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沅摇头，眼泪却止不住的往下落。

  “除了这件事，顾衡的那些亲戚，也是嚣张的厉害。你不知道，顾衡有个姑奶奶的孙子，求到跟前来，他不过是个秀才而已，却上门来，让顾衡出钱供养他全家，还要供他在京都城读书的所有开销。”

  “荞娘你知道吗？他竟然同意了。我说了几句，我说那人不靠谱，一个男人三十几岁  了，只是个秀才郎，而且，那人偏好饮花酒，家里本就不富裕，还时常去花天酒地，这种人，为何去帮他？难道仅仅是因为他们有那么点亲戚关系在吗？”

  李沅觉着，这些个亲戚，有能力的帮一下无所谓，没能力的，难道要花钱将这块烂泥给扶上墙吗？

  云荞听着李沅的话，眉头皱的越发厉害。

  “这些事情，怎么也没听你说起过？”

  李沅哭丧着一张脸，摇头说道：“都说家丑不可外扬，这些糟心的事儿，我如何跟你说啊。你忙着生意上的事情，还要操心麦冬孩子满月的送礼，我就一直没说。”

  “今日也是有了时间，更是因为柒柒的婚事定下，我心头高兴，便是跟你说了这些个糟心的事情。”

  “荞娘，你听听就好了，不必多管。”

  “我只求，不管将来如何，你对我的柒柒好一些，我知道你一直对她很好，我就怕将来，有人欺负了柒柒，我无能为力去管。”

  云荞拉起李沅的手，说道：“沅娘，你要相信我，我自然是会护着柒柒如念念这般的。”

  听得云荞这话，李沅才是放心了下来。

  瞧着时辰差不多了，李沅也知道云荞每日忙的事情不少，便是离开了。

  她刚回到春晖园，就听身边的丫鬟墨菊上前来说：

  “二夫人，二爷身边的侍从长安说了，今日午饭不回来吃了。”

  李沅捏着手帕，出口问道：“可知道二爷去了什么地方？”

  墨菊迟疑，但还是说了：“是小弄巷。”

  听得这个名字，李沅眸子冷淡，随即说道：“随他去。”

  “账房先生可是到了？让他去书房一趟，有些账单，我需要问问账房先生。”

  这账房先生是顾衡的人。

  因此顾衡想要钱的话，直接从账房先生这里取，并不会跟李沅说一声。

  可近期这段时间，账本上少了足足三千两。

  三千两可不是一笔小钱，李沅自然是不会让自己家的钱去养外人。

  账房先生姓孙，人长得周正，今年二十有五，先前娶过一方亲生了两个儿子，后来妻子染病去世，孙账房又娶了一个。

  这后来娶的妻子是个没落的官家女子，因为犯了事儿，不得已才嫁给了孙账房。

  孙账房又贪慕人家是个官家小姐，自然是有求必应的满足。

  因此孙账房的月钱，是满足不了这落魄官家小姐的开销，因此看着柔弱的账房先生身上总是带着点淤青。

  尤其是脸上和脖子上，抓痕比较多。

  别人开玩笑的说孙账房是个妻管严，他也是笑笑不说话。

  李沅喊了孙账房来，自然是有自己的目的。

  孙账房被喊来的时候，站在堂前，瞧见李沅，规矩的喊了一声二夫人。

  “孙账房不必担心，我喊你来，就是想问清楚账本上一些问题。”

  孙账房看着李沅，卑躬而道：“二夫人您请说。”

  李沅便将账本上的事情问了出来。

  孙账房思忖之后，李沅便是提了句，“我听说孙账房的妻子喜欢胭脂水粉的，我让人给送去一些，希望你娘子能喜欢。”

  “二夫人您有什么想问的直接说。”

  孙账房有点紧张。

  毕竟牵扯到他的家人，虽说他如今的妻子是续弦，可他是真心实意的喜欢。

  那女子还是管家女子，人长的好看，能读书识字，还能吟诗作对。

  就是脾气大了点，不过，这些他都能忍受。

  李沅敛起脸上的浅笑，看向孙账房，“二爷这段时间从你那里支出去的钱，都用做了什么？你就算不清楚，也应该知道一些？”

  “孙账房，你是二房的人，如今二爷管着外面的生意，这二房的账本是你来管，但管你这件事，却是我在做。今后你该跟着谁，我想你应该心里最清楚才对。”

  “将近一年来，二爷支出去的花销，单独做成账本拿给我。”

  “还有，从今之后二爷往外支出的银钱，超出一千两，必须跟我说一声。”

  当然生意上的事情，这些开支收入的，李沅可以不去管。

  但他们家里的账上的钱，她现在要拿捏住。

  除了给儿子读书今后娶妻用，也是要给女儿攒嫁妆的。

  孙账房抹了额头上的一把虚汗，忙着说道：“是，小人以后听二夫人差遣，只是二爷那边要是问起的话？”

  “你只管跟二爷说，这些事情是我说的。”

  孙账房这才点头。

  李沅让丫鬟送了孙账房出去，另外在孙账房走出二房门槛的时候，丫鬟墨菊给了他一个钱袋子。

  “孙先生拿着吧，这是娘子给您的。您也要记住了，今后是给谁做事。莫是论起关系来，您瞧瞧是谁跟侯府才是最亲近的。”

  墨菊的话也是提醒了孙账房。

  顾衡这个二爷虽说是侯府的二爷，但与侯府的关系远不如李沅跟侯府的关系亲厚。

  孙账房回家之后，正是瞧见素来对他冷着脸的娘子，这会子笑的正是灿烂。

  “你可是回来了，你前脚刚走，这后面就有人送来了一些胭脂水粉，都是这京都城内卖的极好的，尤其是这个口脂，这是时下最流行的桃花粉。”

  “很贵重吗？”孙账房问妻子。

  “肯定是贵重的，不然我为何这般喜欢，我看上的东西，就没有不好的。你可知道这个桃花粉的口脂，现在京都内不是有钱就能买得到的，这是需要排号，有的人排了一个月还买不到呢。”

  “我听人说，这还不许人炒价，要是有人炒价的话，今后这胭脂水粉就不卖给她了。”

  “你说珍贵不珍贵？”

  孙账房的妻子说完之后看向他，“这是谁送的？你最近为什么人做事了？”

  孙账房也没隐瞒跟妻子说了关于侯府二房的事情。

  孙账房的妻子可是不管这些，她只知道，孙账房得了好处，她也跟着得了好处，自然是想让孙账房跟着二夫人做事，今后他这得的好处还能少吗？

  果然，女人吹的枕边风起了效果。

  用了十天的时间，孙账房一人将一年内的二爷私下支出的银钱账单整理了出来。

  孙账房将账本拿给了李沅。

  “二夫人您瞧瞧，这上面有些事情还能记得清楚，但有些事情因为时间太长了，也是记不清楚了。不过，依照小人根据这账本上的账来看的话，十有八九，是给了顾家的人。”

  “二爷供养了一些顾家的读书人，这每个月都是需要一笔不小的开支。”

  李沅只是想了解，其实没想仔细去对每一笔账单。

  当她看到这账本上的牵扯到的数额，高达万两的时候，李沅也是震惊了。

  “这钱花的，好生不值啊。”

  “孙账房，这件事你不必跟二爷说，今后该如何做事就做，记住我的话，有些事情，  务必跟我说一声就是。”

  “是，小的记住了。”

  李沅让丫鬟送孙账房离开，她坐在椅子上看着那些账本，这心里却是难受的很。

  她知道顾衡很看重他家顾家的人，没想到，他会在他们身上花那么多的钱。

  这天，顾衡依旧是很晚才回来。

  而且，他这次回来，身上还带着  女人的香味。

  李沅彻底绷不住了。

  “二爷若是瞧上了外面的女子，大可直接带了回来，你说，我来操持，也不必这般偷偷摸摸的来。”

  顾衡喝了点酒，有点头疼，也可能是这几天一直忙着生意没休息好，头疼的厉害。

  现在回来，只想放松好好的休息一下。

  听得李沅这话，他不想理会。

  “今日太忙，有点疲惫，我先休息会儿。”

  “这般，晚上我睡厢房。”

  李沅本就是觉着顾衡有问题，在外面有了别的女人，再听到他说这话，当下脸色就黑了下去，不过她却没哭。

  “来人，给二爷准备厢房。”

  “夫人……。”丫鬟上前，迟疑的想要劝劝，却被李沅呵斥说道：“怎么，连我的话都不听了是吗？”

  “我在春晖园里，说的话都没人听了？”

  顾衡皱眉看向李沅，“沅娘，你到底是怎么了？”

  “我怎么了？二爷怎么不问问你自己，你怎么了？你有多长时间没陪我们吃饭了？”

  陈阳那个混小子去前院跟哥哥弟弟们一起，玩的乐不思蜀，亲娘都不管了。

  柒柒还小，她哪里懂得大人的情绪。

  因此李沅的情绪只能跟顾衡诉说，可惜，他却不能理解。

  “我很累，明天再说，我先去休息。”

  顾衡转身便离开了，他回到屋里，喊了小厮伺候躺下，也没让李沅的丫鬟来照顾。

  那边顾衡睡的深沉，而李沅却是熬了一晚上，依照她的性子，将和离都想好了，奈何却是不舍得两个孩子。

  等到第二天早上，陈阳在前院吃过早饭，前来给母亲请安，看到母亲脸色极为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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