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凝的腹诽倒也没有真实地展现出来，说到底古人本就是等级制度森严的，更何况人家的母亲还是太妃的长辈。

  规矩森严也是正常，若真这么不讲究，商闻祁直接带她进去就可以了，又何必大费周章。

  “对了，还有一件事。”掌柜笑眯眯地看向宁凝。

  “麻姑献寿作为头筹进刑部侍郎府邸表演是理所应当的，不过宴会的演出得持续一天，所以班主还得再准备几个节目，同时保险起见再带一个舞团垫节目，穿插着轮换是比较轻松的。”

  至此，宁凝可算知道为何那么多舞团死也要等到她了。

  敢情，是想着从她这边走走人情，拿到这个一块到贵人府邸演出的机会吧。

  不过这种得罪人的烫手山芋她可不想接，宁凝脑子转得很快，立刻冲掌柜的福身：“不瞒掌柜的，咱们舞团初来乍到，对什么都甚是陌生，您说做好我们自己本分尚可，但说到对其他姊妹舞团的了解那可真是一问三不知了。

  为了让贵人有更好的体验，也为了咱们芙蓉园形象，选其他舞团这事儿还是由掌柜您斟酌比较合适。”

  宁凝的话说得滴水不漏，饶是掌柜的也无话可说。

  最后只能无奈摇头：“既然如此，我也不勉强二位了。”

  “多谢掌柜体谅，若没什么，我们就回去了。”

  “行，你们好好准备，有什么需要的差人找我就行。”

  从客堂出来，班主一改之前拘谨，整个人再次笑面佛似的堆起笑容：“楚楚，这两天你不走吧？”

  “为何要走？”宁凝疑惑。

  “不走就好，至少在寿宴结束前，你可不能走，咱们舞团没了你就等于没了主心骨，这可不行啊。”

  不怪安玉温如此想，毕竟楚楚一舞成名，如今京都城谁人不识芙蓉园楚楚姑娘的《麻姑献寿》啊！

  她的身家可不再是萧府教习这么简单了，只怕此时最没有安全感的莫过于楚相公。

  此时安玉温最怕的大概就是楚相公会来把自家夫人领走了吧。

  “说起来，楚相公擅长抚琴，不知这麻姑献寿的曲谱可是楚相公的杰作？”

  宁凝一滞尴尬笑了：“可不是嘛，就是这家伙谱的没错。你可别看这家伙平时跟个武夫似的冷冰冰的，实际上没人的时候可擅长翘着兰花指谱曲了。”

  “原来如此！真是看不出！”安玉温感觉打开了新世界的大门，完全不能想象那是什么光景。

  宁凝勾唇一笑，“不过他这人比较内敛，不爱跟人说，班主可千万要装作不知哦。”

  “这是自然，我定然会当做什么也不知道。”

  彼时，藏在屋顶的某人：“……”

  就这样，两人有说有聊地回了自己院落，彼时这边仍旧热闹得很，刚入门正好又逢上了小厮过来报备，说是红掌舞团的班主想拜会楚楚姑娘。

  宁凝一愣，说起来，她此番来这里最开始用的身份就是红掌舞团第一舞姬司泱和他相公楚云的名号来着。

  彼时，她用了司泱的名号，还曾跟她承诺，有机会会帮她解决京城问题，没想到她还没找红掌舞团，这红掌舞团就自己找上门来了。

  “红掌舞团……好像我们也不认识……”班主的嘀咕着下意识想拒绝见面。

  宁凝先一步阻止：“同在这江湖飘，抬头不见低头见的，还是见一见吧。”

  “是，我这就带他进来。”小厮善解人意地回答，看向宁凝的时候脸上还忍不住有几分羞怯。

  不怪他，昨天那倾城一舞之后，只怕现在京都百姓的梦中人都已经变成麻姑楚楚了吧。

  芙蓉园里的小厮自然也是如此。

  谁也无法抵抗那画卷里的神女腾云乘雾仙气飘飘飞下凡的场景啊，更何况她的舞蹈惊若翩鸿婉若游龙，天上地下无人在其身边不黯然失色。

  总而言之，美丽不可方物，任何笔墨都无法形容，只要见过她的舞蹈，心魂就无法再安住自己的身上。

  宁凝没注意到小厮那羞红的脸颊，此时她心中正在打着腹稿，斟酌是否趁这个时候帮司泱正名。

  她一边思考一边往里走，里头的舞姬们也纷纷起身。

  “可算是等到楚楚姑娘了。”

  “其实昨天我们就该来拜访，不过这些日子大家练舞都忙怠慢了不好意思啊。”

  “楚楚姑娘应该不会怪我们吧？”

  舞姬们七嘴八舌地与宁凝寒暄着，宁凝一愣，差点忘了院子里还有这些个莺莺燕燕。

  宁凝很快就找回了离家出走的神志，弯眸：“诸位都是我们的前辈，说什么怪罪，应该是前辈们莫要怪罪我们不懂礼数才对。

  对了诸位姐姐，方才掌柜的找我们过去聊寿宴事宜，说是除了头筹舞团之外，还有一个协侍的位置。

  掌柜的问我们属意谁，但是你们懂的，我们初来乍到哪有什么资格挑啊，全权让掌柜的甄选了，此时想必他正头疼着，姐姐们若是有时间不妨去帮掌柜的出谋划策一下吧。”

  宁凝这番话一起一落的，把众人的心神也勾得一跌一宕的。

  等她絮絮叨叨说完，那些舞者眼神都变了。

  她们顿时纷纷佯装有事告退，没一会儿就从院子里溜得一个不剩。

  宁凝看到这清净的院落，终于是舒服地叹了一口气。

  “清净了。”

  “想必这位就是楚楚姑娘吧，在下红掌舞团班主张宏掌，初次与楚楚姑娘见面，还请姑娘多多指教。”

  宁凝话音都没落下呢，就听到身后一道洪亮的声音传来，宁凝有些无语地回头，便看到一个长得跟芝麻汤圆似的大叔走了过来。

  大叔白白胖胖软软糯糯，笑起来憨态可掬，可那双绿豆眼却透着一股狡猾。

  一看就是个善于趋炎附势的人。

  宁凝淡定地冲他作揖：“小女子才是久仰红掌班主大名，今日能一见实在是三生有幸。”

  张宏掌有些讶异：“姑娘……识得在下？”

  “天下谁人不识拥有天下第一舞姬的天下第一舞团红掌呢？”宁凝似笑非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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