牢房地上的那堆碎草上面不知道睡过多少人，稍加抖抖就全是灰，她被呛的咳嗽不止的时候，就会听见别的牢房里面的犯人骂她死肺痨子，精神病，疯子。

  这里面比她疯的人可多了，那抓头发，用头撞墙的才叫可怕呢，那血一股股的顺着头发往下淌，她对面关的那人就是这样，跟不知道疼一样。

  和对面的那个女人比，她往自己的身上摸点脏东西算什么呀。

  谢谷兰每日对着一个发疯的人，她很担心自己挨不到六个月也会变的和她一样疯，她猜测，这女人刚进监狱的时候肯定不能是这个疯样子。

  她每天见的最多的就是她，所以当狱卒巡视的时候，她也学会了薅头发，薅着薅着她都习惯，只要狱卒的脚步声，她就开始薅，薅久了头发也掉，她有样学样，短短的一个月，她成功的从牢头嘴里的脑子有点毛病彻底变成了疯子神经病。

  她使劲的祸害自己，她趴在地上找蚂蚁，在这里，蚂蚁是她最好的玩伴，要是能发现一只蚂蚁，她在地上会画一个圈又一个圈，一天都不想让这只蚂蚁离开她的牢房，她拿出自己的窝窝头招待蚂蚁，她咬一口给蚂蚁一个渣渣，这样她才心安理得，蚂蚁若是能她坐牢，那她愿意与他通吃同住。

  很巧，这一幕被再次来看她的石玖礼看见了，石玖礼身边还多了一个人，那就是石宝全。

  看见跟傻子无二的她在地上边吃边爬，石玖礼崩溃到大哭，石宝全也红了眼睛。

  得了石玖礼钱的牢头怎么喊谢谷兰，谢谷兰都没有反应。

  他对石玖礼解释说：“这人我已经很照顾她了，你看看这窝窝头她每天都比别人多两个，也来没人打她，可是她一天比一天疯。”

  谢谷兰一听，她更不起来了，她一定要一疯到底，她绝对不能让那几个肮脏龌龊狱卒对她有非分之想。

  石玖礼怎么喊她，她都不做反应。

  伤心欲绝的石玖礼再次选择离开。

  石宝全突然指着谢谷兰对面的牢房说：“她怎么回事？”

  牢头说：“不用管，那也是个疯子。”

  看着那脸上的血，石宝全说：“不能出人命吗？”

  牢头说：“你能管了一个疯子发疯吗？她伤的是自己，不是别人，我们拿她怎么办。”

  石宝全心想这里真不是人待的地方。

  出大牢，石玖礼和石宝全都没有说话，两个人就一路默默地往家里赶路。

  石宝全清楚，这次去监牢又会给石玖礼一次致命的打击，别说石玖礼了，他都受到打击了。

  石玖礼果然意志消沉，浑浑噩噩，每日茶不思饭不想。

  这日潘思秋去城里用谢谷兰的钱给自己置办了一批首饰，她又过上了穿金带银的生活，一高兴还在院子里面扭动着腰肢唱起了戏。

  忍无可忍的石玖礼终于从床上爬了起来，他对闻声匆匆赶来的石宝全说：“你赶快把人给我送走，给她些钱，不要让她烦我。”

  潘思秋依然是一副死皮烂脸的样子，她对石玖礼说：“表哥，我不走，我就要在这里陪你。”

  石宝全说：“玖礼都什么样了，你就别吵他了。”

  “我怎么了，我不就是唱个曲嘛，怎么，谢谷兰蹲大牢，大家还都不活了呀？”

  石玖礼指着潘思秋说：“滚，滚出去，不要让我在见到你。”

  潘思秋一气之下推门离开了，石宝全对石玖礼说：“你该振作振作了，这都多少天了，你也该看开一点了，认命吧。”

  石玖礼终于吃了点饭，开始振作了，他拿起笔继续在纸上写着谢谷兰给他讲的睡前故事，每日从早写到晚不知疲倦，不需要休息。

  看着手里的鹅毛笔，他能想起来谢谷兰，坐在谢谷兰坐过的椅子上，他能想起谢谷兰，看见谢谷兰摸过的茶杯，以至于她用过的抹布，点点滴滴都是谢谷兰的影子，谢谷兰像是走了，又像是这么多天一直在家里，此人无处不在，他每日魂牵梦绕，就差一口气他就把自己给抽干了。

  潘思秋又住进了大嫂子的家里，这一住就是三日。

  “大嫂子，你说我该怎么办呀，我表哥这次是真的想赶我走了，你看，这都三天了，他还没出来找我呢。”

  大嫂子说：“石玖礼是个孝子，他过去很孝顺他娘，他娘说什么他都听。”

  潘思秋说：“可是我姑姑已经死了呀，她要是活着我还能这么憋屈吗？”

  大嫂子笑着说：“这人死了，孝心还在。”

  “什么意思？”

  大嫂子在潘思秋的耳朵边耳语几句。

  潘思秋听了以后，脸色是变了又变，“大嫂子，这能行吗？”

  大嫂子说：“只要你不怕疼，这事就一定行，毕竟你是她表妹，和他娘长的又有你分像，他能不管你吗，你要是不抓住这个机会，再有四个多月这谢谷兰可就回来了，你再不抓紧，可就没机会了。”

  潘思秋犹豫再三，经过长达五天的时间，潘思秋终于下定了决心，舍不得孩子套不住狼。

  她穿了一身白色的衣裙，十分地醒目，瞅准有工人去河里打捞浸泡好的桑树皮以后，她就跪在石玖礼他娘的坟前，开始哭泣，很快就唤起了大家的主意，等大家都站在河岸朝她看的时候，她突然举起一把刀，朝着自己的胸口刺了进去。

  大家惊呼一声：“住手，快住手。”

  十几个人都朝她跑来，大家想把她弄回去，这一刀是要命的，这么多人都没见过一个往自己的身体上插刀的人，这不是疯了吗。

  “不要动我，我表哥已经不要我了，我今天就死在我姑姑的面前，和我姑姑作伴去。”

  那血还流着，她心里怕的很，怕自己流血过多而亡，怕不等她表哥来，自己就得一命呜呼。

  一个人已经从石玖礼家的后门翻进了院子，跑去给石玖礼送信。

  “东家，东家。”

  石玖礼闻声走了出来。

  “什么事慌里慌张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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