆子倒是耐心,“咱家没有药。”

    “我娘屋里有。”

    前边李氏装病,找大夫抓了两副药,舍不得吃全搁屋里呢,兄弟两不等邱婆子点头就跑回屋翻箱倒柜的找李氏没吃的药,李氏头大,“你们俩赶紧给我出来。”

    “娘你没吃的药哪儿去了?”

    李氏快压制不住胸口怒火了,揪过谭青阳就在他屁股拍了几下,“我生病没见你们着急,一只鸡倒是护得紧,我怎么生出你们这种不孝子啊。”

    谭青阳裤子上满是灰,呛得李氏流眼泪。

    谭青田跑开,扯着嗓门喊,“奶,奶,我娘又打人了,你来管管她啊。”

    说来也怪,李氏掏心掏肺为两个儿子的将来考虑,兄弟两毫不领情,李氏教谭青阳找邱婆子说读书,谭青阳坚持不肯,谭青田更是一把鼻涕一把泪的哭。

    李氏松开手,谭青阳提提裤子,生龙活虎的跳开,“弟弟不用喊奶奶了,娘打我都不痛,跟挠痒痒似的。”

    李氏:“......”

    兄弟两以前跟在谭青河他们屁股后追,不到天黑看不到人影,谭青河他们去学堂后,兄弟两就爱围着鸡笼转,谭广户拎只兔子回家两人能玩一宿。

    李氏气他们不中用。

    得了谭青阳的话,谭青田点点头,“找着药了没?”

    “没,算了,等爹回来让爹找,咱得给青槐哥哥喂他的兔子去。”

    谭青槐养了只兔子,喂草清理兔屎全是兄弟两在做,很多时候李氏怀疑邱婆子暗地教了两人什么,可她观察许久没看到邱婆子单独找他们说话。

    天麻麻黑时,谭二户回家,李氏忍不住抱怨儿子待鸡比待她好。

    刚给地里撒了种,又灌了半天肥的谭二户累得筋疲力尽,闻言,满不在乎道,“你跟只鸡吃醋干什么,他们俩对我也是那样的。”

    喜欢鸡就喜欢□□,鸡能下蛋,他什么也给不了他们。

    谭秀才回了趟家,家里日子似乎宽裕些,不止谭青河他们,谭青阳和谭青田隔两天也能吃到鸡蛋了,谭二户觉得是好事,搁下扁担,和李氏说,“分家的事儿你也别想了,我问过几个伯伯,他们骂我蠢笨,不分家,大哥他们吃肉我们就不会喝汤,分了家,大哥腰缠万贯也和咱没关系,况且爹娘还在呢。”

    有几天他对分家是挺心动的,觉得当家作主的感觉好,除了李氏娘家人,其他人都笑他傻。

    谭二户不是听不进去话的,那些人都是为他好。

    “我爹发话了,分家是不可能的,你实在想单过就和离,学四弟妹...娘家不收留你,我们给你搭屋子。”

    李氏:“......”

    明明是亲兄弟,谭二户和谭三户性子怎么差这么多,谭三户多听刘氏的话,刘氏叫他往东他绝不敢往西,谭二户呢?

    谭二户看出她想说什么,嘟哝,“你也别拿三弟和我比,三弟妹从来不教他分家,你说我跟四弟像还差不多。”

    “......”

    谭青杏没有回自己屋,而是直接去大房找郭寒梅,当着郭寒梅的面拿出银子分了,顺便和郭寒梅说起把绣品分开卖的事儿,“这是青桃妹妹教的,她帮我算过了,分开卖的话,每批绣品咱至少能多挣十几文钱。”

    十几文对卖包子的青桃来说算不了什么,对谭青杏无异很多了。

    郭寒梅绣的花在收尾阶段了。

    两人除了收绣品也自己绣花,郭寒梅针线活好,绣品卖的价格好,谭青杏把钱数给她,郭寒梅不动声色接过,“青杏妹妹,你大堂哥过得怎么样?”

    谭青文不在家,郭寒梅心里空落落的,做什么事都提不起劲儿。

    谭青杏又拿出两包邵氏买的糕点,回道,“大堂哥挺好的,大伯给他找的书塾还算有名气,就是束脩贵了点。”

    郭寒梅问,“多少。”

    谭青杏说了个数,郭寒梅惊得长大了嘴,声音不自觉小了下去,“这么贵?”

    “嗯,大伯让大堂哥好好读书,别辜负全家人的苦心,明年一定要考上秀才。”

    郭寒梅不了解谭青文的学识,她想的是青桃拿得出那么多钱交束脩,挣的钱肯定更多,既然卖包子那么挣钱,为什么不把自己接去城里帮忙,多个人能多做些包子卖...追根究底,青桃不喜欢自己这个大嫂。

    这种话她没和谭青杏说,只道,“会不会太多了?”

    “没办法,大堂哥没有秀才功名,束脩少了书塾不收。”具体的事儿谭青杏不了解,她展开糕点的纸,让郭寒梅捡两个起来,“这糕点是大伯母买的,每人两个,爷和奶多些,你先捡两个,我给爷奶送去。”

    糕点共两种口味,郭寒梅心不在焉拿了两个,谭青杏重新系上绳子,装背篓里去了堂屋。

    谭青槐他们回来了,跟土匪进村似的,老远就能听到动静,谭青槐看到她,扯着嗓门问,“我姐有没有给我带东西啊。”

    “大伯母买了糕点。”

    桂花味儿和梅花味儿的,谭青槐赞不绝口,邱婆子从灶房探出口,“少吃点,该吃饭了。”

    谭青阳和谭青田也有,两人没舍得吃,等其他人吃完,用纸小心兜着,李氏正欲问两句,兄弟两就小心翼翼走到鸡笼边,扯了一小块糕点丢鸡笼里。

    李氏:“......”

    瞧他养的好儿子。

    她问他们为什么给鸡吃,两人逻辑清晰的告诉她,鸡吃了病就会好,病好会下蛋,下蛋他们就有蛋吃,谭广户挑着野鸡进门听到这番话,乐得开怀大笑,“青阳说得真好,明天要不要跟我进山打猎啊?”

    后山大,稍不留神就迷路走不出来了,对谭广户来说再熟悉不过,自打开春后,每次进山都会有收获,有时候是兔子,有时候是野鸡,运气再差也能兜回几个蛋来。

    邱婆子很久没骂过他了,只要谭广户每月能拿钱回家比什么都强。

    有邵氏的糕点,全家喜气洋洋的,至于李氏,没人在意她心里想什么,吃过饭,谭老头开始安排明天的活,好几地的草要除,麦子得施肥,活儿并不少。

    谭广户道,“爹,要是忙不过来请人帮忙吧,不能把身子累坏了。”

    年后谭老头卯足了劲儿,精气神不错,谭广户就怕他哪天倒地里了。

    青桃回来跟他交了底,他知道家里不差钱,比起地里的活,还是庄稼更重要,青桃走之前交代过他,真要忙不过来就请人,谭广户觉得很有必要。

    语声刚落,脑袋就挨了一下,谭老头怒气冲冲,“请人不得操办伙食啊,咱家又不是地主,哪儿禁得住,我看你娘几天不骂你你就飘了,过段时间割麦子你跟着一块下地。”

    麦须扎人,谭广户最讨厌的就是收麦子,叫苦不迭,亲事有着落的谭青牛忍不住为他说好话,“爷,四叔不爱下地就算了,我和我爹辛苦些。”

    谭三户点头赞同。

    谭广户打的野兔野鸡能卖不少钱,就该趁着天好多进山,下地多耽误时间啊。

    李氏在边上幽幽开口,“谁喜欢下地干活啊?”

    谭青牛拍拍胸脯,挺起胸膛道,“我啊。”

    他娘说张家喜欢勤快人,他不能偷懒,否则张家会觉得自己看走了眼,谭青牛不想让张春娥失望,铿锵有力道,“我能干活。”

    谭三户附和,“我也行。”

    儿子好不容易说门亲事,不能让张家觉得他这个未来公公好吃懒做,不就撸起袖子干活嘛,他浑身上下最不缺的就是力气了。

    得两人支持,谭广户高兴极了,“行,到时候我要不下地,天天拿肉回家给你们补身体。”

    屋里几个小孩听到肉眼睛都直了,“四叔,我帮你干活。”

    “我也来。”

    最小的谭青田蹦得最高,“四叔,我,我,我,我明天跟你进山。”

    李氏又成了跳梁小丑,她觉得日子没法过了,夜里翻来覆去睡不着,踢了踢身边鼾声如雷的谭二户,“二户,你有没有发现咱家风向变了。”

    哪次不是邱婆子在地里劈头盖脸的骂人催促,如今邱婆子不管事,大家伙竟抢着干活,莫不是得了失心疯?

    谭二户睡得正香,完全不想搭理她,翻个身,含糊不清道,“毕竟青桃当家嘛,咱们不把家里的活做好,外人会笑青桃的。”

    谭二户觉得大家伙给面子就是给青桃撑腰的缘故,刘氏卖包子是青桃教的,谭青牛父子两自然向着青桃,几个小辈跟青桃关系好,甭管做什么都不挑,谭广户更不用说,如果没有青桃做主,他不知道在哪个朋友家里混呢。

    谭二户道,“青桃当家挺好的。”

    连他爹里里外外都像变了个人似的。

    李氏撇嘴,“怎么就好了,咱好好的家被她搅成什么样子了?”

    “哪儿是她搅的,还不是你有二心。”谭二户再次翻身,面朝着李氏道,“你看青杏回家给你买东西了吗?”

    没有,但青杏给他买了,打磨得像雨温润的石头,周围缠了圈藏青色的线系在腰间特别好看,说城里很多老爷出门都佩戴那个,谭二户喜欢得不得了。

    青杏还说为人子女孝顺父母是应该的,青桃也会给谭秀才和邵氏买东西。

    谭二户觉得闺女慷慨是受青桃影响的缘故,青桃是他看着长大的,论孝顺,没几个人比得过她。

    闺女跟着青桃学,他再满意不过。

    李氏说,“你要是不寒了青杏的心,她何至于跟你撕破脸,她和我说了,你撺掇她分家是想拿她的钱还债,你做娘的也是狠心,她辛苦好些年就攒那么点钱,借给你是信任你,你不还她就算了,青桃不忍心把钱退给她,你竟然又打她钱的主意。”

    李氏呼吸微滞,“青杏跟你说的?”

    “嗯。”青杏说起那些事就哭,谭二户做爹的看了也不忍心,“你总说娘偏心青桃,扪心自问,你何尝不偏心,青杏是咱闺女,你不是打就是骂的,不知道的以为你是后娘呢。”

    “换了我也不搭理你。”

    李氏忍不住叫苦,“我那么做是为了谁啊,你说她一个姑娘,手里拿钱干什么,难不成真想做嫁妆带到婆家去?我生她养她,她拿点钱出来替我还债怎么了?大哥和大嫂要是在外边欠了钱,青桃会不管?”

    李氏眼里,谭青杏就是不孝顺。

    谭二户道,“你甭拿青桃说事,冲着大哥大嫂的性子,两人也不会做那等事。”

    邵氏事事听谭秀才的,最老实不过,借钱夺当家位置这种事给她十个胆子也不敢,爹娘不是那样的爹娘,孩子不是那样的孩子有什么不明白的?

    他问李氏,“哪怕大哥大嫂真欠了钱,他们会惦记青桃的钱?”

    两人疼青桃还来不及,怎么舍得动手打她?

    谭二户得出结论,“就是你重男轻女。”

    李氏气得踹他,谭二户往里滚,“做得出就不要害怕人说,你还是消停点吧,最近忙娘懒得管你,忙过这阵你就知道厉害了。”

    邱婆子对李氏积怨好些年了,压着没发作而已,真到那天邱婆子发作,李氏估计只能卷铺盖走人了。

    李氏气哭了,“我怎么嫁给你这种人了。”

    “我还没哭呢。”

    娶的如果是别人,日子没准会轻松许多,当然,谭二户只敢在心里说,真要说出口,晚上怕是别想睡了。

    家里发生的事儿青桃并不知道,天气暖和后,她和邵氏出门提前了些,有了名气,慕名而来的人很多,半个时辰基本就卖完了。

    柳氏仍时不时询问帮工的事儿,廖晓也殷勤许多,弄得巷子里的人以为她们要请帮工,家里有十几岁小姑娘的都接了来,见天在谭家门外溜达。

    邵氏坐院里洗个衣服都得被迫和她们聊上许久,半个月下来,邵氏连哪个姑娘是哪家亲戚,家里有几口人几亩田都清清楚楚,邵氏开玩笑说都能说媒了。

    媒婆不就得把家里事儿了解个清楚吗?邵氏不比媒婆差。

    青桃天天进出都会看到那些姑娘,不止她,谭秀才和谭青文也无法避免,谭秀才忙于功课走路快,谭青文速度慢,好几次被姑娘堵着问东问西。

    谭青文每次都落荒而逃。

    青桃看着很想笑,这天,核对了账,打开钱盒数了遍银子后,她去找谭秀才,把灶间揉面的邵氏也叫进了屋,说起自己的打算、

    她想租铺子,一个人守铺子,一个人岀摊。

    谭秀才还在思考先生布置的功课,闻言,赞成道,“开铺子好。”

    青桃和邵氏难免有身体不舒服的时候,不舒服那天就在铺子里,既不耽误挣钱,又能休息。

    比起这个,谭青文更看重的是换个小院。

    倒不是说这个院子不好,有点受不了同窗的眼神,得知他住在浣衣巷,同窗眼神意味深长,有时他看到他们交头接耳说话,等他走过去,他们立刻止了声。

    次数多了他心里不舒服。

    他道,“先换个大点的院子多好?平时来个人有睡觉的地方。”

    他和谭秀才待在一个屋有点受不了,谭秀才起床看书他就得起,谭秀才上床睡觉他才能睡,苦不堪言,只能找其他借口。

    邵氏也想换个大点的院子,东西太多,所有角落塞得满当当的,就说前几天钱栗树送了两张椅子放屋里,屋子瞧着愈发小了。

    除了椅子,钱栗树还送了张小桌子,可以架床上的。

    至今只有门后位置放。

    青桃瞅了眼屋子,“租个铺子的话,细面调料直接堆铺子里,能腾出不少地方。”

    谭青文道,“还是小。”

    除了邻里过于八卦,青桃对浣衣巷挺满意的,熬过了邻里的打探,现在没几个人盯着她们挣多少钱了,供两个读书人不容易,哪怕看她们挣得多,花也花得多。

    谭秀才把手里的笔放下,思忖道,“小是小了点,不是没有可取之处,不说别的,巷子安静,再适合读书不过。”

    各家都有读书人,能彼此体谅,但凡放假,孩子吵闹些,大人也会喝止。

    “这儿租子便宜,省的钱拿回家够你爷奶吃几顿肉了。”

    谭秀才骨子里是个勤俭的人,尤其想到省的钱能让爹娘吃肉就不想搬了,邵氏也改了主意,“是这个理,咱来城里不是来享受的,院子小是小了点,租子便宜啊,换间大的院子肯定要多出好些钱。”

    每个月多几十文,一年下来就几百文,这个账邵氏还是懂的。

    青桃说,“我想的是租个带后院的铺子,铺子关晚了直接睡铺子里,如果来了人,两边都能睡。”

    青桃看来,铺子比住处重要。

    邵氏点头,“青桃说的不错。”

    谭秀才问,“你找着合适的地方了?”

    青桃不是想好再做安排的人,她既开口,势必遇到合适的了,青桃会心一笑,“爹懂我。”

    谭秀才失笑,“哪儿?”

    一间铺子在府学出门右转的拐角,铺子位置好,后院有两间屋,她没进去,还有间铺子离府学两条街,在集市后巷,周围全是卖吃食的,夜里许多人爱往那儿去。

    谭秀才知道那个地方,“你看哪个好?”

    “得看了再说。”

    “过两天我陪你去瞧瞧。”

    “好。”

    谭青文的话无人听,不禁有些沮丧,青桃道,“大哥你好好读书,家里的事儿就别管了,有我和娘呢。”

    “......”

    说完邵氏就回灶间继续忙活了,饭已经煮好,待会炒两个菜就行,她去摘菜,小声和青桃说,“你大哥是不是想你大嫂了?咱换间大点的院子就能把你大嫂接来。”

    青桃顿住,“大哥和你说的?”

    谭青文不是对小寡妇念念不忘吗?怎么会惦记郭寒梅?

    “不是,娘猜的,他是成了亲的人,想你大嫂有什么稀奇的。”邵氏也是会看人脸色的,谭青文分明很想换个大院子,最后低着头都不说话了。

    青桃道,“那娘可不了解我大哥,我大哥只想好好读书考科举。”

    这话是谭青文亲口说的,有天夜里她给谭青文做宵夜,问他发愤图强是不是想回去找小寡妇,谭青文骂她鼠目寸光,他勤奋是为了光宗耀祖。

    那种鬼话青桃是不信的,用来宽慰邵氏合适。

    邵氏果然笑逐颜开,“你大哥懂事。”

    馒头蒸锅里后,青桃溜到窗户边,跟桌边的谭青文打手势,谭青文张嘴,比了个口型,“什么事?”

    青桃说,“爹,我找大哥说点事。”

    谭秀才写文章入了迷,没有回应,谭青文不敢打扰他,轻手轻脚走了出去,盯着灶台后的邵氏小声问,“什么事?”

    “你说想换间大点的院子,是不是嫌爹不好啊。”

    她想的是谭秀才睡觉打呼噜,谭青文休息不好,真要这个原因,她还真得想想法子。

    谭青文捂她的嘴,“你说什么呢,爹怎么会不好,你别挑拨离间啊。”

    “那是为什么?”

    谭青文别扭地转过身,叹气,“没什么。”

    “那我跟爹说。”

    不是青桃威胁他,谭青文不爱聊书塾的事,整个人闷闷不乐的,邵氏私下跟她说过好几回,以为他不习惯的缘故,让青桃找机会开导开导他。

    青桃怀疑的是他在外边跟其他姑娘好上了。

    她作势要喊爹,谭青文拉着她走到墙角,恼道,“你不要冤枉我,我想换大院子是受不了同窗...”

    “他们怎么了?”

    谭青文说不上来,反正心里不舒服,青桃既问起,他便说了两件事,一件同窗背后偷笑,一件他们说悄悄话刻意回避自己。

    青桃沉默一会儿,说道,“他们许是议论你的学识,书塾里秀才多,而你不是。”

    谭青文跳脚,“我学识差点也交了束脩的。”

    嗓门都变大了,青桃嘘了声,“我就说说而已,你这么激动干什么,论学识你目前的确不如他们。”

    谭青文瞪大眼,青桃拍拍他肩膀,不逗他了,“好吧,咱浣衣巷出过事,他们没准因为那件事才背后议论你的。”

    “什么事?”

    “有个挑水的汉子跟巷子里的妇人偷情。”

    谭青文:“......”

    “你没发现卖水的不往咱巷子里来吗?就怕惹了身骚。”青桃说起那些事脸不红心不跳,倒是谭青文脸颊滚烫,支支吾吾开口,“你还是姑娘,知不知羞啊。”

    “这不是你问吗,我自然要和你说清楚啊。”青桃道,“免得哪天你做出什么丢人现眼的事情来。”

    谭青文:“......”

    那件事都过去了,青桃存心让他不痛快呢。

    谭青文道,“你把我当成什么人了?”

    “大哥你知道就好。”

    谭青文:“......”

    “附近来了好几个姑娘,大哥你是有家室的,言行举止注意些,千万别被人逮到把柄了,要不咱浣衣巷又得名声大振一回。”

    谭青文:“.......”

    “我在你眼里是这种人?”谭青文真给气着了。

    青桃面不改色,“大哥你现在问我就是自取其辱,等你洗心革面再说吧。”

    巷子里的姑娘说是想进城找个活儿,谁知道有没有其他心思,青桃没办法时时刻刻盯着谭青文,只能言语告诫,“大哥,相信我的话,男女之事没什么好沉迷的,科举更鼓舞人心。”

    谭青文:“......”

    “你看历史上哪个沉迷女色的帝王不是昏君?女色误人哪。”

    “我懒得和你说。”谭青文拂袖进了屋,青桃在背后给他打气,“大哥你好好读书啊。”

    她说那番话是想让谭青文多个心思,男女有别,和姑娘走太近容易出事,哪怕他没那个心思,也容易让人误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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