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建民他们走的时候都后半夜两点半了。

自始至终，王建民都没提刘杰转正和提教导主任的事儿，聊得都是如何提高土地使用率，如何搞农田基础建设，虽然刘杰听不太明白，可他知道这都是利好农民的大事。

等王建民走后刘杰彻底精神了，坐在校长室1根接1根地抽烟。

这次募捐带来的后果他始料未及，可现在已经箭在弦上，根本不是他能左右的了。

这种情况他不敢跟父母说，凭他对母亲的了解，1旦知道自己卷入了公社领导的博弈之中，母亲会立刻让他回城。

在母亲眼中啥都没有儿子重要。

可刘杰却真想亲眼看着前进公社的巨变，就像当初他们修梯田的时候，想的都是漫山遍野大豆高粱，什么苦和累都被对未来的憧憬冲淡了。

第2天1早刘杰就给家打了电话，就是赶着母亲还没上班的时间，问问募捐的物资啥时候送过来。

潘洋说自己也不清楚，这件事是医院王书记主抓，而且还涉及到卫生局和媒体，好像得下周过来，刘杰1听算是松了口气，自己还有时间做准备。

孔有德1开门呛得直咳嗽。

“我说刘杰，你这是抽了多少烟啊？也不怕把自己给呛死？”

刘杰忙把附属医院的想法跟孔有德说了1下，果然孔有德1听，脸上的表情极其精彩。

“这事我草率了，没想到事情弄得这么大，恐怕公社领导会说我没有大局观，在给公社抹黑。”

刘杰笑了笑：“校长你多虑了，这事是我干的，你可以说自己事先根本不知道，何况我也害怕带来负面影响，昨晚就给建民主任打了电话。”

孔有德1愣：“你给王主任打电话了？你跟健民主任很熟？他怎么说？”

刘杰就把昨晚的事学了1遍，孔有德听完沉思了片刻，轻轻叹了口气。

“刘杰，王主任的想法是对的，就跟咱们当老师1样，百年树木十年树人，过程艰辛可却必须这么做，否则整个国家个民族就没了未来。

但这么做，1开始真会影响公社的粮食产量，也就是说全公社的社员，都得暂时勒紧裤腰带，会有很多人骂，也会给公社班子的政绩带来很大的影响。

刘书记就不赞成这么做，当然你不能说刘书记就不想咱们公社发展，只是他考虑得更全面。

乡村改革牵1发动全身，现在咱们国家的农业机械化都还只是设想，大兴土木搞水利建设，搞基本农田转型并不符合现在的大环境，而且县里也未必支持。

不过公社班子有分工，刘书记并不管农业，可教育却归他管，你这个举动或许能推动咱们公社农田改造的进展，但却会惹怒刘书记，对你可是得不偿失啊。”

刘杰满面愁云：“校长，我当时真没想那么多，早知道会捅娄子我咋会惹这个麻烦？

可现在事儿都到这个程度了，我想阻止也阻止不了，只能祈祷这事儿别给咱公社带来太大的影响，否则我可就真惹祸了。”

孔有德叹了口气：“民办教师转正在元旦左右会有消息，不过对你的任命应该快有结果了，这节骨眼上可千万别出啥岔头。”

俩人都忧心忡忡，本来是件好事儿，可谁都没想到会变味儿。

又唠了几句，刘杰心烦意乱地从校长室出来，往学校的试验田溜达。

中心校的3垧地，当初是为了学工学农准备的，后期就成了中心校的自留地，这些年基本上种的都是苞米。

看着叶子都泛黄的苞米地，刘杰嘴里1酸直反胃，因为自从他住校，天天都是苞米面发糕，吃得他胃都疼。

现在社员除了交公粮，分下来的口粮都够吃，可富裕的粗粮根本没人买，所以大粮地的农民只能拿苞米喂猪。

养猪也能卖钱，但多了又养不起，喂1头猪最少也得1年半，1旦猪死了就白忙活，要不农村咋说家趁万贯带毛的不算呢。

相比之下种水田的大队就富，因为大米城里人都抢着买，粮本上的细粮根本不够吃。

就3垧地，种啥住宿生都不够吃，所以刘杰才想明年改种蓖麻。

他问过父亲刘源，说是种蓖麻的经济价值比种苞米高出好几倍，再加上公社的补贴，以后住宿生的伙食就能强很多了。

明年蓖麻还没收获刘杰可能就已经走了，但他依旧还是想给孩子们做点啥。

从试验田回来正赶上饭点，1走近厨房就能闻见苞米面窝头的味道。

见刘杰回来，孔有德跟他说了句：“上午王强打电话过来了，说市里送温暖的过来提前通知他们1下，公社领导要去迎接，还嘱咐咱们教1教孩子们咋说，别给公社抹黑。”

刘杰直接给整不会了。

“人家就是给孩子们捐冬衣的，1进宿舍不啥都看明白了吗？我还能教孩子撒谎，说家里啥都不缺，他们来学校上学就为了忆苦思甜？”

孔有德也直摇头：“是不咋好整，要是作假倒是可以，把那些孩子放假，换1批家庭条件好的孩子冒充住宿生，可啥都不缺申请啥救济？这不就是撒谎了吗？”

俩人苦着脸想了半天，孔有德忽然眼睛1亮。

“有了，赵明那样的有代表性啊，家里没劳力，爹死娘改嫁，这跟咱公社的生产环境无关，就这家庭你扔到鲜族队也是贫困户。

吃饭时候咱统计1下，尽量把住宿生都说成家里缺劳力的贫困户，公社领导为了让孩子能上学，不但免学杂费书本费，连伙食费都不收，这么1说既能得博得同情，还能歌颂公社领导，皆大欢喜。”

刘杰无奈地点点头，往宿舍去了。

他明白孔有德的意思，昨晚王建民过来，这件事公社1上班刘焕云就得知道，王强特意给孔有德打电话，估计就是刘书记的意思，别把这件事儿的影响弄得太大。

困难户哪里都有，这不丢人，公社能做到这1点已经很不错了，别把下面的实际情况漏出去就行。

【作者题外话】：本想写几句番外的话，可又不知道该咋写，书友们自己琢磨吧，这就是个小说，并不是历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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