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七章〕
清晨,随着军营起床号的响起,对面金门岛上的广播站的喇叭也响了,一阵急骤而宏大的音乐声越过海峡铺天盖地而来。
李云龙问郑秘书:“这是什么音乐?怪吵人的。”
郑秘书回答:“贝多芬第五交响乐的第一乐章,这是表现命运的叩门声。”
“贝多芬?”李云龙想起来了,西方的一个伟大的音乐家。
“对面那些家伙放这段音乐是啥意思?”
“大概是暗示咱们,命运已经敲响了你的大门,你应该迅速作出选择,是冲上去扼住命运的喉咙,还是退让逃走……”
李云龙轻蔑地说:“这就是所谓的心理战吧?扯淡,整个大陆都丢了,占着几个小岛还好意思来心理战,不是嚷着要反攻大陆吗?来嘛,净练嘴啦。”
那边的女广播员声音真是娇滴滴的:“共军弟兄们,早晨好,今天是农历八月十五,是中华民族的传统节日中秋节。每逢佳节倍思亲,你们的父母、兄弟姐妹、妻子儿女在盼望着你们回家团聚,而你们却蹲在冰冷潮湿的工事中和我们隔海相望,这有何意义?‘可怜无定河边骨,犹是春闺梦里人’,谁无父母妻儿?谁无儿女情长……”
正伏在炮队镜上观察的李云龙说:“郑秘书,敌人放空飘气球了,通知前沿防空部队准备对空射击。”
密密麻麻的乳白色空飘气球分低、中、高三层顺着北风向大陆飘来,这是对方心理战的一部分。气球下部挂满了宣传品、食品和日用品,甚至还有伪造的人民币。高空气球很巨大,有二三层楼房这么高,航程能达到河北、山西、陕西等省。
一阵密集的枪炮声传来,防空部队开火了,高射炮、高射机枪正在实施拦阻射击,中低空的气球一个个被击中、爆裂、坠落下来……高空云层里也传来歼击机的轰鸣声、机关炮的射击声,这是空军飞行员们在射击高空气球。
对方的广播声有增无减:“……驻金门全体将士枕戈待旦,金门防务固若金汤。共军飞行员们、海军舰艇人员们、陆军官兵们,自由世界张开双臂,欢迎你们弃暗投明……”
郑秘书把李云龙拉进会议室,悄悄地说:“军长,有件事向您汇报一下,新组建的梁山分队最近和军部警卫连较上劲了,说准备来个侦察与反侦察对抗演习,目标是军司令部。”李云龙来了兴趣:“哦,说得具体些。”
“梁山分队准备进司令部抓‘舌头’,演习规则是一旦抓到‘舌头’,梁山分队就算赢了。”
李云龙点燃一支烟,很不以为然:“看是准备抓谁了,把军部炊事班的炊事员弄走一个也算是‘舌头’?”
郑波说:“段寨主说啦,要抓就抓1号人物……”
李云龙猛地甩掉烟:“什么?把老子当‘舌头’抓?真他娘的反了!”
郑波说:“段寨主刚坐上‘忠义堂’的第一把交椅,正准备壮壮水泊梁山的威风呢,说第一步先抓1号,以后要有机会,还想打打军区司令的主意。”
李云龙笑道:“好呀,看来李某只好应战了,我倒要看看这位段寨主手段如何。什么时候开始?”
“今天中午12点整,24小时之内为演习时间。”
李云龙吩咐道:“通知警卫连,加强戒备,任何人来访或有什么异常动静都要向我报告,我倒要看看他段寨主难道有三头六臂不成?敢打老子的主意。”
“报告,警卫连长常彪前来报到,请军长指示。”常彪是个身材高大的汉子,穿着一身洗得发白的军装,佩上尉军衔,显得精干利索。
李云龙笑着打招呼:“来,来,坐下。怎么样?有把握吗?”
常彪后脚跟一碰,挺胸昂首道:“我不信这个邪,都是两个肩膀扛个脑袋,谁比谁傻多少?”
李云龙说:“可不能轻敌呀,人家是有备而来,至少得有几套方案,那个段寨主可是个诡计多端的家伙。你说说你的计划。”
常彪说:“第一,守而不攻,是消极防御,是最愚蠢的战术。而最好的防御是进攻,他攻我也攻。就像格斗,一招一式全无定规,你打我下巴,我就照你下三路来上一脚。战术上也是如此,你来端我老窝,我也不能干等着,我也要掏你老窝。他段寨主想打军长的主意,咱们为什么不能打他的主意?第二,《孙子兵法》上说,‘固兵无常势,水无常形,能因敌变化而取胜者,谓之神。’这次段寨主肯定会使出很多超常手段来迷惑我,一招不灵马上会换招。因此我也预备了几套方案,敌变我也变,你中有我,我中有你。”
郑秘书对李云龙说:“军区作战部派来一个参谋做这次演习的观察员兼裁判员,连皮副司令对这次演习都感兴趣,还说他要抽时间来看看。”
一个左臂戴着黄色的裁判员袖章的少校军官立正向李云龙敬礼:“报告李军长,军区作战部少校参谋于立忠奉命向您报到。”
李云龙问:“皮副司令都说了些什么?”
“他说……让我一刻不停地跟着您,直到当了俘虏为止,还说有什么弄虚作假的事就拿我是问。最后他让我转告您,要是您做了俘虏,他要罚您两瓶茅台酒。”少校在将军面前显得很拘谨。
“扯淡,我李云龙能当俘虏?”李云龙开始审阅文件。
近来国际形势风云变幻,黎巴嫩发生了起义,反对本国亲美的夏蒙政府。随后,伊拉克又发生军事政变,军队推翻了亲西方的费萨尔王朝,政变后的伊拉克宣布退出美国炮制的巴格达条约,美国在全球范围内建立的遏制共产主义的防御链条,一时出现断裂。面对中东发生的事变,美国从全球战略的角度考虑立即作出强烈反应,美英两国出兵中东,以武力干涉黎巴嫩、约旦等国家。苏联及东欧各社会主义国家也相应作出反应,宣布在邻近中东的南高加索和土耳其斯坦进行联合军事演习,两大阵营一时剑拔弩张。
中共中央也同时作出反应,为策应国际形势,决定对金门、马祖进行大规模炮击。军委命令下达后,炮兵部队大量进入福建沿海地区。对金门射击的炮群有三个方向:厦门、莲河、围头。其中莲河炮群设在李云龙的防区内。李云龙在仔细考虑,大规模炮战一旦打响,双方都各有些什么有利条件和不利条件。从地形条件看,我军在战术地位上三面包围金门,阵地配置、火力运用等条件大大优于国民党军,但面对金门的大陆沿海地区多为平坦的地形和起伏的小高地,观察条件不便,炮群阵地易暴露。
而国民党军据守的大小金门虽然三面被火力封锁,但岛上高地多,其阵地在地势上高于我军炮阵地,阵地配置也很隐蔽。如果说用火力封锁金门,岛的南端背向大陆,其南面的料罗湾码头虽在炮兵射程之内,但由于双乳山和北太武山遮挡,大陆方向无法观察,弹着点难以校正。由于一些敏感原因,我空军无法出动,想给大炮安上眼睛,非梁山分队莫属。
李云龙踌躇起来,他深知,这种潜入敌后的作战方式有着极大的风险。金门守军近八万人,居民五万人,面积才120平方公里,守备兵力如此密集,一旦被发现,生还的可能性几乎是零。李云龙实在舍不得拿梁山分队去冒险,这些身手不凡的小伙子哪个不是万里挑一啊?他明白,一旦他签署了特种分队出击的命令,不知有多少优秀的战士会永远长眠在这个岛上。他一时下不了这个决心。
郑秘书和观察员于参谋走进办公室:“军长,有情况。”
李云龙看看表,已经是下午2点了,就是说,演习已开始两个小时了。郑秘书汇报说:“司令部的电力系统出了故障,供电局派了两个检修工来检查电路,人已经到了。”
李云龙嘿嘿冷笑起来:“早不坏晚不坏,偏偏这会儿电力出故障了?段鹏啊,你小子和我来这一套,是不是嫩了点儿?”
郑秘书说:“他们穿着供电局的工作服,开着供电局的抢修工程车,常连长已经给供电局打过电话核实了这两个人的姓名和工种,似乎没什么破绽。”
李云龙毫不迟疑地说:“别听那个,段鹏这小子不会和供电局串起来?这两个家伙太可疑了。告诉常连长,派人暗中监视,一有破绽立刻扣留。”
过了一会儿,常彪进来报告:“军长,您真料事如神,这两个小子果然在总配电室做手脚,一个人鬼头鬼脑地望风,另一个人把警戒区的电网和照明电路的保险管全换了,换上去的保险管里的保险丝很细,一旦送电,很快就会被熔断,这样电网和照明系统就会失灵。我带了几个战士冲进去,谁知这两个小子身手不错,干倒了我们几个人就要开溜。我能让他们跑了吗?我们二十多人一拥而上把他们按倒,现在已经给关了起来。”
李云龙笑着说:“看好这两个家伙,梁山分队的人都是属泥鳅的,一不留神就让他们溜了。段鹏这小子这次是赔了夫人又折兵。”
桌上的电话铃响了,是幼儿园园长打来的,她急得声音都变了:“李军长,不好了,李健不见了。”
李云龙的脑袋“轰”的一声差点儿炸了,他抓住话筒连声问:“是怎么回事?快说。”
“刚才还在院子里和小朋友一起玩儿滑梯,一眨眼工夫就不见了。”
“有没有生人去过幼儿园?”李云龙问。
“除了送食品的车来过,没有生人来。首长,您能不能来一下?我快急死了。”园长抽泣着说。
李云龙眼珠一转,突然乐了:“你放心吧,孩子丢不了,我知道他去哪儿了,你不用找了,没你责任。”他挂上电话自言自语道:“段鹏这主意下作了些,想用孩子当诱饵,钓我这条大鱼,哼,雕虫小技,上不得台面。”
观察员兼裁判于参谋很不高兴地说:“这可有点儿不像话,演习也不能太出格了,怎么绑架孩子?出点儿事谁负责?”
李云龙大度地说:“演习规则说可以使用任何超常手段,嘿,你还别说,这招虽说损了点儿,倒是不拘一格,他的脑子蛮灵活,我还差点儿上了当。”
过了一会儿,常连长又进来报告:“军长,有好消息,我派了几个身手好的战士潜入了他们的‘忠义堂’,神不知鬼不觉地爬上他们的屋顶,偷听他们的谈话,段寨主正布置任务呢,他手下的伙计们有些泄气,说寨主玩儿的这两招全被破了,这次演习咱水泊梁山的英名怕是玩完了。老段和林汉正给伙计们打气呢,说午夜0点偷袭司令部,再来个‘奇袭白虎团’,口气还挺大。”
李云龙一边翻阅着文件,一边漫不经心地问:“你打算怎么对付?”
常连长自信地一笑:“孙子曰:‘善用兵者隐其形,有而示之以无,善守者藏于九地之下,善攻者动于九天之上。’他要偷袭我,我就先下手,在水泊梁山的寨门口搞他个伏击,来个一锅端。我带两个排去,要能捉住老段,这场演习就算提前结束了。”
李云龙挥挥手说:“怎么用兵是你的事,我是你的警卫目标,你别让人家把我当‘舌头’抓了就行。”
李云龙的脑子早已不在这场演习上,他正在考虑即将打响的大炮战,盘算着双方炮兵的实力对比。我军炮兵大多经过朝鲜战场上高水平炮战的锻炼,在作战经验上优于对方,而且火炮数量也占较大优势。但从火炮质量上看,对方炮兵却略占优势。
金门国民党军炮兵以美制155毫米榴弹炮为火力骨干,辅以105毫米榴弹炮和75毫米山炮,火力组织比较严密。而我军炮种较杂,除了以苏制152毫米和122毫米榴弹炮为火力骨干外,还有一部分解放战争时缴获的美制155毫米和105毫米榴弹炮及日制150毫米榴弹炮。这些旧炮原已准备淘汰,但李云龙像个商人一样算计了半天,决定利用这次炮击将旧炮及其库存弹药用掉,对远距离目标射击要用大号装药,对炮膛损蚀严重,会大大缩减火炮的寿命,李云龙认为,使用旧炮比较合算。该考虑的东西太多了,弹药的运输、炮阵地的构筑、通信联络问题、怎样做到战术的突然性……
晚上11点,警卫连长常彪把全连四个排分为两部分:一部分警卫司令部;另一部分由自己带领,前往梁山分队设伏。按演习计划,演习中使用的是没有弹头的空包弹,由演习裁判判定你或伤或亡,从抵近射击的火力效果来看,被伏击的一方绝无生还可能,他们得老老实实被裁判宣布为阵亡而退出演习。常彪决定,一定要活捉段鹏,把他消灭了就没有意思了。就算他武艺超群,我用一个班兵力扑上去,总可以制服他。
梁山分队寨门口的地形挺适合打伏击。一条细细的小路,两旁都是高粱地,高粱已长到齐脖子高了。在夜晚的微风中,高粱叶子发出沙沙的响声,在朦胧的月光下,蟋蟀和纺织娘争相引吭高歌,寨子里传来阵阵的吵闹声,众好汉似乎还不知道已面临灭顶之灾,不知在吵什么。按照预订的计划,常连长做了个手势,几十个战士立即无声地隐入两侧的高粱地里。常连长看着战士们训练有素的战术动作,心里很满意。突然地里人声喧沸,夹杂着一阵稀里哗啦的声音,生长整齐的高粱顿时东倒西歪,似乎有很多人在高粱地里滚动,叫骂声、厮打声混成一片……常彪猛地止住脚步,一个念头闪电般掠过脑际:坏了,中圈套啦……他没来得及多想,就被人一个扫堂腿扫倒。
寨门大开,灯火辉煌,梁山寨主及时雨段鹏被部下簇拥着走出寨门。他满面春风,双手抱拳,颇有江湖之风:“欢迎光临敝寨,众好汉受惊了,里面请,里面请,你们的到来让敝寨顿显蓬荜生辉啊……”
第二天早晨,李云龙得知警卫连被干掉半个连,连长也被俘时,只是若无其事地骂了句:“这笨蛋,到底着了人家的道,段鹏就那么容易对付?不过现在还没见分晓呢,有能耐把老子抓住才算赢。”
军区作战部派来的于参谋正脱了个光膀子擦上身,见到李云龙过来就说:“李军长,您的脸盆在这里,我顺便替您打了水。”
李云龙喜欢用冷水洗脸、擦身子,春夏秋冬都是如此。他脱去上衣,摘下军帽和手表,用手试试水温,发现于参谋兑了热水,便说:“你刚来,不知道我的习惯,我从来不用热水洗脸。”
于参谋抱歉地说:“对不起,我不知道您有这习惯。”
李云龙泼掉热水,去打来一盆凉水,一边洗脸一边对于参谋说:“段鹏这小子这次虽说干得挺漂亮,可现在离演习结束也没几个小时了,现在就算有人告诉我,说我老婆在家里要上吊,老子也不去,看这小子拿我怎么办。”
于参谋用毛巾擦着脸说:“他们虽然没抓到1号人物,可收拾了半个警卫连,从效果上看,应该算他们占了上风,等到了中午12点,演习结束后,我陪您去梁山分队,您先给讲评一下,我再裁定输赢。”
李云龙心里还有点儿不踏实,他了解段鹏,他是个不达目的决不罢休的家伙,别说离演习结束还有四个小时,就是还差五分钟他也不会收手的,不过李云龙怎么想也想不出段鹏还能搞出什么新鲜花样来。他下令把剩下的两个排的兵力撤进办公楼,进行密集防守,看他段鹏怎么进来。
郑秘书进来说:“昨天他们把李健又送回幼儿园,园长大骂了他们一顿,骂得老段和老林灰溜溜地一声不吭。”
李云龙、于参谋、郑秘书都笑了。差5分钟12点,于参谋对李云龙说:“这次您赢了,现在咱们可以去了……”
李云龙哼了一声说:“别忙,差一分钟也不能出去,那小子说不定就在楼外面等着我呢,我可不想让段鹏在最后一分钟抓住我,那可太他娘的窝囊了。”
李云龙、郑秘书、于参谋都不说话了,每人都抬着手腕盯着自己的手表,等候着时间一秒一秒地接近12点整。12点终于到了,李云龙仰天大笑:“段鹏呀段鹏,就算你小子诡计多端,也奈何不得老子。走,去寨子里看看,看这小子还有什么可说的。”
李云龙和郑秘书坐上于参谋挂着裁判员标志的吉普车,于参谋突然想起那两个在押的俘虏,说:“李军长,把那两个俘虏带上吧,您亲自把俘虏交给段鹏。”
李云龙挥挥手说:“带上吧。”
那两个被俘的家伙正在呼呼大睡,被带上吉普车时还揉着眼不满地发牢骚:“好容易今天不跑10公里越野了,还不让睡个懒觉?这么早叫醒我们干啥?”
李云龙教训道:“看看你们俩这副懒散样儿,一点儿集体荣誉感没有,你们是特种兵,不是一般的战士,就这么让人家俘虏了,还好意思睡懒觉?”
那两个战士挨了训,便低下头不吭声了。
吉普车开进寨门,停在忠义堂前,段鹏和林汉率众好汉列队迎接军长,李云龙跳下车,喜笑颜开地照段鹏胸前捶了一拳说:“不错,不错,虽然没抓到我这个‘舌头’,但总的成绩还是不错的,谋略、战术运用得相当不错,可有一样,以后可不能再说大话哟。”
段鹏和众好汉突然放肆地大笑起来,弄得李云龙和郑波好生奇怪。段鹏说:“军长,您现在已经是我的俘虏了。”
李云龙说:“扯淡,演习早结束了。”
于参谋跨上一步说:“报告军长,是我趁您洗脸时,把您的手表拨快了半个小时,郑秘书的表也被拨快了半小时,现在,离演习结束还有五分钟。”
李云龙怒道:“演习裁判怎么能和一方合作呢?这叫他娘的什么裁判?”
于参谋“啪”的一个立正,大声道:“报告军长,梁山分队一排长张志洪,绰号‘小李广’向您报告,军区作战部派来的于参谋从昨天就被我们劫持了,现在正在‘忠义堂’休息。”
李云龙愣了一会儿才醒过味来,他仰天笑道:“这么说,我还真成了俘虏?”
“对不起,恐怕是这样。”段鹏毕恭毕敬地回答。
真正的于参谋刚被从忠义堂里放出来,他向李云龙敬礼道:“首长,我昨天在路上就被劫持了。不过演习全过程我都看到了,冒充供电局工人和劫持孩子这两招都是障眼法,转移对方的注意力,反伏击是顺手牵羊,真正是事先安排好的计划,就是刚才的‘自投罗网’。没说的,干得漂亮,梁山分队果然名不虚传。”
李云龙得意地说:“那当然,这不过是牛刀小试,来日方长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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