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 华红红笑言收诊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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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菊儿凑上前打量着,只见是个美丽的女子,似乎是发烧了,玉润的脸泛出一种不正常的潮红,秀气的眉因为难受而紧蹙着,长长的睫毛微微的颤抖,鼻梁挺直,唇微丰。
白菊儿向华红红笑道:
“妈妈,你看,可不是个宝贝吗?”
华红红探上女子的脉象,叹道:
“这宝贝可不是妈妈我能捡的。”
“为什么?”
华红红拿起灶台上的酒壶,就着壶嘴喝了一口,走出厨房,对着满院子的景致道:
“知道的越多,也不过是多了一条走道阴司的路而已。”
忽又笑道:“妈妈我时时刻刻耳提面命你们,所应该知道和应该做的就是男人的孽根性和怎样让它发扬光大而已,怎么就是记不住呢?”
白菊儿呶呶嘴,对着那个满院子转悠的身影道:
“知道知道,妈妈你看,现在是不是应该找个人来把人搬出花乡楼去。大清早的见血,真是晦气!”
华红红走回来,有对着地上的女子看了看,对白菊儿道:
“你把她背到我隔壁的房间里,别让人看见。”
“什么?”白菊儿指着地上的血迹,“不可能。”
“这不是什么伤口,不过是经期腹痛,恶血而已。再加上伤寒,可能也有急气攻心。”
“那也不行,奴这么娇娇弱弱,怎能搬去三楼?”
华红红无奈,探手入怀,拿出原先那块玉佩:
“这样可以了吧?”
“啊!当然当然。”一把夺过,白菊儿眉开眼笑的扶起地上的女子,弯腰把她拉到背上,向楼内走去。
“记得找身干净的衣服给她换了。”
“是。”
“等一下。。”
“还有什么?”
“把妈妈我的镯子还来。”
“啊?”
“还玉佩也行。”
“别,给你还不成吗?”一只手稳住背上的女子,白菊儿把手腕伸到华红红面前,“自己拿。”
华红红毫不客气的从那纤细的手腕上褪下自己的玉镯子,提着酒壶摇摇摆摆率先离开。独留白菊儿认命的在后面叹气。
院子里有一个小小的人工池塘,用来储放新鲜的鱼鳖等活物。池对面有一座小小木桥,桥对面有一排房子,那是女使、小厮们住的地方,向东靠院墙的最里间屋子无人居住,里面是些药材。屋子前有很多半人高的瓷缸,里面种着荷花,现在正是初夏,密密的叶子浮在水上。昨夜下过雨,现在还有一些水珠在叶子上滚动着,映着阳光,闪闪亮亮的很是好看。
华红红似是瞧呆了。
屋子里布置的花花绿绿,却不似常有人住的样子。正中一张铺着绿底红花桌布的圆桌上,一个渡着铂金的花瓶里插着几支玉兰花,俗艳艳的屋子衬着清丽洁白的玉兰,就好像是不识人间烟火的仙子掉入了凡尘俗世之中。
华红红走到桌旁,把酒壶放在桌上,对正在为那陌生女子盖被子的白菊儿道:
“去叫典娘到在这儿来。厨房里我让阿桂熬了粥,自己下去吃吧,其他的事不可多嘴。”
“知道了,妈妈。”
白菊儿直起身子,揉着臂膀转身往外走去。
华红红取过纸和笔,写下治疗伤寒和妇人经水病的方子:
伤寒:麻黄一把,去节棉裹,加酒五升,煮至半升,一次服完,微汗见效。
妇女恶血:用牡丹皮半两,干漆烧至烟尽半两,加水两杯,煎成一杯服下。
未及写完,便听见敲门声响起。华红红应了声,门被缓缓退开。进来一个二十左右的女子,中等身材,清秀的面容,只是可惜左脸竟被利器划了一道寸长的疤痕。但她是混不在意,两鬓的头发都高高梳起,在脑后挽成一束与其他散发一起垂在身后,身着浅蓝色襦裙,外罩明黄色对襟半袖上衣,真是白菊儿唤来的典娘。此刻安安静静的立在华红红面前:
“大姐。”
“典娘。”华红红把方子折了几折,递给典娘,“你去照这个方子煎药端来,再去厨房吩咐熬些莲子粳米粥,在火上温着。”
“是。”
蓝色的身影消失在门口,华红红执壶倒了一杯酒端在手里,轻晃了晃,举至唇边饮下。看着床上昏着的女子喃喃自语:
“不知你会不会帮我赚上一笔?”
南宫娬儿苏醒时,已是亥时了,本应该一切寂静了的时间却正是花乡楼活跃的时刻。软声俏语的暧昧和杯盘相撞的嘈杂似是从远处传来,南宫娬儿微撑起身体,疑惑的四下打量着。
记得自己昏迷前似是倒了一户人家的院子里,现在看来应该是被人救了,那么自己是在···
正在此时女人娇俏的邀宠声、男人意满的呼应声清清楚楚的响起,南宫娬儿一个激灵:
妓院?
“你醒了?”华红红坐在不远处的桌旁,手里不见了一直不离身的酒壶,换成一把金珠玉柱的算盘,此时正拨得“噼里啪啦”的响,一边打量着南宫娬儿恢复了红润的容貌,忍不住轻轻叹道:
“可惜!”
可惜?南宫娬儿突然有了一种很不舒服的感觉,自己就好像成了正在估价的羔羊一般。抬眼打量起面前的女人:
三十左右的年纪,头发梳成时下流行的妇人髻,上面插满了金的银的花花绿绿的头饰,细细长长的眉,三角眼,厚厚的粉却盖不住褐色的斑纹,唇很薄,偏又涂得红红的,看着越加的刻薄,南宫娬儿身上那种不舒服的感觉更加强烈了。
“这是哪里?”
“花乡楼。”
“妓院?”
“是。”
“你救了我?”
“是。”
“为什么?”不怪自己怀疑,这女人一直放在自己身上的目光让南宫娬儿有一种如果她敢说错一个字就一剑结果她的冲动。
“一开始是因为你是女人。”看着对面的女子微微抬起的手,华红红又道,“不用怀疑,如果你是男人,现在可能还在院外墙角躺着,当然,更有可能是在三司使府上的某一特制房间里。”
“什么?”南宫娬儿抬起手,是真的有了杀念。对面女子却只是气定神闲的端起酒杯倒了杯酒喝下,镇定的气度全不是眼前这幅皮囊该有的。
华红红又道:
“三司使府的护卫来过,说是府里遭了小偷,到我花乡楼搜贼来了。”
南宫娬儿奇怪的看着她,又扫了一眼自己身上的衣服,料想那身夜行衣定也是被她处理了,心下疑惑,却只是道:
“那后来又是因为什么?”
华红红不答,只借着端着酒杯的手示意她看看桌上。
“凌丝,你?”
华红红笑道:
“奴想着有了这把剑,你应该不会让我在诊费上吃亏的,所以就改变注意了。”
南宫娬儿颇为无奈的看着她,万没想到她最后的目的是这个。
“你是谁?”
“花乡楼的老鸨,华红红。”
“好,要多少银子?”
“不急。”华红红端起桌上的粥碗递给南宫娬儿,“你先喝下这碗粥,再慢慢听我合算合算,莲子对现在的你有好处,这种病可是再精深的内力也帮不了的。”
南宫娬儿无奈,只得端过粥喝下,清甜的味道散开来,刚才还难受的胃顿时舒缓了许多。
华红红接过碗放在桌上,又拿起一旁的算盘,边拨边道:
“剑的赎金稍后再加上,先算一下我楼里的损失、劳务还有出诊的费用。”
“损失?劳务?”
“然,先听奴说清楚了,可别说我华红红坑了你。”
华红红把桌上的酒壶移开,又把那把幌花了人眼的算盘放在上面,“噼里啪啦”开始算起来,“厨房里的碗碎了一个,鱼池子里的鱼死了一条,瓷缸里的荷花折了一棵。当然,折了的荷花应该赔偿得多一点的,毕竟她们就了你的命,不是吗?”
南宫娬儿不答话,只是以一种很奇怪的眼神看着华红红。华红红也不在意,继续道:
“围墙上的砖房上的瓦掉了共计六六三十二块,虽然可能不是你弄的,但也是你的原因,而且奴也找不到人,只有一并算在你的头上,想来卿也不会在乎多这几片瓦的。还有上好的绫罗衣衫一套,打发丫头伺候你的,还有奴家的诊费···”
“一千两。”
“什么?”华红红一惊,算盘险些掉在地上,忙小心翼翼的放在了桌上。
“我说一千两银子。”南宫娬儿重复道,“五百两赎回我的剑,还有赔偿你楼里的物事和诊费,至于剩下的···”
南宫娬儿却只是看着华红红,不再往下说。
华红红抽口凉气:果然是很有钱啊,缓缓的倒了一杯酒端在手里,说道:
“奴家还不知道娘子高姓大名呢?”就是说我什么也不知道,封口费自己收了。
南宫娬儿忍不住笑了,明丽的容貌因这一笑更是夺目,她看着华红红说道:
“凌丝我先带走,过几日再让人把银子送到花乡楼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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