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孙静煮了点小米粥，贴了几张大饼子，俩人吃完晚饭刘杰又去了队部，他得问问刘婷去没去马市调研。

刚1到大队部，王建国就1脸神秘地拉着他坐到了椅子上。

“朝族屯卖大米出事儿你知道吧？这可是个信号啊。”

刘杰1愣：“建国叔你指的是老金他们被公社问责的事儿？”

王建国1拍大队：“对啊？虽然不知道是谁把这事儿捅出去的，可所有大队都在观望，看看上头会不会给定性投机倒把，没想到不但没给定罪，上头还表扬了4个队长，说他们是主动帮社员排忧解难，这不是个好苗头吗？”

刘杰笑了笑：“建国叔，啥苗头你现在不也得瞅着？2队不是朝族屯，咱社员吃不了的苞米高粱没人买啊。”

王建国瞪了刘杰1眼：“这不才找你商量呢吗？咱大队不能干瞅着啊？

你今天带着小静屯子里这1逛，可把那些老娘们眼馋坏了，有好几家打架的，都骂自家老爷们没本事，这有钱是真好，谁能不眼馋啊？”

刘杰笑了笑没说话，拿起电话打给了家里。

跟父亲聊了几句，刘杰就让小妹听电话，刘婷1接电话就像机关炮1样，哒哒哒说了1大串。

刘婷说不但马市他去了，柴草市和东市场她也去看了，都做了详细的记录，已经给刘杰邮了过去。

刘杰表扬了小妹几句就挂了电话。

“建国叔，我已经让我小妹考察了吉春的农贸市场，准备试试卖干货，不过这东西也得像朝族屯1样，先卖后给钱，价格我现在还不知道，等价格出来您琢磨1下，反正干菜每家都晒，想收有的是。”

王建国立刻笑容满面：“那还琢磨啥啊？有人帮着卖干菜还不愿意？留着吃不了当柴火烧吗？”

刘杰笑笑没吱声，心说等你真收的时候再看吧，你两毛1斤收，社员就会怀疑你能卖5毛，在坑他们。

所以这干菜收购刘杰都想好了，宁可从别的队收，都不会高价收2队社员的，你觉得不合适就别卖。

公社赶集也有卖干菜的，但基本上没人买，孙静家每年晒的茄子条干豆角，开春就成捆塞进灶坑当柴火，因为根本吃不了。

俩人又聊了1会儿刘杰就回家了，琢磨明天回学校看看孙婷的信到没，要是学校还没事儿他就回趟市里，找1下刘欣她们，看看能不能合伙赚钱。

回家1看孙静把被褥都铺好了，正坐炕上发呆，刘杰估计白天的话对她刺激不小，可这事儿必须得丑话说前头，否则以后更难受。

打了水给刘杰洗脚，刘杰把打电话的事儿跟孙静学了1下。

孙静低着头说道：“这些事你定就行，我都听你的。”

刘杰捧起了孙静的脸。

“小静，我没埋怨你，只是提醒你，咱们已经分家了，现在真的房屋1间地无1垄，是彻彻底底的无产阶级，咱得先把小家垒起来。

就是不为咱俩考虑，还得为孩子以后做打算呢，在市里买个房可不便宜。”

孙静点点头：“我知道当家的，你说的话没毛病，女人出门子老顾娘家，在农村也会被婆家骂。

可能最终咱俩真就得被我妈逼着离开2队，这我早有预感，可让我根本就不管她我又做不到，毕竟我妈1个人带着我跟我姐挺不容易的。”

刘杰见孙静这样也不好再说啥，洗完脚就拉着孙静钻进了被窝。

吃中药都吃了半个月了，也不知道效果咋样，得实践1下了。

第2天1进学校，赵明就把1个厚厚的信封送到了值班宿舍，正是刘婷邮来的市场调研报告。

报告里涉及的干菜品种可不少，还标注了马市和柴草市等几个市场的价格，甚至卖干菜的人是农民还是贩子都写得很清楚。

现在还没到干菜热销的季节，不过刘婷问过那些小贩子，说是1落雪市里人除了秋储的白菜土豆，就没啥吃的了，改善生活只能靠干菜，那时候每天都能卖上百斤。

看完小妹的调研，刘杰心里冒出了无数个想法，但实施起来都挺困难，比如建大棚和暖窖，虽然挣钱可投资也大，而且这里离着市区还是远，有点不划算。

刘杰跟孙静说的可不是玩笑，他是真想在吉春买个房。

楼房他不敢想，可工字片和泡沿儿的平房却可以考虑，泡沿儿1个两居室的平房也就几千块钱，努力1下并不是没希望。

刘杰可不想用爹妈的钱，这次对缝已经让他尝到了甜头，所以才决定倒腾干货。

孔有德上班后，说领导还在县里，刘杰就说回趟吉春，顺道去看1下蓖麻的种植资料，孔有德已经没了当初那份热情，只是点点头就不说话了。

看着垂头丧气的孔有德，刘杰心里也觉得不是滋味。

孔有德为中心校贡献了十几年的青春，最后却像条老狗1样被抛弃，连块骨头都舍不得给了。

刘杰现在已经开始审视自己的未来，将从何处起步了。

骑车回家后跟孙静说了1声，刘杰换上干净的中山装和皮鞋，又把内衣秋衣装进手提包，这才去找王建国。

2队也有马，只不过马比较金贵，王建国舍不得用，见刘杰打扮得像个新姑爷1样，王建国这才套上了马车，老牛的味儿确实大了点。

“建国叔，真要是收了干菜，往市里送还是得用拖拉机，到时候油算我的。”

王建国看了刘杰1眼：“你真要是能把2队的干菜卖出去，你叔我还在乎那点油钱？

你小子咋想的我明白，你是想利用发展经济改变农民的思想观念，可小农意识这东西根深蒂固，1场运动都没改变得了，你还想给老农民立规矩？”

刘杰笑了笑：“建国叔，1旦国家开始搞经济建设，最先富起来的，1定是胆子大思想新的那群人，如果这时候还等站看，那就等着受穷吧，下场只能比吃大锅饭还惨。”

刘杰这几句话说得毫不留情。

王建国叼着烟袋1句话都接不上了。

他很清楚刘杰说得都是实情，作为农村基层大队的支书，他感觉到了前所未有的压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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