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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5章 官场不顺溜


刘汉山对于大爷刘德厚的婚,一贯置之不理。不过,他拿他真没有办法。刘汉山小时候,刘德厚对他真的好,和自己亲儿子一样。刘汉山念他的好,这么多年一直照顾不断。现在刘德厚发脾气骂他几句,他打不得骂不得,只能苦笑。刘德厚是那种的便宜卖乖,有理不饶人的主,看到刘汉山不还嘴,骂得更欢了。刘汉俊在一边不干了,嘴里骂道:“你这个死瘫子,半残废,再胡啭乱骂,我抹你一嘴大粪。”刘德厚立马噤声。

  刘汉山给刘德厚许诺,合作社的牲口由他带着刘根饲养。家里的土地耕种也不用担心,大家一起帮忙。刘德厚身体瘫痪,心里有一本账。他一个瘸子干不了活,让他饲养牲口,其实就是刘汉山给他找个混饭吃的差事。十几头驴马牛骡,一年要不少草料,那里面可有名堂。刘德厚得了实惠,笑眯眯的,心里吃了蜜蜂屎一样。

  刘汉山把陈石头韩耀先两家也动员加入。两家人都是单门独户,有点重活都缺人手,自己没有牲畜,几亩土地距家远又不够肥沃,满心欢喜。

  看刘家一大家子几十口子热热闹闹干得红火,侯家和马家人坐不住了。刘汉山的聪明之处就是利用村民相互攀比,羡慕嫉妒心理,不用说教,让你自己起急较劲儿。侯马两家很快也成立了合作社,把其他几家单姓人圈进去,和刘家的合作社明比暗赛。

  有了刘庄这个典型的成功树立,有上级政施压,其他村的人跟进,合作社的事儿很快推广完成。这让那些坐在办公室胡乱指挥的干部说不出话来,也让那些等着刘汉山干不好出乱子的人哑了火。

  张德祥很高兴,刘汉山干得漂亮,让他脸上有光,大会小会的表扬,刘汉山的脸上经常红光满面。到了十月金秋收获季节,刘汉山负责的几个合作社获得丰收。张德祥带领县委县政府领导和一批基层领导参观学习,成了农业生产的先进典型。刘汉山的成功,却成为其他几位县领导的肉中刺。特别是武装部长庞媛媛,对于刘汉山的得宠心里极度不舒服,怂恿其他县领导挤兑刘汉山。

  有些副县长副书记,经常以开玩笑的口吻,在张德祥面前告状,说刘汉山一些做法和官场格格不入。好多干部家里孩子多,父母年岁大,饭不够吃。在下乡驻队期间,一些村里干部常送些麦子玉米之类的粮食,甚至鸡鸭鱼肉。干部们习以为常,不收点感觉去驻队吃了大亏。刘汉山驻队,不要人家一分钱的东西。刘汉山批评干部说,庄户人过日子很紧吧,我们不能当二鬼子、刮民党,进村进户搜刮一空。这让礼品拿到手的干部尴尬不已,进退两难。刘汉山这是坏了官场的规矩,侵害许多干部的切身利益。张德祥笑笑,不吭声。告状的人闭嘴,不敢说了。

  有人给省里领导写信告状,说刘汉山政治立场不坚定,与地富反坏右沆瀣一气。希望省里领导派人调查严办刘汉山。告状信被省里一名副书记批示后转到张德祥手里,他也不敢怠慢,派人调查。结果让张德祥大吃一惊,拍案大怒,连续办了几名县委县政府的科局级领导。县里一些人到各乡搞四清,首要目标就是那些地主富农家庭。把他们关起来,严审拷打,逼他们交出枪弹或所谓的变天账。有些人聪明,让子女亲自偷偷拿些金银细软给工作组,人悄悄放了。有些地主都是靠牙缝里省钱,一个一个大洋攒几十年钱才置办几十亩土地,土改时把他家土地充公,自己和一般农户一个样,哪有什么枪弹和变天账。这些人过去对八路军解放军捐献粮食布匹,如今却被打成反革命,心里委屈。在生命遇到威胁时,绞尽脑汁想自救的路子。

  第一个来找刘汉山的是他内弟,也就是刘麦囤的舅舅樊铜锣。此时的樊铜锣三十多岁,已经结婚生子。樊玲珑去世后,樊家和刘家常有来往。后来黄秋菊进了刘家门,樊家心里有忌惮,很少来刘庄了。刘汉山倒是常去前红楼看看老丈人,买点烟酒礼品,坐下来说会话。樊家在大饥荒年代,家里缺吃少喝,刘汉山让人送去,保证不饿肚子。后来,两位老人因病去世,刘汉山辅助樊铜锣将老人发殡安葬,算是尽了一个女婿的义务和责任。

  樊铜锣从他大爷身上继承了老实本分懦弱等一切庄户人的品质,只是因为大盐已经普及了,他才把樊一篓做小盐的本事抛弃了。刘汉山曾多次给他机会,让他一个项目负责做生意,樊铜锣总是算错账,没几天就会赔个底儿掉。最后自己不好意思出门,在家侍弄十几亩地。土改一开始,这几十亩土地被村里人瓜分,后来没收到合作社,生产队。樊家在前红楼是单门独户,樊铜锣又是单根独苗,村里有受气的事儿,樊铜锣总是第一个被提溜出来吃瓜。事情工作队进驻前红楼,也是如此。工作队没想到的是,他们跳进村里人挖好的坑里。

  樊铜锣被关押的当天,他老婆黄云跑到刘庄,一把鼻涕一把泪地对刘麦囤诉苦。刘汉山正在三义寨驻队,听到消息后已经是第二天的事儿了,当他来到前红楼,刘麦囤也被抓了。原来,刘麦囤到县城没有找到老爹,把情况和县政府的人说了,自己回家去前红楼慰问妗子和老表,恰逢工作组一位吕姓前来敲竹杠。刘麦囤的麦秸火脾气来了,脱光膀子和人打架。工作组的头儿是武装部的副部长秦寿生,平日牛气儿惯了,根本不把刘麦囤放在眼里。他正为樊家老抠一毛不拔生气,看到一个二杆子站出来担事儿,也不问是谁家的人,啥来头,叫来民兵就把人绑了。

  刘汉山到来,看到儿子和内弟被关押,心里难受,脸上并没有表现出来。他问:“怎么把人关押了?”

  秦寿生是官场老油条,他不会承认是敲樊铜锣竹杠,想捞点好处。“刘县长,这个樊铜锣是个地主,在村里偷鸡摸狗,扰得四邻不安。听说他不老实,总在暗地破坏革命生产,总想回到解放前,继续过剥削人民群众的地主生活。”

  “那这个人哪,犯的什么法?”刘汉山示意被绑的刘麦囤。

  “这小子过来为这个地主鸣不平,都是剥削阶级,反动分子。”

  刘汉山笑道:“秦部长,按照你的逻辑推下去,我也是剥削阶级,反动分子了。”秦寿生一愣,没有

  反应过来。旁边跟着看刘汉山的小齐对秦寿生示意,秦寿生很尴尬,心里发慌,嘴上不认账。“不管是谁都要遵纪守法,不能目无国法。”

  秦寿生干了缺德事儿,从来不敢到理亏。刘汉山将儿子带走,樊铜锣放了,秦寿生感到很憋屈,跑回县城和庞媛媛打小报告。他不说自己是为捞外快,而说是村里看管的重点人员。庞媛媛听后果然很生气,怪刘汉山身手太长,管得太多。

  秦寿生看在驻队的村子很难下手,就派人跑到谷营抓人。他们抓来的是谷阳的户家,蛆一样的身材

  的曾庆祥。秦寿生以为和当地人没有关系,可以狮子大开口,弄笔外快。不料,人刚抓来,曾庆祥在县农业局工作的二儿子直接找到县政府,刘汉山带人来了,要秦寿生赶紧放人。

  秦寿生一看急眼了,说刘县长,你管得太宽了,什么人你都认识,还有没有一点原则?

  刘汉山说,曾东家是开明士绅,多年来为我党我军捐献财物粮食,是对革命有贡献的户家。你这样做就是过河拆桥,卸磨杀驴,那才是没有党性原则。

  秦寿生不知道曾庆祥以前的历史,也不知道和刘汉山什么关系,吃到嘴里的肥肉又不想吐出来,又跑到庞媛媛那里告黑状。说刘汉山插手武装部的四清工作,他感到阻力太大,没法开展工作,把难题撩给了庞媛媛。

  庞媛媛登门问罪,质问刘汉山为啥管到武装部头上?刘汉山说:“庞部长,那个曾庆祥每年给八路军捐献五千斤小米白面,二百匹白布蓝布。你的县小队每年吃的喝的基本是他一个人贡献的,你现在好意思再扒他一层皮吗?”

  回到家,看到张德祥在,庞媛媛就想叨叨几句。刚说了一句,张德祥就骂道:“你眼瞎了,还是耳朵里塞驴毛了。那曾庆祥是开明士绅,从抗日战争到解放战争,从八路军到解放军,每年都拿出一笔钱财给我们,你们武装部拿他开刀,这不是故意往党和政府脸上抹污泥吗?”

  “秦寿生没有说明白,我不了解实际情况。”庞媛媛不耐烦地说。

  “我看你们那个秦寿生,干脆就叫禽兽生。他驻队期间没干多少好事儿,欺男霸女,无恶不作,这与你脱不了干系。”

  两个人已经一个多月没有见面了,庞媛媛本想借此机会撒个娇,在张德祥面前诉苦,没想到引火烧身。她一听急眼了,回敬道:“说秦寿生,怎么扯我身上了。他违法乱纪,该党内处理就党内处理,该刑罚处理就刑罚处理。你不要乌鸦站到猪身上,总说别人黑,不说自己黑。”

  打人不打脸,骂人不揭短。张德祥气晕了头脑,把这句话忘了,可算是捅了马蜂窝。庞媛媛立即拿出女人的看家本领,拳打脚踢,手挠指甲挖,把张德祥打得抱头撅腚,没地方躲藏。他找准一个空隙,像抓现行的贼一样溜出家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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