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明月其实并没有刻意保密水果采摘的地点。

下山时没有藏着掖着，有村民问起时，她也很随意地告知，自己是在南山腰那片果林摘的水果。

结果大多数人一听到“南山腰果林”，便立即露出一种仿佛看待傻瓜般的神情望过来，把齐明月气得什么也不想说了。

哼，活该他们享受不到自己种的高品质水果！

几天时间匆匆而过，所有老知青谈之色变的麦收终于拉开帷幕。

“铛铛铛......”

“开会啦，开会啦......”

“所有人五点钟打谷场集合！五点钟打谷场集合......”

正式开工的前一天傍晚，召集村民开大会的铜锣声从村头响到村尾，又从村尾响到村头。

敲锣的村民来来回回吼了两三趟，务必要把这则通知送到每个人耳中。

上一次村里开大会还是在春耕动员的时候，李家沟大队已经好几个月没开村民大会了。

大队长和支书不像某些村子的领导那样，喜欢在村里时不时搞个批斗大会什么的。

一年当中，开大会的次数屈指可数。

收麦是大事。

虽说村里已经有成熟的章程，但也需要开个动员会，鼓鼓大家的干劲，同时传达一下各项任务安排。

麦收期间，村里的老老少少除了那些只能躺在床上不能动弹的人，其他人都要动起来。

连三岁以上走路刚刚稳当的小娃娃们都被安排了捡麦穗的活。

这场动员大会从霞光漫天的傍晚时分一直持续到明月高悬、柳枝轻拂的夜晚。

村里所有的干部有一个算一个，轮番上台发表演讲。

各种慷慨陈词，鼓舞动员；各种工作部署，细致若微，甚至各小队的队长也依次上台，挨个儿发言。

丰收在即，所有人都洋溢着开心的笑容，会场上时不时报以热烈的掌声和欢呼声。

散场时，齐明月看了一眼手表，时针已悄然指向八点半。

这场动员大会竟然足足开了三个半小时！

解散之后，齐明月一回到知青院，立马锁门进了梦想家园。

简单冲了一个战斗澡，又进储藏室检查了一遍自制小零嘴，便上楼睡觉了。

她为这次农忙特地准备了一些拇指大小的小肉干和小饼干。

干活干累了，趁别人不注意的时候，可以偷偷塞进嘴里补充能量。

为了尽可能利用有限的时间抢收小麦，麦收这一周内，村里统一准备大锅饭。

大锅饭的烹煮地点是现成的，就是大跃进时期，村里建设的公共大食堂。

它曾是昔日辉煌至极的存在，可以容纳整个村子的人在此用餐，仅仅灶台部分的面积就有普通人家的屋子那么大。

如今那里已被废弃多时，原本的房屋在多年的风吹雨打中坍塌了大半。

但部分大灶台依旧坚挺着，只需要打扫干净，装上大铁锅便能开火做饭。

这些大铁锅的尺寸比起村里一般家用的铁锅要足足大上一圈有余，通常只有在那种人员众多的大型食堂才会见到。

它们是村里的集体资产，平时基本都收在村里的仓库里，每次农忙季节才拿出来使用。

齐明月不确定自己能不能接受得了村里大锅饭的口味，又不太容易脱离大部队单独加餐。

她找邱琳琳专门打听过，村里大锅饭掌勺的人就是几个普通的农村大婶，可没有任何厨神后人的隐藏身份，自然也没有大厂专业厨师的水平。

就算是专业厨师，想要把大锅菜烧得好吃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更何况这些炒菜习惯少盐少油的农村大婶呢。

所以，集体供应的大锅饭的口味可想而知了。

听邱琳琳的意思，被选进做饭组的人，厨艺在村里还算是不错之列，至少都有那么一两个拿手的技艺。

例如有人是因为窝窝头做的好吃而入选，有人是因为特别会蒸馒头，还有人是因为认识的野菜多，很会处理野菜......

反正都是矮子里面拔高子。

今年的烧饭组里破天荒进了一个知青，这倒是跟往年不太一样。

虽说只是一个打杂的帮工，负责择菜、洗菜和切菜之类，轮不上掌勺，但这也算是顶了某个村民的名额。

因为这事，开会的时候，有村民闹起来了，可能就是那个被顶了名额的可怜虫，只是很快就被大队长和支书联手镇压下去了。

齐明月听到那个入选知青的名字，瞬间就明白了大队长的意思。

看来支书也是知情者，大队长得到了支书的支持，所以反对的村民没有掀起什么浪花就过去了。

入选的人是唐小秋，或许是考虑到她小产没几天的缘故吧，村里特殊照顾一下。

不管怎么说，做饭组的工作量和工作强度远低于其他的活，从这件事上，能够看到大队长黑脸背后的善良。

齐明月对所谓的大锅饭不怎么抱希望，早几天就开始琢磨如何方便地加餐。

因为听说很多时候中午饭都是直接送到田边地头，大家坐在田埂大口吃完然后继续干活，根本没有单独休息的时间。

她若想自个儿偷偷藏起来吃大餐都没有时间。

齐明月最终选定小零嘴作为随时加餐的食物，主打各种肉干，例如猪肉干、牛肉干、鸡肉干，再来一些磨牙小饼干。

小巧玲珑，一口一个，吃起来不会引人注目，还能填饱肚子。

只是，麦收的辛苦远远超出了齐明月的想象，可口的小零嘴也抚慰不了她酸痛僵硬的身体。

自从身体强化之后，她还是第一次体验到这种痛苦。

每天四点刚过就到地里报到，比以往的上工时间都早得多。

空着肚子先干上几个小时才能吃早饭，早饭就是大食堂做的黑面野菜窝头，吃完又得紧接着继续干。

每天天色刚蒙蒙亮，路面看不太清的时候，就得呼啦啦出门，一直干到晚上七八点钟，夜色完全笼罩之后才拖着疲惫的身体返家。

除了令人窒息的劳动强度和一年中最为酷热难耐的天气之外，齐明月最讨厌的就是无处不在的麦芒。

它们就像是一群恼人的小恶魔，无时无刻不在折磨着她。

就算她包得再严实，又是口罩、又是帽子，还特意穿上长袖长裤，依然挡不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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